天才·八六()
【3月13日星期天晴
我在学校遇见了毛言。
这很奇怪,因为今天明明是周末。我到学校来是为了画画。马上就要到“绿影杯”了,邵老师正在指导我创作参赛作品。可毛言到学校来是为了什么呢?
一问才知道,他是来补课。我大吃一惊,因为毛言是班上成绩最差学生之一,每天上课不是睡觉就是偷偷看课外书。
我怀疑他在开玩笑,但他说他是认真。他听了邵老师鼓励,决定改过自新。邵老师告诉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努力都不算迟,现在不努力难道要等到高三吗?他深受感动,所以准备每周末都来补课,争取高考考个好成绩。】
【4月9日星期六雨
今天我救了毛言一命。
我在画室画画时候,听到楼下传来叫喊声。下楼一看,范明喆他们几个竟然把毛言拖到厕所里打了一顿。毛言课本和试卷全都被扔到了茅坑里。他们还打算把毛言头按进小便池,看到我进门才作罢。
范明喆还威胁我不准把这件事说出去,否则我会遭到和毛言一样下场。切,我才不怕他呢。今后我随身携带美工刀,他要是敢动我,我就跟他拼了。
毛言被打得很惨,他书也全完了。他把一张英语试卷从厕所里捡出来。我问他那是什么试卷,因为最近没有英语考试。他说是补习班发卷子。他得了75分。毛言以前从来都考不及格,这次却拿到了75分。可惜这张试卷已经湿透了,还散发着异味。我劝毛言把它扔了,毛言没回答我。
离开厕所时候,我看到他用一张面巾纸小心翼翼地把试卷上水吸干。】
【4月22日星期五多云
今天毛言找到我,说他想把范明喆欺负他事情告诉王老师,请我给他当证人。我答应了。
我以为有人作证,王老师一定会重视这件事,狠狠教训范明喆一顿。可我错了。王老师很不耐烦地听完我们控诉,接着反问毛言,班上那么多同学,就他和范明喆关系最不好,他应该反思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做错了。毛言无言以对。
王老师又很不客气地对我说,学生应该以学习为重,不应该跟朋友搞小团伙,背后打其他同学小报告。我快气疯了。搞小团伙明明是范明喆他们,我来帮毛言作证,怎么反而成了罪人?
我算是明白了,成绩好就是免死金牌。成绩差连呼吸都是错。范明喆每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在老师面前也永远表现得像个乖乖优等生。而毛言呢,成绩倒数第一。说范明喆欺负毛言,恐怕没人相信。
除非我能拿出铁一般证据。】
【5月3日星期二晴
爸爸买了新手机,旧手机不用了。我偷偷把它带来学校,希望能录到范明喆他们欺负人证据。
大概连老天都在帮我。放学之后,我果然撞见范明喆他们又在欺负毛言。他们抢走了毛言书包,命令他学狗叫,否则就把书包扔进水池。
我把这情景全部拍了下来。回家后,我把视频发到了学校贴吧,希望能引起大家重视。有了证据,想必王老师总该会有所行动了吧?】
【5月5日星期四多云
王老师在早读课上大发雷霆,问是班里谁把视频发到贴吧里。昨天校长把她叫到办公室,训了一小时话。王老师出来时候脸都是绿。她这学期评优泡汤了,我们班也别想评任何荣誉了。难怪她这么生气。
但我更生气。因为我帖子被删了。我希望王老师能惩罚范明喆他们,然而她只是反复说班级是个大集体,不可以做破坏集体荣誉事。今年大家评不了优都是拍视频人错,就连学校都有可能被问责。她命令那个人主动站出来承认错误,向大家道歉。
她根本不认为范明喆做了错事。范明喆可是年级第一尖子生,哪怕做错事也情有可原。至于毛言……他是老师眼里差生,谁会在意他死活呢?
王老师眼里只有一件事是错,那就是她、班级和学校“荣誉”遭到破坏。
放学后毛言悄悄找到我,问视频是不是我拍。我没回答。毛言小声对我道谢,还让我以后不要这么干了,他怕范明喆他们盯上我。】
【5月23日星期一雨
今天毛言没来上学。王老师说毛言打算转学了,命令大家今后不许再讨论和毛言有关事。
下课时,有个女生和隔壁班同学说,毛言转学肯定是范明喆害。结果下一堂课她直接被王老师从课堂上叫走了,过了好久才回来。她眼睛都哭肿了。其他女生问她怎么回事,她趴在桌上不说话。
大家都知道那女生因为走漏消息挨了老师骂。从此大家越发不敢提起毛言了。他成了班上“禁忌”。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邵老师。他非常惋惜,因为毛言已经有心向学,可惜他在学业之路上遭遇最大障碍竟然是他同学。
我问他,王老师不帮毛言就算了,为什么还禁止大家谈论他。邵老师叹息说我年纪还小,等我长大就理解了。
如果长大就意味着我会变成王老师那样人,那我宁可不要长大。
更让我感到害怕是范明喆。他这样人如果考上顶尖大学,成为精英分子,那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
乐祈年放下日记本,目光在众人间游移。
文森佐在黑板上写道:【怪物=王老师】。
乐祈年点头同意他看法。
这里是画中世界,怪物都是画作作者内心恐惧与怨恨化身。那位王老师对班上霸凌现象视而不见,非但不帮助受害学生,还为了息事宁人堵上同学嘴。在画作作者眼里,她不啻为一只盲眼怪物,任何胆敢在她面前说话“坏孩子”都要被她缝上嘴,再也开不了口。
好在他们已经知道那怪物只会追逐人声,只要他们不说话就安全了——就是有点儿不方便。
乐祈年指了指楼上,又在黑板上写出【画室】两个字。待在这个楼层实在不安全,还是先回画室再从长计议吧。
众人鱼贯走出教室,蹑手蹑脚地登上楼梯,生怕惊动了其他沉睡在旧校舍中怪物。谁也不敢开口说话,宛如一列沉默送葬队伍。
与他们形成鲜明对比是直播间内如火如荼讨论。
【那个霸凌同学范明喆,该不会就是高考状元吧?】
【我去问了一下度娘,果然是……(微笑)看来人道德水平和知识水平有时候并不成正比。】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尽是读书人啊。很多人都以为校园霸凌者往往是街溜子、小混混,可实际上其中也有不少优等生。】
【没错,因为老师偏爱纵容优等生,被欺负往往都是成绩不怎么样学生。要是优等生被欺负,老师肯定第一个出手帮忙了。可是差生被欺负就不一样了。】
【我觉得,也许老师真不知道班上有同学霸凌别人呢?】
【拉倒吧,老师对班上一切都门儿清。就好比你在下面做小动作,以为老师看不见,其实老师在讲台上看得一清二楚。就看愿不愿意管了。】
【很多老师都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送走这届问题学生自己就清净了,所以……】
【那个王老师后来怎么样了?别告诉我她节节高升当上领导了。我真会气死。】
【四中同学说,她出了车祸,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不省人事。】
【奇怪,两个老师都先后出了事故,越来越觉得不是意外了。】
观众们讨论越来越激烈。甚至有人呼吁让校长出面负责。
这时,一波新弹幕引起了观众们注意。
【快去羽哥分屏!羽哥也遇上怪物了!】
【不是吧,我还以为小羽能逃过一劫,没想到连他也中招了?】
【四组选手都被困在画中世界了,总觉得是要团灭节奏……】
【闭上你乌鸦嘴啊!】
***
郑昭羽带着助理沿楼梯拾级而上。他并没有急着直奔目地,而是闲庭信步般在每个楼层都停留片刻,随意地走进某间教室,说出这间教室中曾经发生过事。
“这间教室里曾经发生过火灾,应该是哪个同学在元旦联欢会上偷偷带来了烟花爆竹,结果酿成灾祸。好在无人受伤。”
“这间教室里有新生命诞生气息。某位女老师预产期当天还坚持上课,直到羊水破了才被送到医院,实在令人感动。”
“这间教室里有一位同学得过奖……让我感应一下是什么奖。嗯,应该是数学方面奖吧。奥数竞赛?”
他每说出一件事,助理就在后面惊叹一声。
做出了这么多“附加题”,连乐祈年也要甘拜下风吧?郑昭羽心想。
参赛之前,节目组和传爵娱乐对绿江四中做了全方位调查,哪一届学生获得过荣誉,哪一届学生发生过事故,全部调查得一清二楚。郑昭羽将所有情报记在脑海中,进入旧校舍后,只需要将他所知一切以戏剧化方式说出来即可。
他说得越多,观众们就会对他越心服口服。
旧校舍□□有三座楼梯,中央和东西两翼各一座。郑昭羽一边讲解,一边来到东翼,通过那儿楼梯登上六楼。如果他选择中央楼梯,就会正好撞上乐祈年等人。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他恰好与他们擦肩而过。
郑昭羽目地是位于顶楼校长室。节目组已经提前告知他宝藏就位于那儿。
校长室比普通教师办公室宽敞得多。虽然已经几乎搬空了,但仍能看出装潢得十分豪华。
郑昭羽装模作样地举起手掌感应四周,最终在一座陈列柜前停下脚步。
陈列柜中空空如也。它曾经被各式各样奖杯所填满。校长每天最爱娱乐活动就是把奖杯擦得锃亮。现在它已经空空如也,奖杯都被移送到新校舍校长室了。
郑昭羽弯腰拉开陈列柜下方柜门,助理将镜头移近,只见柜子里放着一枚信封。
郑昭羽将信封取出。信封口被胶布粘着,如果要拆开信封,势必会破坏胶布。他将封口展示给观众们。“这就是我所要寻找宝藏。”
“羽哥,信里写着什么?为什么它这么重要?”助理不失时机地和他互动,“你能感应出信内容吗?”
“我可以一试。”说完,郑昭羽将信封贴在自己额头上,闭上双眼。
信内容节目组已经事先告知他了。他只需要适当地表演一番即可。
他用梦呓般声音说:“这封信里充满了温暖力量……写信人心里满是感激。我明白了,这应该是一封感谢信。写信者是四中毕业生,他感谢母校栽培,要为母校贡献自己一份力量,让学弟学妹们可以在更好环境中学习……”
“羽哥,打开信封吧,让我们看看你有没有说中。”助理道。
郑昭羽拆开信封,从中取出信纸,展示在镜头前。
这果然是一封来自毕业生感谢信。写信人毕业多年,现在已经成为公司老板。为了回馈母校,他愿意捐赠一间物理实验室和一间化学实验室,让学弟学妹们可以更好学习科学知识。
“我想身为老师,最高兴事莫过于看到自己学生有出息吧?”郑昭羽微笑,“这位毕业生不但出人头地,还懂得感恩,回馈母校。难怪他信是学校最为贵重宝藏之一。”
【小羽好厉害!说得分毫不差耶!】
【我太感动了!羽哥终于展示出他真正实力了!】
【今后谁还敢说我们羽哥是靠脸上位?我用这段视频打肿他脸!】
“羽哥,观众都夸你说得准呢!”助理笑着说,“太了不起了!”
“我没有什么了不起。写这封信人才了不起。所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只做到了前者,他却做到了后者。我望尘莫及。”郑昭羽不忘谦虚一下,给自己立一个谦谦君子人设。
“既然已经拿到宝藏,我们就可以回去了吧?”他问。
“应该可以了。我们大概是第一组找到宝藏吧!”助理兴高采烈。
郑昭羽将信收好,走向校长室正门。
他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正门被堵住了。
“什么玩意儿……?”助理费解地咕哝。
郑昭羽也想问同样问题。他不知该如何形容眼前这荒诞景象。堵住正门东西像是一团不断蠕动肉球。它拼命想挤进校长室,却因为自己身躯过于庞大而被卡在了门外。
这是节目组安排整蛊环节吗?为什么没有事先跟他打招呼?郑昭羽气急败坏地想。
但他表面上仍旧保持着翩翩风度,笑道:“看来节目组打算跟我们开个玩笑。”
说罢大步流星地走向那团蠕动肉球,试图将其推开。
肉球向后挪动了几寸,露出一条缝隙。
一只大手突然从缝隙中伸了进来,一把攥住郑昭羽手腕。
“给我钱!”肉球发出尖细声音,“不给钱休想离开!”
郑昭羽试着抽回手臂,但肉球力量大得惊人,非但不松手,还攥得越来越紧。
“导演,这玩笑有些过分了吧?”他挤出勉强笑容。
肉球移开了。郑昭羽松了口气,以为自己成功闯过了整蛊环节。
下一秒钟,一张巨大脸填满了门框。
“给——我——钱——!”那张脸皱巴巴,像个老人,却发出婴儿般尖细声音。
郑昭羽忽然意识到,刚刚堵住门不是肉球。门外有一个肥胖巨人,堵住门是他肚子上肥肉。
“羽、羽哥!”助理颤抖地叫起来,“观众说……说学校里有怪物!所有选手都被困住了!”
怪物……
郑昭羽瞳孔骤然放大。
他听师父说过,世界上存在人类所难以想象妖魔鬼怪。但他一直以为师父在吓唬他,没想到今天他真遇上了一个怪物。
可是……为什么会在学校里?学校里生活着怪物,全校师生怎么可能不知道?为什么偏偏他们来做节目这天怪物出现了?
“快给我钱——!”肉球声音就像一个撒泼打滚劣童。
郑昭羽定了定神。直播还在继续,他们没和外界失去联系。在镜头前,他必须保持自己形象。这是最后一次比赛,他绝不能在这时候输掉。
“你身上带钱了吗?”他问助理。
“没啊!”助理欲哭无泪,瑟瑟发抖。
现在电子支付这么发达,谁身上还带着现金?如果手上有手机,郑昭羽倒可以问问肉球能不能扫码付款。可他手机已经上交给了节目组。
“完了,羽哥,我们要交代在这儿了!”助理哽咽。
“别慌。”郑昭羽强忍着恐惧。
他身上有一张师父交给他符咒,危机关头可以用来脱困。但他从未使用过。他不希望师父认为他是一个只知道依靠符咒无能之辈。遇上困难,他宁可用自己方法解决。
但现在这种情况,只能祭出那张符咒了。
“我数到三,你跟着我跑,听到了吗?”他对助理说。
助理涕泗横流,点点头。
郑昭羽仍然自由那只手轻轻一抖,一张黄色符纸出现在他指尖。
“一……二……”
他对着肉球掷出符纸。
“三!”他大吼。
“轰”一声巨响,符纸爆发出夺目金光。怪物尖叫着松开了手,连滚带爬地缩到光芒所照不到阴暗角落中。可它身躯过于庞大,不论藏到哪儿,总有一部分暴露在金光之下。被金光照到部分嘶嘶作响,郑昭羽闻到了一股蛋白质烧焦味道。
他可没空担心怪物伤势。正门已经没有阻碍了,他拔腿就跑,头也不回。助理呼哧带喘地跟在他后头。
两人沿着东翼楼梯飞快地跑下楼。
与此同时,中央楼梯,乐祈年一行人沉默地走了上来。
一抵达顶楼,乐祈年就听见了婴儿尖叫声。
“好痛——好痛啊——”
他望向尖叫声源头。走廊东侧,一枚巨大肉球朝他们滚了过来。
不,那不是肉球,而是一个极为肥胖“人”。它脑袋几乎顶到天花板,肥大肚皮则拖到地上。四肢细瘦得如同火柴棍,双手却大如蒲扇,一只手就足以将双胞胎举起来。
——不是吧,又来一个?!
乐祈年纳闷,他出门前明明看过黄历,今天是宜出行日子,为什么他会撞上这么些奇形怪状玩意儿?
肥胖怪物本想追着郑昭羽而去,但立刻被乐祈年他们吸引了注意力。他们那边人更多,对它来说更具吸引力。
“给——我——钱——!”怪物朝他们蠕动而来。
不必乐祈年开口,所有人同时摸遍全身上下,翻找着每一个口袋,希望能找到一张忘记取出钞票,或是一枚随手塞进兜里硬币。
乐祈年望向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浮现出绝望神色。
金飘飘灵机一动,取下身上银饰。怪物要是钱,银子也算钱,也许它愿意接受呢?
金渺渺也有样学样。两只小萝莉将身上发誓、耳环、手镯全部取了下来,丢到怪物面前。
怪物伸出两根手指,拾起一枚银手镯,放到鼻子前嗅了嗅,仿佛凭借气息就能判断它价值。
接着它张开大嘴,一口吞掉了银手镯。肉鼓鼓腮帮子上下蠕动着,像是在咀嚼金属。
嘎吱嘎吱……
怪物蠕动突然停止了。它“呸”一声将吞下去银手镯吐了出来,口水如同瀑布一半洒了一地。银白色金属“铛”落地,滚了几滚。它已经扭曲变形,表面上布满了牙印和咬痕,以及怪物粘稠口水。
怪物咬合力如此恐怖,如果被它咬住不是金属而是人类血肉之躯……后果不堪设想。
金飘飘难以置信地瞪圆眼睛,不明白她银饰为何会遭到怪物嫌弃。
“那根本不是纯银!”文森佐嘴角迸出几个字。
“……奶奶说那是苗银!”金飘飘为自己饰品辩解。
“其实就是白铜!”
金飘飘委屈地撅起小嘴。
“还有谁手上有值钱东西?”文森佐咬牙切齿问。
“你十字架不是金吗?”金渺渺瞪他。
“……是黄铜。”文森佐表情灰暗。
“你戒指呢?”小罗问双胞胎助理。
后者捂住脸:“是染色玻璃。”
乐祈年被他们这群人经济状况震惊了。六个人里竟然没有一个人佩戴了值钱饰品!
他们好穷哦!
他摸遍身上所有可以装东西地方,在道袍内侧口袋中摸到了一叠纸。
……这个也许可以?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态度,乐祈年取出那叠纸,慎之又慎地靠近肉球怪物。
“给你……钱。”他将纸放在肉球怪物面前。
怪物伸出奇长手指,拾起那叠纸,嗅了嗅,一口吞了下去。
“钱——”它发出音乐似叫声,“好多好多钱——”
它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转过身,挪动肥硕身体朝走廊另一端爬去。
乐祈年长长舒了口气,扶着走廊栏杆拍拍胸口。他把那叠纸放进道袍口袋后就忘记了这回事,连洗衣服时都没取出来。没想到竟在这时候派上了用场。
其他人惊讶地望着离去怪物。
给它钱就能保住一命吗?
这个怪物……比起它两个同胞,意外好说话啊。
“你给了它什么?”文森佐不可思议地问。
乐祈年阴郁地笑了笑:“一亿津巴布韦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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