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东炊再次失眠了。
他绝望地发现,蓝楹精灵不光会动,而且还可以自由活动,昨完房间里只有寥寥几只,今晚就像开联谊派对那样,把左邻右里都叫齐了。更加让他感到绝望的是,那些蓝楹精灵好像还挺喜欢他的,已经将阵地从屋顶转移到了他床顶上。
关东炊咬着被子角,千思万绪,最后还是两脚一蹬从床上爬了起来。他一鼓作气跑出门,又回头看了一眼房间,发现没有东西追出来,才大大松了口气。
昨晚大哥说了,只让他过一夜,所以今天就不能去敲大哥的门了。好在刎颈盟能挑的人选还挺多,于是下一秒钟,关东炊站在了蒋羽潼房前。
“咚咚咚。”
他敲了好几下,蒋羽潼才睡眼惺忪出来开门。
门一开,蒋羽潼就见到捏着小手,别扭得像个大姑娘的关东炊,他皱着眉说:“茅房出去右转。”
关东炊:“我知道。”
蒋羽潼:“那你来干嘛?”
关东炊一脸讨好地问:“羽潼,咱俩是兄弟不?”
蒋羽潼:“不然,是姐妹?”
关东炊:“......”
“有话说有屁放。”蒋羽潼打了个哈欠,一脸困相。
“我要去你房间睡觉。”说着关东炊往里挤,被蒋羽潼伸手拦下了。
“你不是有房间吗,回自己房间睡去。”
“你受伤了,行动不方便,我来照顾你。”说完关东炊又使劲往里挤。
蒋羽潼像拎小孩一样把他拎了起来,顺便展示一下恢复完好的体力。
“我很好,不需要照顾,你还是回去照顾自己吧。”
“不,我就不回去。”关东炊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和蒋羽潼大眼瞪小眼瞪了大半天,结局是蒋羽潼最先败下阵来,他真的很困,眼睛都瞪出泪水了。
蒋羽潼一手撑着门框,另一只手揉了揉眼眶:“说实话,怎么回事?”
关东炊小声道:“我,我,我不喜欢我那个房间。”
“不是你自己挑的吗?”
“是我挑的,但我挑的时候不知道有这么多同伴啊......”说到后面声音更小了,几乎听不进蒋羽潼耳朵里。
“进来吧。”蒋羽潼懒得再和他周旋,主动让了步。
关东炊快速往被窝里钻,将自己从头到脚围踏实了,才有声无力地说道:“羽潼,我害怕,睡不着。”
“怕什么?”蒋羽潼双手枕着脑袋,被关东炊这么一闹,倒是清醒了不少。
关东炊:“你说,屋顶上那些木雕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为什么会有人敢在家里养这个。”
蒋羽潼瞄了一眼刚刚还在倒立,现在已经换成拉弓的蓝楹精灵。“听家仆说,蓝楹精灵是用来看家护院的,它们听力灵敏,攻击性也高,晚上要是楼里进贼了,它们会第一时间发现。像马贾这种大户人家,钱财外露,多养几只也是正常......”
他说着,忽然听到旁边传来呼噜声,关东炊张着口,已经开始流口水了。
蒋羽潼:“......”刚刚是谁说怕得睡不着来着?
天气开始暖和起来,晨光也跟着早早到来,关东炊听到鸟叫就睁开了眼。
这会蒋羽潼还睡着,那几只蓝楹精灵似乎也睡着,关东炊轻手轻脚起了床,打算出去找点吃的。
在蓬夕楼转了十分钟后,他有点后悔了,这个地方实在太大,他不但找不到灶房,连自己的院子都回不去了。
关东炊带着饥饿的灵魂四处飘荡,好在不久后他遇到了腓腓兽。
腓腓兽自从当了马家二爷后,意气风发了不少,从穿衣到作风都透露着浓浓的钱臭味,关东炊嗅着钱味就走了过去。
“肉肉......肉肉 ......”
一大早听到有人招魂般呼叫自己,腓腓兽胆都寒了,一扭过头去,看到关东炊两眼垂耷,印堂发黑,好像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他渗渗地说:“是关东啊,昨晚睡得不好吗?”怎么一副快断气的衰样。
一提到睡觉关东炊就忍不住了,立马指天骂地告了马管事一状。
腓腓兽听后生气地说:“那个老东西居然把你们安排到了养蓝楹精灵的别苑?”
关东炊狠狠点了点头,说那些精灵特别可怕,不光会动,还喜欢看着他睡觉。
腓腓兽正生气呢,听到这话尴尬地咧了下嘴,他好像忘记提醒他们蓝楹精灵的事情了。
“那个,精灵嘛,自然是会动的,但它们不会伤害自己人,相反的还可以保护你们。”
关东炊还是没有被安慰到,拧着脑袋一副人家不依人家好怕怕的表情。
腓腓兽想了想,说:“这样吧,我带你去看一个好玩的东西,看完保证你会开心。”
关东炊非常严肃地表示,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弥补他创伤的心灵了,这个态度十分坚决---直到他看见了那个好玩的东西。
蓬夕楼后院的空地上居然停了一架木鸢!
上次关东炊站在地面看天上的木鸢,只觉得跟战斗机差不多,如今落眼前才发现,这家伙格外的大,里面起码能容十几个人。
木鸢呈船型,头部和船身都画了鹰的图案,两旁巨大的翅膀斜靠在地面,翅膀上有一道梯子供人走进船里。
关东炊喜欢极了,两只眼珠子在木鸢上转个不停。
见他这般模样,腓腓兽松口气,还好是个孩子,哄一哄就没事了。
围着木鸢跑了两圈,关东炊忍不住问:“我可以上去看看吗?”
腓腓兽说:“上上上。”
木鸢的内部像一个包间,点缀了精美的装饰品,两旁的观赏窗前放着几把椅子,为了安全起见,椅子是固定在船舱里的。鸢头的地方有一个简单的操控台,这个位置视野最好,能将整个蓬夕楼揽入眼底。
站在操控台,关东炊有种已经飞上天的感觉。他突然红了眼睛,深吸一口后竟哇哇地哭了出来,这可把腓腓兽给吓坏了。
“哎呦我的小祖宗,又怎么了呀,你是不满意这架木鸢还是不满意我?”
关东炊摇摇头,吸着鼻涕说:“哥哥以前也给我做过一只木鸢,和这架一模一样的,呜呜,虽然不会飞,但那是我最喜欢的玩具,呜呜呜,我想我哥了......”
腓腓兽一脸尴尬,你想你哥我也没办法给你变一个出来啊。
“那个关东啊,你也别太伤心了,你哥哥的事我一直都有帮你打听着,但一路走来都没听说过有乐肴这个人。我给你出个主意,清濛台上不是有位老神仙吗,就是做这架木鸢那个人,听说建城之前就生活在这一带了,要不你去那边打探一下,或许他有你哥哥的消息呢。”
关东炊抽泣着平静下来,思考腓腓兽那句话的可行性。
对啊,说不定这个老神仙还真认识我哥呢。
......
青翎有个好的习惯,喜欢收拾房间。这日他起了个大早,穿衣洗漱,铺床叠被,把卧室收拾得一尘不染。
收拾完后,他又把收藏在骨龄界面的书卷搬出来,整齐堆放在书架上,而后拾起一本幻术杂记,细细阅读起来。抽空时,他会还念出一两句咒术,将房内的物件从一个地方‘念’到另一个地方。
敲门声响起,几乎同时也传来了开门声,关东炊没等人应门,大咧咧就走进了卧室。
“哇,青翎,你房间收拾得比我的钱袋还干净啊。”他视线在房内转了一圈,不由得感概道。
“这样看着舒服。”青翎指头一点,把花瓶转移到了桌子上。
关东炊走到他面前,把他手中的书摁下:“你说你整天闷在房里,不是看书就是练习幻术,都快成精了吧。”
青翎给了他一条大道理:“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关东炊也回了他一条大道理:“切,子还曰,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拉倒,这才是智慧。”
被他逗得低低笑出声来,青翎合上了手中书。“你说得对。今天找我有事?”
“我想去清濛台找那个老神仙,你也出去走走吧,这天天不见阳的,我都闻到你身上的青苔味了。”
经他这么一说,青翎忽然觉得出去走走也挺不错。“好,我陪你去,但是我得先换身衣服。”
青翎对穿着很是讲究,出门时已经换上一套仙鹤云纹素绡,相比之下,关东炊那身几日没换洗,还因为长期在厨房打拼,沾满糖醋油烟的布衣,显得异常地......有味道。
关东炊摸摸鼻子,有种自己是青翎小跟班的既视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