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梓昭是真的懒得搭理谢璟麒才进屋的,结果没想到刚一进门,就是察觉到了一股陌生的气息。
不等姬梓昭交代,随之进门的青竹就是朝着屋子的一角飞冲而去。
等在屋中的人似没想到青竹说动手就动手,本能地抬手防备住青竹的杀招。
几个回合下来,两个人势均力敌。
奈何青竹招招尽显杀意,很快就是把那人从墙角逼迫了出来。
与此同时,那人轻声喊道,“姬家大姑娘手下留情,属下奉四殿下命前来送信。”
姬梓昭点亮桌上的烛台,循声而转。
烛光下,那人刚毅的五官渐渐清晰可见。
当青竹看清楚唐棣的脸时,杀意虽消,却还是本能地一掌拍在了其胸口,“是你。”
唐棣,“……”
明知道是我还打……
青竹却是毫无任何愧疚,收回手的同时站在了姬梓昭的身后。
唐棣想着此番来此的目的,倒也未和青竹一般见识,将信从怀里掏出,恭恭敬敬地呈在了姬梓昭的面前,“还请姬家大姑娘过目。”
姬梓昭一眼便是认出了上面的字迹,是出自三妹妹手的。
她连忙接过打开,随后瞬间僵硬在了原地。
眼睛似是被什么东西蒙上了,朦朦胧胧的,酸涩异常。
姬梓昭本能地张开嘴巴,想要大口大口的呼吸,奈何喉咙也是堵得厉害。
握着信的手渐渐收到了最紧,于眼底蒸腾而起的怒火仿佛要烧穿手中的书信,浑身外泄的杀意明明冰冷刺骨却又无从发泄。
痛到骨子里的绝望,让姬梓昭脚下一阵虚浮。
青竹赶紧出手搀扶,才发现自家小姐的身体冷得如同失去了所有的温度。
姬梓昭却是轻轻地从青竹的搀扶之中挣脱出来,失声过后的嗓子瞬间沙哑得不像样子,“你们都先出去吧。”
青竹看着全身僵硬,周身散发着凉意的小姐,满眼担心,却还是无声地退了出去。
唐棣担忧地看了姬梓昭一眼,随后跟了出来,并体贴的关上了房门。
没想到姬家的大姑娘性子如此沉稳,若是换成其他人,只怕……
“唰——!”
有什么东西忽然逼迫在了唐棣的喉咙处。
凉凉的。
唐棣回神的同时微微垂眸,只见那锋利的剑刃紧贴在自己的脖子上。
青竹握紧手中的长剑,冷声逼问,“说,你给我家小姐送的什么信!”
那样绝望而又自持到极限的小姐,是青竹从来都不曾见过的,哪怕是当初听闻姬家被灭门后,小姐都没有露出这般让人心凉入骨的神色。
唐棣心知青竹是姬家大姑娘的心腹,看了一眼身后紧闭的房门,才是轻声道,“那信是姬家三姑娘所写,我不过是奉命送信而已,虽我不知那信上具体写了什么,但如今皇城的人都知姬家大夫人思念姬家大姑娘过度撞墙自尽了……”
青竹震惊的看向唐棣,基本没有表情的脸庞写满了不敢置信。
大夫人稳重矜持,就算是再如何也绝对做不出如此事情。
唐棣只觉得脖子一凉,忙开口道,“此事千真万确,只怕姬家三姑娘也是报丧的。”
青竹握着长剑的手腕一颤,锋利的长剑随着手臂一同垂落身侧。
转头朝着身后紧闭房门的屋子看了去,青竹的眼睛早已红得不像样子。
姬家满门男儿死的时候,小姐的身边好歹还有一个夫人能够支撑着小姐往下走,结果现在连夫人都是死了……
小姐又要如何撑下去!
唐棣叹了口气,“皇城并不太平,姬家这封信送出来可谓是千难万险,姬家的那个护院为了这封信只剩下了一口气。”
青竹看着房门的目光不变,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是谁下的杀手。”
唐棣想着那几名黑衣人的身手,“不曾细查,不过应该不是简单的角色。”
门外的对话声音不大,却还是一字不落地传进了姬梓昭的耳朵里。
本就是透着丝丝凉意的屋子里,让姬梓昭浑身发寒,如同跌入冰窖一般。
再次垂眼看向手中已是被捏到变形的书信,唇齿之间弥漫上了一层血腥的之气。
三妹妹写的匆忙,并未曾过多的交代什么,可哪怕是从那只字片语之间,姬梓昭也能够想象得到娘亲死时的模样。
走的时候是人,回来的时候竟变成了一口棺材……
这其中究竟隐藏了怎样的真相,姬梓昭不敢再是往深了去想。
她害怕自己克制不住,现在就回到皇城大开杀戒!
姬家的大姑奶奶……
姬汝筠!!
有细微的哭泣声,顺着房门丝丝渗透而出。
青竹就这样静默地站在门外陪伴着,小姐不出来,她便是也不走。
唐棣见此,也只得等在一旁。
其实心里已经想好,只怕姬家大姑娘要速速回到皇城的,他常年帮四殿下在外办事,对地形还是十分熟悉的,可以从旁带路。
半个时辰后,又是有其他的百姓前来街道领取汤药。
一个时辰后,再是有百姓排队而来……
如此反反复复的不知几次,黑压压的天色终见到了黎明的曙光。
只是那紧闭的房门,却始终没有打开的迹象。
一大清早的,韩靖宇便是带着士兵前来给街上的大夫们送馒头。
奈何众人等了半天,也是没看见荣和郡主的身影。
谢璟麒揣着两个热气腾腾的馒头来到青竹所在的门口,结果就是愣住了。
“你怎么在这里?”看着同样熬了一夜的唐棣,谢璟麒犹如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唐棣看了一眼如同石雕一般不声不响,就那么看向木门的青竹,无奈上前几步,将七皇子拉去了一旁,“七殿下有所不知,姬家大夫人撞墙自尽,属下是奉四殿下命令,前来给姬家大姑娘报丧的。”
随着唐棣的话音落下,谢璟麒手中的馒头险些没跟着掉在地上,“好端端的怎么可能说死就死了?”
“听说是思念姬家大姑娘过度,又担心姬家大姑娘嫁去突厥,所以才……”
“开什么玩笑!”
姬家人骨头硬得狠,那姬家大夫人若是个柔弱的,想当年在儿子死的时候就跟着一并去了,又怎么可能熬得过丈夫都是跟着一并死了还继续死守着?
再者,他们这一路而来,人家突厥是做尽了不是人的事儿,但是姬梓昭的注意可是连打都没打一下。
根本就是没发生过的事情,却是一下子传回到了皇城,不是有人作祟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