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吴昭月的身上都被水淋湿了,所以等到吴昭月一被送到这里来,李元赫就让丫鬟给她换上了新衣。
李元赫对吴昭月很郑重的表示,自己决没有趁人之危,而他也坦承,这并不是因为他有多君子,而是趁人之危对他来说,很无趣。
吴昭月冷哼了一声:“不可否认,你的小聪明耍的还是不错的,不过我很奇怪,你千方百计的把我弄到这里来,到底是存着什么目的呢?”
李元赫朗声大笑起来:“我的目的不是早就已经表明了吗,姑娘与我虽只有一面之缘,但我却对姑娘念念不忘,我想娶你。”
吴昭月愣了一下:“你在跟我开玩笑?”
李元赫看似很认真的道:“并没有。”
吴昭月怒极反笑:“像你这种逆党叛贼的话,你觉得我会相信?”
李元赫叹了一口气:“我的话姑娘不信,那姑娘觉得谁的话才可信呢?你总不会觉得你那个义父的话可信吧。”
吴昭月的面色一冷:“你这话什么意思?”
李元赫笑道:“不如我先来跟姑娘说一说,在北岭哨军营发生的事情吧,当时你那个义父明知道你在军营里,但是却二话不说,当即就下令进攻,毫不留情,完全没有把你的安危放在眼里……”
不等李元赫把话说完,吴昭月就冷声打断了他:“若你是想挑拨我跟义父之间的关系,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我在上你的轿子之前,就已经跟义父商量好了,为国赴死,义不容辞。”
李元赫狂笑起来:“好个为国赴死,义不容辞,明明被人弃如蔽履的给出卖了,却还偏偏自我安慰的给自己加上忠义之名,
明明做的是助纣为虐之举,却还偏偏大言不惭的喊出为国为民的正义口号,真是愚蠢,可悲,可笑。”
吴昭月盛怒难忍,李元赫命人给她换衣服的时候,并没有拿走她的剑,现在吴昭月便将剑拔了出来。
李元赫眼神轻佻的看着吴昭月:“我说过,我很清楚你的实力,如果你想凭你的剑杀我,我也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
吴昭月想了想,暂时忍住了。
李元赫继续侃侃而谈:“我说你的义父出卖了你,你不愿相信,我也没办法,但你说你是在为国赴死,这我可就要跟你说道说道了,难不成在你眼里,你以为你的所作所为真的都是正义的吗?”
吴昭月冷笑着讥讽道:“你说呢?若说我为国效忠都不是正义的,难道像你这样的乱臣贼子还是正义的不成?”
李元赫长叹了一口气:“所以我才说你是在打着正义的旗号,却做着助纣为虐,逆天而行的不义之事。”
吴昭月厉声道:“一派胡言!”
李元赫冷笑道:“我一派胡言,好,那我问你,你一心效忠的所谓的国是指的什么?是那高高在上的君王大夫们,还是天下劳苦的芸芸众生?”
吴昭月想了想,道:“自然是都指了,忠君爱民,有问题吗。”
李元赫道:“有问题,你的君主不爱民,有他在,天下苍生犹如刍狗,天下百姓为了活命,都希望他死……”
吴昭月怒声道:“胡说!这只是你这种逆党的妖言惑众,居心叵测之词!”
李元赫冷笑道:“是不是妖言惑众,你自己心里有数,知道我派去的那些人为什么都不怕死吗?”
吴昭月道:“知道,像你这种人的手段,无非也就是利益相诱,胁迫要挟,你只要给了他们好处,或是抓住他们的软肋威胁,他们自然就会替你卖命了。”
李元赫摇摇头:“不,你错了,我没有给他们任何好处,只不过给了他们一个渺茫的承诺而已。”
吴昭月愣住了,呆呆的看着李元赫。
李元赫继续道:“我告诉他们,我将来会把杨广那暴君从皇位上拉下来,扔进十八层地狱,就因为这句话,他们每个人都愿意拿命来帮我,不但不要任何报酬,甚至,在赴死之前还把自己仅有的一点财物都变卖送给了我,好让我能有钱招兵买马,替他们杀了杨广。”
吴昭月的表情变的僵硬了,心中一股莫名的恐惧陡然而生。
李元赫道:“这就是你效忠的君王在百姓心中的真实地位,只不过你们这些达官贵人,故意自欺欺人,视而不见而已,你自诩为正义,但其实,在天下百姓眼里,你就是为虎作伥,杀人如麻的女魔头,
你所守护的根本就不是正义,而是你们这些既得利益者们,建立在百姓尸骨上的血淋淋的富贵而已,这才是你死不肯承认的真相!
可笑杨广跟你们这些达官贵人们把喝人血当成了理所当然,百姓们连想像猪狗一样活下去的愿望都落空了,却还异想天开的希望百姓们,听话乖巧的任你们宰割,不但不反抗,还要在心里对你们忠心爱戴,否则,就是妖言惑众的逆党!
若换做你是百姓,你的亲人都死于你这样的官府朝廷迫害,横征暴敛让你家徒四壁,背井离乡,沦为野民,你会觉得公平吗?你还会理直气壮的说百姓就该忠君爱国吗!”
吴昭月手掌冰凉,这一刻,吴昭月心中的信仰崩塌了,李元赫所说的,跟杨林以前教她的,完全是两种不同的观念,而可怕的是,吴昭月竟然感觉,李元赫这个反贼所说的,是对的……
忽然,吴昭月冷笑道:“哼!你还真是巧言令色的很,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无论你说的有多冠冕堂皇,但都改变不了一个本质,那就是,说到底你的目地只有一个,那就是你想造反当皇帝呗。”
李元赫哈哈大笑:“这倒是真的,正所谓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他杨家坐拥天下数十年,现在也该轮到我们李家了,这天下他杨家坐的,我李家又为何坐不得,杨花落李花开,天命如此,我李元赫自是当仁不让!”
“杨花落……李花开……”吴昭月忽然脸色大变:“这两句市井流传的歌谣,之前被指是在暗示唐国公李渊意图谋反,唐国公李渊为此还专门派他的两个儿子李建成跟李世民来长安跟圣上做过解释……”
李元赫得意道:“所谓的解释,不过就是缓兵之计的掩饰而已,杨广无道,已失其鹿,我们李家既有争雄之力,自然是不会错过这场逐鹿好戏了。”
吴昭月冷眼道:“你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