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你醒啦?精神不错嘛。”凌少群和尉迟凤至打了声招呼,甩着酸溜溜的手去帮忙拿碗筷。
尉迟凤至赶紧起身向他道谢:“听说是这位少侠昨夜出手相救,真是感激不尽。”
“小case。”凌少群摆摆手让他坐回去。“我叫凌少群,这是关东炊,后面的帅哥是蒋羽潼,还有那个特别壮实的,是我们大哥思文赫兰。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尉迟凤至,你们叫我尉迟好了。”
凌少群摆好碗筷,尝了口汤,露出满足的表情。“尉迟你以后别喝那么多酒了,下次醉倒了指不定要在街上睡一宿呢。”
听完他的话,尉迟凤至愁眉不展,欲言又止,嘴巴动了几下,最后选择了沉默不语。
“怎么了?有话就说,别憋着。”凌少群见他临盆一样的表情,自己都难受。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尉迟凤至还是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告诉了他们。
关东炊蹲在长板凳上盛饺子,听他讲到一半手就顿住了。他讲得很无奈,但听故事的几个人没有露出同情的神色,反而有些意外的样子。
“你傻啊。”凌少群看看到嘴的豆干,把它扔回碗里。“你想想,那两个盗贼是住在酒舍的,酒舍来来回回就演那三四套戏,他们肯定早都看过了,你还跟他们赌。赌两局输了就该看出问题了吧,你还被他们灌了整整一壶酒?”
这话很有道理,尉迟凤至不禁皱起了眉头。“你的意思是,他们是预谋好了要偷我骨龄牌的?”
在凌少群点头的同时,关东炊往碗里多盛了几个饺子,递了过去。“你多吃点,鱼肉馅的。”补脑.....
尉迟凤至接过碗,脸更僵了。
看他这样,蒋羽潼忙安慰道:“别担心,我们一起帮你找骨龄牌。先吃饭吧。”
尉迟凤至点点头:“嗯,那就麻烦各位了。”
“不麻烦。”凌少群心不在焉地回了句,他的眼睛一直瞄着盘子里的鸡腿。那个鸡腿炖得很烂,肉汁鲜嫩,上面还淋了一层甜辣酱油,看着就让人流口水。他伸出筷子,眼前忽然一道风刮过,盘子空了。
大叔把鸡腿放到尉迟凤至的碗里,叮嘱他多吃点。
凌少群可怜巴巴地盯着那个空盘子。
尉迟凤至也愣愣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鸡腿。“我......吃不了这么多。”
“吃不了?给我吧,我帮你解决。”凌少群非常‘仗义’地说,也不夹来夹去的了,直接和他换了个碗。
“啧。”蒋羽潼左手摁住碗,右手往凌少群嘴里塞了块茄子。“尉迟是病人,要多吃点肉,你吃菜。”
愤愤地嚼着茄子,某人内心怨声载道。你们哪个乡下来的习俗病人要多吃肉的?我们那边病人都是喝粥的好嘛!
他鼓着腮帮的样子很滑稽,把尉迟凤至逗笑了,一扫之前的不悦。虽然昨天遇到了两个贼,但今天又认识了他们几个好人,也算是因祸得福了。他不再纠结,这顿饭吃得很踏实。
饭后思文赫兰帮他检查伤患处,尉迟凤至后背上有一大块淤青,大叔轻轻用手一按,就听到他嘶了一声。
“你的伤不轻,还是去看看大夫吧。”
吃痛的人换了个稍微舒服点的姿势,他这腰不能直,要弯着。“我是治疗师,可以自己治病,只是我这里缺一味药,可能要跑一趟医馆。”
......
一个时辰后,南门。
尉迟凤至换了身新衣服,让凌少群搀扶着,花了不少时间才在街角找到一家医馆,医馆门口立了块牌子,‘布衣施药,积德行善’八个大字写得苍劲有力。
凌少群:“你买什么药跟我说不就好了吗,非得自己走一趟。”
尉迟凤至:“麻脚草不多见,我怕你买不到。”
他也不想出这趟门,但如果没有麻脚草,他还得用别的药配制,一时半会讲不明白。
“行,那赶紧买了就回去吧。”凌少群拉开门口的布帘,脚刚抬起,又缩了回去。
不是他不想往里走,而是里面压根没地方让他进去。普通房间大小的医馆,一条长长的队伍,像游乐场玩过山车一样,围了两圈,恰好排到门口。
“这......么壮观。”凌少群发自肺腑地怀疑,他们是不是得了流感或者传染病。
尉迟凤至一直扶着腰,看到里面的人,他准备去扶扶墙。
“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前面看看什么状况。”凌少群想从人缝里钻进去,但很快被拦了下来。
“诶诶诶,排队排队。”
拦他的人声音洪亮,精神饱满,也不像生病来看大夫的。凌少群试探着问了他一句:“大哥,你有病?”
“你丫才有病呢!”
“你没病你排什么队呀?”
那人哼了声,抖抖衣袖,亮出微微发红的手背:“喏,被热水烫的。”
热水......
凌少群哑口无言,他转身搭讪了另一个人。
“兄弟,我看你也不像生病受伤,要不给我朋友插个队?他伤得严重。”
那人看他半天,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我被鱼刺卡喉咙了。”
鱼刺......
凌少群吞了一大口气才让自己镇定下来,你们都什么人啊!
旁边一个手指头扎了条小绷带的青年见他这般无奈,拍拍他肩膀,笑着说:“你不知道了吧,医馆的老大夫回家休养了,新来的接班大夫是个美女,长得水灵秀气,而且医术相当了得。来来来,你过来看。”
他把凌少群拉到边上,这个位置可以看到最里面的问诊枱。
里席一个女子在写药方,那女子确实长了一张佳容,螓首蛾眉,朱唇皓齿,举手投温文尔雅,让人一见便会倾心。
青年蹭了他一下。“怎样?漂亮吧。”
凌少群算是明白了,这些人不是来看病的,而是来看美女的。他揉揉太阳穴,今天出门没查黄历,是不是该改天再来?
坐在里席的美人也揉揉太阳穴,今天出诊没查黄历,我是不是也该请个病假?
冰灵万万没想到,她期待见到的人类竟是这样柔弱无力,指头破了,热水烫了都要排队看大夫,这么地养尊处优,弱不禁风......当然,她不知道他们的醉翁之意不在酒,要是知道了,可能会更失望。
等轮到尉迟凤至时,他的后腰已经弓成了虾米,冰灵看到他很是欣慰,忙从问诊枱站了起来。
“大夫,我是治疗师,会自己治病,我就想问一下你这里有没有麻脚草卖。”尉迟凤至摸着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开玩笑呢,终于见到个像样点的病人,冰灵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你都这样了,就别自己治了,我给你看看吧。”
冰灵把尉迟凤至领到软席上,让他脱掉外衣趴着。然后从药筒里拿出个鸡蛋大小的银球,放在尉迟凤至背上轻轻推扫。她动作轻柔,指头掌控银球的方向,时而弯曲似弹琴,时而平直如划水,耐心地慢慢检查着。
银球像探测仪一样,在重创的地方发出强光,在轻伤的地方发出柔光,后背的伤势一目了然。对他的病情有了大致了解后,冰灵收回银球。
“你想用麻脚草做去淤药?我有更好的办法。”
她打开一个布夹子,里面摆满银针,每一排银针旁边都有特殊的标注。她寻找片刻,从里面抽了一根出来。“这是用麻脚草泡的疗针,扎入伤患处,一炷香便能痊愈。”
尉迟凤至接过针,放在鼻子下嗅了嗅,露出惊喜的神色。“是不是还加了松节和薄荷脑?”
“不错。”冰灵点头。“松节止痛,薄荷脑止痒,调和在一起可以降低患者的难受度。”
尉迟凤至顿时领悟道:“这方法好,我只想到药性和恢复状态,忽略了患者本身的感受,姑娘真是聪明。”
冰灵施针很稳,他背上的淤青在药物作用下逐渐变淡,果然是一炷香便恢复了原样。
尉迟凤至如遇名师,临走前兴会淋漓地向冰灵请教了很多治疗上的问题,直到出了医馆大门,还在夸奖她的学问。
凌少群没告诉他,在他孜孜不倦地向冰灵讨教医术时,无数双带着怨念的眼睛一直在瞪他们,都快把他身体瞪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