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狭窄的偏殿里,随着众人的到来而拥挤的让人喘不过气。
姬荏苒衣衫散乱的蜷缩在一旁,凌乱的发丝让人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唯独肌肤上一道道纵横交错的伤痕,在衣衫下忽隐忽现着。
谢璟舟跪在地上,脑袋低垂着,整个人都在颤抖不止。
孝昌帝正坐在太师椅上,头顶上滚滚的雷鸣看得人心惊肉跳。
御前有消息传出,说是有人在凤仪宫霍乱。
若是平日里,孝昌帝当然不会为了这样模凌两可的流言蜚语亲自前往后宫。
但如今却有一堆的闺秀还在宫中,若当真闹出了不堪的事情,皇家的脸面何在?
不过为了低调起见,孝昌帝只带着丰谷和贴身的两个小太监来凤仪宫查看。
结果没想到刚一进院子,就是听见了这边传来得响动。
孝昌帝不过是寻着声音让人把门踹开看看,哪只就给他看见了心脏骤停的一幕!
好在这些年在张叔忠的调养下,他这心脏还算被养得不错,不然怕早就是给气到原地昏阙了。
一个皇子跟一个闺秀这般不清不楚。
成何体统!
皇家的颜面何在?
他的老脸怕也不用再要了!
谢璟舟在皇上的怒视下,害怕是真的,憋屈也是真的。
他是担心母妃被皇后娘娘给算计了,才一路小心翼翼而来。
不想等他来到门口时,竟然发现守门的左秀华不见了踪影。
可谢璟舟就算再是慌乱,也做不出亲自进门查探的蠢事,只是就在他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离开时,被人一脚给踹进了门里面,看着只有蜷缩着姬荏苒一人的屋子,谢璟舟就知道自己被算计了。
奈何外面的房门关得结实,他就是反应过来也出不去了。
谢璟舟知道,既是有人陷害他进来,定是还要继续做文章。
而他若想脱身,就绝不能让人看见他跟姬荏苒同处一室。
只是就在他拉扯着姬荏苒,想要将她塞入软榻下时,紧闭的房门就是被人踹开了。
谢璟舟偷偷瞄着父皇那脚上的龙靴,知道绝非不会如此巧合。
但面对盛怒的皇上,他知道语气争抢着狡辩,倒不如乖乖等着被问话。
钟皇后瞧着这场面,心里可是乐开了花。
自己儿子送到眼前的好戏,她可是要擦亮眼睛好好看着。
偏殿的气氛,紧张而压抑着。
熹贵妃正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帮儿子开脱,就听见皇上询问着,“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璟舟悄悄看向熹贵妃。
熹贵妃则是不动声色地用眼睛提醒着什么。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钟皇后就是趁机走到了皇上的身边,有些急切更有些自责,“本宫知道熹贵妃一直喜欢宽敞明亮的地方,所以特意提前让人将主殿旁的侧殿准备出来,就是为了能让熹贵妃和五皇子坐得舒服,说起来是本宫的失责,连五皇子什么时候来的这里都不知情。”
孝昌帝当然知道,这事不能责怪皇后,拉着皇后在自己身边的椅子坐下,“凤仪宫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又哪里是皇后一双眼睛盯得过来的。”
钟皇后其实根本不在乎皇上说了什么,她在意的是自己说了什么会被皇上听到,所以她故意看向一旁的姬荏苒,“咦”了一声,“这位闺秀看得倒是眼熟,好像是当初被熹贵妃留了画像的姬家荏苒姑娘。”
看似不经意的两句话,却轻轻松松的说明了姬荏苒的身份,以及五皇子来到这里是避开了所有人的耳目。
本来就头大的熹贵妃,哪里经得住皇后这般捅刀子,疼得她胸口都疼。
皇后这个老女人,就知道耍嘴皮子!
钟皇后知道熹贵妃心里定是在骂着她,但是她完全不在意。
在她的凤仪宫里搞事情,她没有把痛打落水狗从名词变成动词,直接拎着棍子在熹贵妃的头上敲几个坑出来,那都是顾忌着自己脑袋上的皇后头衔。
谢璟舟知道,不能再让皇后说下去,只能急着开口道,“父皇息怒,儿臣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儿臣在侧殿呆得好好的,不想一个小太监来找儿臣,说是父皇有急事传召,儿臣不敢让父皇久等,便跟着来到了这里,结,结果……”
话还没说完,谢璟舟就惊慌失措的大哭了起来。
那完全没有形象的哭相,像极了平日里胆小懦弱没有逐渐的他。
熹贵妃听着这话,也是看向皇上道,“皇后娘娘是给臣妾准备了侧殿,但臣妾却一直都是在主殿陪着皇后娘娘说话的,这点,凤仪宫的所有人都能作证。”
一个暗指凤仪宫里面不干净。
一个又说皇后有意拖延着自己。
这分明是想把注意力挪到皇后的身上。
“既是如此的话倒也好办,之南,去将凤仪宫里的所有人全都叫过来,让五殿下亲自认认看,若当真是本宫这里出了老鼠,本宫自严惩不贷!”钟皇后把话说得铿锵有力。
熹贵妃一脸惊讶的看着皇后,“此事不论谁对谁错,皇后娘娘一旦把事情脑袋,丢的都是皇家的脸面啊。”
钟皇后起身就是跪在了皇上的面前,眼睛也是跟着红了,“熹贵妃说的没错,事情一旦掀出去,定要刮起血雨腥风,但臣妾身为后宫之主若被污蔑,皇家的颜面就有了么?但臣妾绝不能让众人非议皇上,若此事非要有一个人出面扛起责任,臣妾愿为了皇上而一己承担!”
熹贵妃听着这话,差点没气死。
皇后借坡下驴也就算了,竟还不忘拍皇上的马屁。
简直不要脸!
钟皇后就跪在地上,看着皇上眼含热泪。
她人还坐在这里呢,就想把屎盆子往她的脑袋上扣。
难道这对母子就要脸了?
对付不要脸的人,就得用不要脸的办法。
孝昌帝当然不能委屈了皇后,皇后的身后是钟家,一旦让钟家知道了此事,后宫的事就要闹成朝堂的事了。
“皇后这是做什么,朕知道皇后一心为了朕,为了这后宫,但也不可如此委屈自己。”孝昌帝说着,亲自对着皇后伸出了手。
钟皇后似满怀感激的握住面前的手,起身时才又道,“既不能宣扬,就得严审了。”
熹贵妃听着这话,当即跪在了地上,“臣妾当年生子不易,臣妾就是到现在都还记得,臣妾当时那般无助,只得一声声唤着皇上给自己撑住一口气,这些年,臣妾就这么一个儿子,只怕到时什么都没审出来,人却早已死在了酷刑之下……”
熹贵妃的话,让孝昌帝想起了曾经。
正是老五生下来便身体不好,他才会经常陪伴在左右。
严审必然用刑,哪个不是在酷刑之下九死一生?
孝昌帝又怎么忍心,让他从小心疼到大的儿子受苦。
钟皇后看着皇上那犹豫不决的样子,心里抑制不住的冷笑着。
想当初她的儿子还在襁褓之中就没了性命,那时皇上也没见有这么在意过。
一碗水都端不平,在这里装什么慈父?
该死的王八蛋。
我呸!
不过熹贵妃不会乖乖就范,好在钟皇后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老四费劲巴拉的拉开了序幕,其中或许还有姬梓昭的手笔也未可知,她这个当母后的就是豁出一口气也得把这出戏给唱圆满了。
全当是给未来儿媳的见面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