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子啧地一声,喝了口茶水:“妈的,这就叫人走茶凉。当年要不是你二叔下地弄上来那么多宝贝,这些老孙子只怕都得去要饭。铁老哥,如果他们不给关心面子,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应付?”
铁砂嘴也喝了口茶,又狠狠地抽了口烟,我看得出他抽烟时其实是为了掩盖自己内心的焦躁,记得以前的铁砂嘴,处事不惊,俨然有一股大将风范,可如今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没有很好的办法。”铁砂嘴道:“阿九和疤脸在的时候,那些家伙还客客气气的,因为他们知道,阿九和疤脸是关爷养的两条恶犬,谁玩儿过火可能会送命,但阿九和疤脸莫名其妙地死在了沙漠里,跟关爷走得最近的阿秋也失踪了,我和小猫都是做生意的,打打杀杀的事情做不好,那些老家伙觉得自己没人敢管了,慢慢的把谁都不放在眼里,尤其是小关爷现在的出现,有些不合时宜。”
“怎么个不合时宜?”我问。
铁砂嘴叹了口气:“那几个老盘子,已经开始单独支锅两个多月了,据说赚了不少,如今小关爷来了,他们只有两条路走,第一,痛痛快快地交账,第二,跟小关爷摊牌,扯杆子单干,以后跟东北虎毫无瓜葛,如果是前者,那皆大欢喜,但如果是后者,恐怕小关爷今晚很难走出饭店。”
“有这么严重?”我道:“他们敢跟关家撕破脸?”
铁砂嘴非常苦涩地一笑:“如果关爷还在,那他们恐怕永远也不敢跟关家翻脸,可是如今他们事情都做下了,那就不好说了。如果还有第三种可能的话,那就是他们或许还要仗着东北虎这块招牌混,既不跟你翻脸,也不给你办事,出来喝喝酒,吹吹牛逼,然后各自回家睡觉。”
我点了棵烟,铁砂嘴把事情分析得已经很透彻了,我突然觉得特别厌恶现在这种感觉。虽然我跟胡子在来之前已经做了很多比较坏的打算,但是没想到事情比我们想象得要糟糕得多,如果是二叔在,他会如何应对?
胡子也没什么好意见,只能安慰我道:“看开点,现在这世道就这样,人心不古,眼睛里只认钱,你要是跟他们认真,那只能证明你比他们还操蛋,这就是江湖。”
我嗯了一声,看着铁砂嘴,问:“如果是我二叔在,他会怎么做?”
铁砂嘴摇了摇头:“以我对关爷的了解,他根本就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但如果真的发生了,他一定会让那些人后悔这么做。”
“那你的意思是,我应该跟他们来硬的对吗?”我道:“你现在手下有多少人?”
铁砂嘴立即摇头:“不行,那几个老盘子是你家老爷子留下来的产业,又跟着关爷一起腥风血雨闯了那么多年,他们的根基,不是我们能动得了的,你也只有两条路,要么退出,让他们觉得你这个小关爷不想跟他们挣这碗饭,要么你就陪他们玩儿,一直玩儿到他们觉得你可以当他们大佬为止。”
退出?我狠狠吸了口烟,现在退出,是不是有些晚了?毕竟,我走的路已经太长了,现在停下来,我会不会一辈子都在遗憾中度过呢?面对吧,我抬起头来:“那几个老头子不是还没变成鬼吗?我连地下的粽子都面对过,还怕他几个大活人,你去约人吧,我会会这几位大爷。”
“好。”想不到铁砂嘴并不劝我,而是把钥匙放在茶几上:“你在我们眼里,从来都是关爷的儿子,这些东西都应该是你的。”说完,把烟头掐了,转身走了。
我看着那串钥匙,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胡子就道:“看得出老铁也是挺无奈的,他能把钥匙留给你,证明他对你二叔还是比较忠心,早知道事情这么棘手,就应该把小刀也叫上,毕竟他在东北虎里,比关家五虎的身份还要特殊。”
很快,铁砂嘴的电话打了过来,说人已经约好了,晚上六点半,约了六个,有五个答应过来,没应约的那个是潘家园的马四儿,他不来,说明这个人很危险,让我们提防一下。
我跟铁砂嘴道了声谢,看了看表,下午三点二十,还有三个小时了。我吐了口气,站起来进了卧室,我觉得好累,应该好好睡一觉,这几天折腾得脸色不太好,不能让那几个老头子看到堂堂小关爷是这副**样。
胡子道:“我出去买把趁手的家伙,估计今天晚上用得着,你放心的睡吧,这场鸿门宴,你是刘邦,胡爷我就是樊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