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清早,寻文彦和林氏被屋外的喧闹声吵醒了。
不是叽叽喳喳的鸟叫声,而是东西摩擦地面的碰撞声和人来人往的脚步声。
“老爷,一大清早的,外面怎的这么吵?”林氏揉了揉眼睛,一脸的不耐烦。
她推了推寻文彦,寻文彦没有反应。
见寻文彦睡的像死猪一样,林氏只好自己下床去看。
今日休沐,不用上早朝,寻文彦也就一直睡着,懒懒地没有起床。他年纪渐渐大了,稍微折腾一下,身子就撑不住了。
“啊呀呀,我的天爷啊!这是怎么回事儿!”
林氏看着屋外,喊出了声,惊讶焦急的直拍大腿。
“老爷,老爷,你快醒醒啊!”林氏走到床边,大力地推着寻文彦的肩膀,想把他摇醒。
“怎么了,别吵,昨晚上折腾了一宿,你让我睡个好觉!”寻文彦不情愿地从鼻子里哼出来几个字。
“老爷,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还是,还是陛下下旨了?!”
“啊呀,难不成是老爷你范了什么罪,陛下要来抄家?!”林氏慌忙披上外衣。
“我的天爷啊!”
“抄家?!”寻文彦原本还困意十足,听到这话像是头上突然被人浇了一盆冷水,倏地睁开了眼睛。
林氏见他睁开了眼睛,便也不再吵闹,总算是,寻文彦也不淡定了。他瞪着眼睛,慌慌张张地爬下了床。
他年纪大了,起得有些着急,顿时感觉头晕目眩,他扶着床柱子缓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穿上鞋,推开门看着外面。
哎呦,可不是嘛!
一些面生的丫鬟小厮们正前前后后,进进出出的往外面搬着东西,什么床褥、衣裳之类的东西,不过搬走的都是些看起来不太值钱的东西。
寻文彦见没有人动他放在书房的珍贵古玩瓷器和放在库房的真金白银,便长长的舒了口气,放下心来。
只是,他定睛一眼,整个寻府看起来十分的诡异,这偌大的寻府,竟是看不到一个往日的下人。
才一晚上的光景,人都哪去了?
“来人啊,我要喝水!”寻文彦大声喊了一声,没有人应答。
“李妈妈!春花!打点热水来,我要洗脸!”林氏也扒在门口喊了一声。
等了半晌,却是四下无人应答。
这是怎么回事?
“完了,完了,梓玉将人都带走了……”
寻文彦两腿一软,瘫软在地上,昨日是白梓玉的忌日,他本该去她的牌位前看看她,可是他却和林氏在偏房翻云覆雨。
这是对死者的大不敬啊!
真是不该啊……
想当初,他刚当上一个小官,穿着寒酸,是白梓玉从娘家拿钱给他置办各种各样的行头,让他充充门面。这才没有让京城的地方官员瞧不起。
官场上尔虞我诈,稍有不慎,就站错队被砍头,为了能让他在官场上吃的开,白梓玉又是从娘家拿银钱,让他逢年过节的给朝廷重臣送镂金菱花嵌翡翠粒护甲、银凤镂花长簪、白银缠丝双扣镯之类的贵重物品,给他真金白银让他去打点宫里各处的公公,去讨好结交各个部门的大官儿。
白梓玉还亲自到各家官爷府上给他们的妻妾送去各色珍贵的首饰,什么镂空兰花珠钗、朝阳五凤挂珠钗、金雀钗等等,都是一箱子一箱子的从白府往寻府运,再挑挑拣拣,分门别类,装上上好的紫檀木盒子或是梨花香木盒子,送到对应官位的大人府上。
这才让他的官运平顺,一路高升。
没成想寻文彦是个不知恩图报,狼心狗肺的,一路高升之后,竟是忘了寒窗苦读时的红袖添香,而是开始惦念起那青楼的名妓和路边的野花。
“老爷,你是不是糊涂了,这青天白日的,哪有什么白氏?”林氏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也是纳闷儿,原本她身边的那些丫鬟,什么李妈妈、春华、玉蝶、小菊、婵儿、碧玉之类的,往常都是一大早便会打扫庭院,服侍主子们洗漱更衣,怎么今日都没看到呢?
“遭了,雪儿还在潇湘溪住着!”林氏慌忙跑出去看,她十分担心,没有丫鬟服侍,寻韶雪能否喝上水吃上热乎的饭。
刚跑到一半的时候,她注意到了正站在庭院里面指挥下人的寻韶容。
这小贱货一大清早在这儿吆五喝六的是在做什么?!
林氏驻足一看,她正在指挥着那些生面孔的下人往外面搬东西。
搬的是一些破柜子和破衣服还有一些旧了的不值钱的摆件儿。
“怎么回事?”林氏嘟囔着,一脸的疑惑。
“这青天白日的,殷王妃这是在做什么?”林氏尽量压抑着心中的怒气,摆出一幅笑脸,心平气和的问她。
寻韶容没有理会她,继续指挥着众人。
林氏见她说不过,连忙折回去去找寻文彦。
寻韶容见,其他的东西也不必再搬了,便去前厅等着寻文彦。
等着寻文彦和他那九房的姨娘来前厅吃早膳。
早上,寻文彦的九房姨娘都会陪着寻文彦用早膳,目送她去上早朝。
原本正头妻子和小妾们是不在一桌吃饭的,正妻和老爷用膳,小妾要站在一旁服侍。
但是林氏原本也是从小妾升上来的,所以寻文彦就让她们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对此,林氏一直是颇有不满,但是其他的姨娘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而且对她也是尤为尊敬,她便也没再说什么。
“容儿啊,你这是做什么啊?!”寻文彦看上去憔悴了不少,他摊开了双手,一脸的不解。
桌子原本应该有玉米鸡汤、绿豆甜粥、桂花银耳莲子汤、煮干丝、石榴糕、炒地瓜根、腊肉炒饭、夹层糕、梅花烙之类的吃食,可是今个儿走上,桌子上只有白面馒头和白粥。
“这又是怎么回事啊?!”寻文彦彻底懵了,他用手摸了摸头,一脸的不解。
“哼。”寻韶容在一旁冷眼看着打扮的花里胡哨的姨娘们。
“我母亲对你那么好,你却偏要为了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女人,厌弃了我母亲。”
“韶容,她们也是你的长辈!”寻文彦的面皮有些挂不住,脸一阵儿红一阵儿白。
“长辈?”
她现在已经不想去计较这些了,只想快点把这些人赶走。
“我母亲的牌位,一看就是新做的,昨天我去祭拜的时候,上面的字还没干呢!你们竟然把我母亲的牌位从祠堂撤走了?!”
“真是忘恩负义!过河拆桥!上树拔梯!得鱼忘筌!”
“厚颜无耻!恬不知羞!”寻韶容吼道,她恨死了这帮人。
“既然你们这般不待见我母亲。”
“想必,我母亲的物件儿也没必要留在这寻府了。”
“还有,这座宅院本就是我白家的家业,你们也不必留在这里了。”
“哦,对了,你们一定好奇吧,这府上的下人都去哪了呢?”寻韶容环视着众人,嘴角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