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云是怎么死的,顾佩兰心知肚明。
本来以为将林婉云草草的下葬之后,便是天下太平。
可谁曾想到姬梓昭回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开棺!
虽然顾佩兰不懂医,但到底是做贼心虚,自是不能让姬梓昭真的把棺材打开,不然到时候真的闹出了什么,她又该如何收场?
姬荏苒冷静下来之后,想的跟母亲差不多。
所以根本不等顾佩兰开口,姬荏苒就是主动提议道,“既是姐姐回来了,不妨我随着母亲一同去看看吧,顺便也拜祭一下曾经的大夫人。”
顾佩兰心知肚明,面上却是道,“可今日本应该是娘带着你回到姬家认祖归宗啊!”
姬荏苒眼中湿润,握着母亲的手梗咽着,“人死为大,我和娘亲又怎急于一时。”
不得不说,顾佩兰和姬荏苒倒是做了一出好戏。
为了先夫人而不顾自己,若是姬梓昭再挡着她们进门,就是姬梓昭的不是了。
就连院子里的夫人们,都是微微点着头。
没想到这新进门的大夫人和大姑娘能够做到如此。
顾佩兰生怕赶不上姬梓昭的开棺时间,忙吩咐姬府的小厮随着自己一同前往。
姬荏苒自也是要跟随前往的,同母亲一起坐上了马车。
马车上的顾佩兰显得有些心里不安,“你说姬梓昭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姬荏苒想了想道,“到底是知道自己的生母死了,悲痛之余心生狐疑也是正常的,母亲只要拼尽全力阻止姬梓昭开棺,就算那姬梓昭再是如何的狐疑都是枉然。”
顾佩兰点了点头,心里却还是七上八下的。
到底是敢在皇宫前与二皇子对峙的人,她如何能不畏惧。
与此同时,姬家的老夫人也是听闻了姬梓昭回来的消息。
消息来得太过突然,吓得手中佛珠都是掉落在了地上,“昭姐儿真的回来了?”
许嬷嬷捡起佛珠道,“千真万确,大姑娘这会子已经往祖坟那边去了,说,说是要开棺祭奠大夫人。”
老夫人听着这话,心头又是跟着一抖。
她记得昭姐儿那个丫头倒是精通一些医术上的门路,若是当真打开棺材的话,会不会发现什么?
老夫人越想越是难安,赶紧叮嘱许嬷嬷,“去派个人跟过去,叮嘱顾佩兰千万要拦着昭姐儿打开棺材,若是当真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摊子,谁也不知昭姐儿能做出什么,只怕连我都是阻拦不住。”
许嬷嬷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屋子。
老夫人想了想,又是叫来了一个丫鬟,“你去其他院子,将那些人都叫出来,不管如何今日是我姬家做东,院子里的客人还是要安顿好的。”
那些人,指的自是其他各房的夫人们。
丫鬟领命匆匆离去,结果等她抵达各个院子后才是发现,夫人们都是不在的。
老夫人听闻此消息,又是气又是恨的,可是想着怎么也不能打了姬家的脸面,只好自己亲自出面,暂且安抚着院子里的宾客们。
当然,老夫人心里更加担忧的,还是姬梓昭这边。
就在老夫人的担忧之中,顾佩兰和姬荏苒双双抵达了姬家的坟地。
望着高高的山头,顾佩兰的双腿有些发软。
是害怕累,更是心虚的不愿面对姬家列祖列宗。
又是有几辆马车停在了不远处,姬荏苒搀扶着顾佩兰双双回头,结果就是见才刚还抱病回娘家的各房的夫人们,正是在三姑娘的陪同下,朝着这边走来。
顾佩兰,“……”
说好的有病呢?
说好的回娘家呢?!
几位夫人既是敢来,自就不怕顾佩兰如何看。
姬荏苒当先开口道,“难为母亲还担心着各位叔母的身体,如今看来倒是多余。”
搀扶在三夫人身边的姬梓妍听着这话,不亢不卑地回道,“说来也是奇了,听闻大姐姐回来了,身体的难受之意便是瞬间消散,常言道,身体跟心情心心相映,现在看来怕正是如此了。”
三夫人殷文英拉了一把自家的女儿,“快是别浪费时间了,赶紧上山去见昭姐儿才是主要的。”
姬梓妍又是对着姬荏苒一笑,才是跟着其他夫人一起先行上了山。
剩下的顾佩兰站在山脚下,脸色难看的很。
和着跟她们母女说话,都是浪费时间了?
姬荏苒的心神倒是稳定,“姬梓昭到底是跟她们在一起生活的,任凭我们初来乍到,自是跟姬梓昭无法相比,不过以后母亲便是姬家的大夫人,届时再强制施压,就不怕她们再如此放肆。”
顾佩兰点了点头,再是看了看头顶上的山头,带着姬荏苒一起迈出了脚步。
从山底到山顶,足足半个时辰。
顾佩兰和姬荏苒抵达时,早已气喘吁吁。
刚巧,就是看见林婉云的棺材正是被人抬出来。
顾佩兰想都是没想,就是慌忙上前了几步,一把拉住面前的袖子就是道,“我知昭姐儿放心不下大夫人,可大夫人已是入土为安,昭姐儿又何必再是这般狠心的打搅?难道昭姐儿就不怕大夫人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生!”
这话说的就狠了。
根本就是在威胁姬梓昭。
连死都是不让母亲安生的罪名,足以让姬梓昭一辈子被皇城百姓谩骂。
姬荏苒同样上前一步,眼眶发红,苦苦哀求,“我知道大姐姐心里是有怨的,可事实已无法改变,还请大姐姐努力往前看,以后我和母亲定会好好照顾大姐姐,当然,若大姐姐是对我和母亲心生怨恨,我和母亲也愿离开姬家……”
这话说的就更狠了。
若当真传出姬梓昭不让亲妹妹回家,只怕要被人骂做猪狗不如。
几个夫人光是站在一旁看着,四肢都是冰凉冰凉的。
这对母女看着善解人意,百般退让,可说出口的话根本就是把人往死里逼啊!
说白了,就是逼着昭姐点头同意她们进门。
一直被顾佩兰抓着袖子的人倒是淡然,周身很是平稳。
顾佩兰才是不信刚刚那番话说出去后,姬梓昭还能够淡然自若。
只怕是装出来的。
结果,就在顾佩兰笃定姬梓昭怕都是要气的哭出来时,却见那被抓着袖子的那人微微回头,面色淡然,“你认错人了。”
顾佩兰和姬荏苒都是一惊。
这人不是姬梓昭?
那,那真正的姬梓昭又是在哪里?!
皇城的花街,乃是所有良家女子都避之不及的地方。
说白了,能够走在这里的女子,都不知是哪家青楼的。
在这里做生意的商贩,早就是见惯了那些风尘女子的轻浮模样,可就在今日,却是有一个不同的女子出现在了这花街上。
皇城的花街是不少,可以美貌出名的女子屈指可数。
在这里做生意的商贩,早就是看的审美疲劳了。
但是今日他们所见的那女子却是不同的,长得漂亮倒是其次,最主要是脸生啊!
几乎是一个时辰,花街上的人就都是知道,不知是哪家又新来了一个美人儿。
宿醉了一夜的姬宗佑,本想着随意找个摊位喝些热粥,结果就是听见了周围商贩们议论的声音。
哪怕是肚子饿的都是出了声音,姬宗佑都是没了半分的食欲。
放眼这花街,还有哪个美人儿是他没见过的?
但见姬宗佑起身就是一脚揣在了面前的小摊位上,“你们说的那个女子在哪?”
如今这花街的人都知道这位是姬家的小侯爷,自谁也不敢招惹。
那小商贩朝着对面的一处酒楼指了去,“听闻就在那里。”
姬宗佑转身,眯着眼睛看了看街道对面的街楼,迈着大步就是走了进去。
此时并非打尖的时间,酒楼内的人并不多。
进门的姬宗佑一眼就是看见了坐在角落里的一抹绝色。
一袭艳色丝裙笼于身,极大的领口将白皙的后颈显露无疑,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一支梅花玉簪穿插于发间。
哪怕只是能远远地看见其侧脸,那似芙蓉的面庞,赛雪的肌肤都让人垂涎欲滴着。
姬宗佑咽了咽口水,当即循着那身影走了过去,根本不等美人反应,便是坐在了美人的身边。
近看之下,那精致的五官便更美得让人心惊了。
女子被姬宗佑吓了一跳,“你是何人?”
姬宗佑放肆地打量着女子的周身,目光轻浮挑逗,“我的身份,说出来只怕是要吓坏了美人,不过美人放心,只要你是个识趣的,以后荣华富贵我定不会差了你。”
女子倒是好奇了,“公子竟这般厉害?”
“那是自然,我可是姬家唯一的男丁,也是以后的侯爷,姬家美人可是知道吧?那可是皇上亲封的侯府。”这样的话说的多了,姬宗佑现在自己就觉得,自己就该是回到姬家享福的。
女子倒是并不惊讶,“我可是听闻,姬家大不如从前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说了,我娘马上就是姬家的大夫人了,到时候姬家所有的钱财可都是我娘说的算。”
“你绣的骗我,谁不知姬家的掌权印在大姑娘手中。”
一提到姬梓昭,姬宗佑便是满眼狠戾之色,“提那个丧气的东西做什么,以前我没回来,姬家没有男丁才是轮到了她,如今我回来之后,又有她什么事情,若是她当真敢如何,我自不会惯着她!”
姬宗佑自然是恨姬梓昭的,在他眼里那就是挡了他财路的人。
不过很快姬宗佑便是又看着面前的美人儿垂涎欲滴,不愿为了姬梓昭那种人而耽误了眼前的风景。
只是那女子却似并不心动,直接起身就要走。
姬宗佑一把抓住了那女子的手腕,“你要去哪里?”
女子轻飘飘地看向姬宗佑,“自然是离开。”
姬宗佑抓着女子手腕的手就是更紧了,“我可是姬家的侯爷,谁给你的够胆,竟是敢对我如此不敬!若是你当真让我不开心了,就是你们家所有的脑袋加起来,也不够我砍的!”
周围鲜少的食客看见姬宗佑暴怒了,当即都是起身往门口退了去。
这位可是他们不敢招惹的,前几日就为了一个花魁,在这街上跟旁人大打出手,把人家的命都是给打去了一半,最后听闻还是姬家老夫人出面用银子摆平的。
虽然在场的食客们不想承认,可如今的姬家怕也是不过如此了。
什么忠将之门,早已是过去的事情了。
只是就在所有食客都以为那女子要怕的跪地求饶,再是逃不过被姬宗佑糟蹋的命运时,那女子的脸色却已然黑沉。
似是比姬宗佑还要难看上数倍!
女子冷冷地看着姬宗佑数秒,忽开口唤道,“青竹。”
顷刻之间,一道身影破窗而入,在姬宗佑完全没来得及反应之际,便是将其单臂反剪,按压在了地上。
面对着如此反转,别说是客栈的食客,就是姬宗佑都有一瞬间呆滞。
竟是有人敢对他这个侯爷动手?!
“你这个不要脸的臭婊子!给你脸不要脸,竟是敢跟我动手!信不信我现在就找人去砍了你们全家的脑袋!我告诉你,我们姬家威名远播,就是皇上都要敬让着我们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