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仓库采用毛石圬工墙,也就是用各种形状、大小不一的石块建成,颇有历史感,房顶有一处烟囱,门是木制的,里昂一开门,顿时飘来一股腥臭的血腥味,还有微微的尸臭味,赶来的众人不由得紧皱眉头。正中央的地面上,倒摆着一个巨大的逆十字架,被害的神父被头朝门绑在十字架上,在众多手电光线的照射下,能看出他脸色发黑,喉咙被利器割破,鲜血铺了一地。更可怕的是这位神父的眼睛被挖了出来,眼珠被刻意摆放在空洞的眼框上,就像是小孩子无意间抠出了娃娃的双眼却不知道怎样按回去,只好那样子摆着。
“这、怎么会……”伯恩神父不由得惊呼出声,一下子跌坐在门口。
沃尔特走进尸体,看了眼那对被挖出的眼睛,不舒服的干咽了一口,“如今圣职者都快成高危职业了,比警察的死亡率还高,死者是谁?”他问向屋外正哆哆嗦嗦的一伙人。
“教……教拉丁语的约翰神父,怎么在这啊?”里昂惊恐的看向尸体。
“什么意思?”
“他、他三天前请了假,说是有些私事需要处理,然后就……就出门了,怎么会死在这里……”
“他说是什么私事了吗?”
“没有。”
“这十字架是怎么回事?”
“以前……舞台剧表演用的,我向你保证十字架是正常的,绝不是这样……倒着的。”
“十字架是故意倒着摆放的,这我能看出来。”
刚抵达小岛的金法医闻声赶来,后面跟着澹台梵音和韩清征,沃尔特退出现场给法医科的人腾地方,自己走到澹台梵音面前低头轻声问道:“之前受害的学生阿米尔也是这个死法,这个死法有什么讲究吗?”
于是,澹台梵音就把逆十字象征撒旦教的说法告诉了他,“虽然同为逆十字,但阿米尔是正着绑在逆十字架上,而约翰神父则是同耶稣首徒圣伯多禄的死法相同,倒挂着绑的,很多事象征着这人不配得到上帝的垂怜,不配得侍奉上帝,总之这种死法对于圣职者来说并不是一种有尊严的死法,相当于一种羞辱,不过是对于那些虔诚的神父们来说的。”
“约翰神父犯了什么不该犯的错?”他把声音拉的更低些。
“天主教徒也是人,有七情六欲也不奇怪,现在需要弄清楚约翰神父到底是不是这样的人。”
沃尔特顿了顿,转身面向不知所措里昂,“你发现的尸体?”
里昂不住的点头。
“你到仓库来干什么?”
“我来查去年剩下的圣诞节装饰还够不够用,需不需要进一批新的,每年圣诞节集会都会邀请很多嘉宾,是宣传学校的好机会。”
“仓库平常不用吗?”
“这是一间老房子……学校搬来的时候这里原有很多处老房子,校长拆了几个也留下了几处,这一所被用于存放不用的工具、摆设之类的,除了过节时可能会打开一两次,平常都是上锁的,当然……锁就是普通的金属锁,一撬就开,要真是有人想进来也不困难,事后换个再找个相同的锁替代就可以,谁都不会专门去记锁的模样……我只是假设!假设而已!”
“约翰神父为人如何?”澹台梵音问。
“神父他……有些古板,是那种十分传统的圣职人员,这里的学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服侍天主,还有很多孩子就是普通的孩子,喜欢流行音乐,爱看漫画,聊一些潮流时尚的东西,约翰神父对这些从来都看不惯,有时候会说上两句,我承认他不是那种能够轻松相处的同事,可也没到罪大恶极非要杀他的地步,再说还是以这种方式。”
“那他有没有……呃……”沃尔特警司小心的挑选词语,“有没有不合适的行为,我是指对他的信仰来说。”
“你是问他是否背叛了主的训诫,做了不该做的事?”伯恩神父严肃的看着沃尔特警司,“据我所知没有,虽然我来这里才一年,可约翰神父在我眼里始终循规蹈矩,他不会背叛他的信仰的。”
“可人被毁成这样总要有原因吧。”韩清征伸头看向屋内的尸体,咂咂舌,不忍的摇了摇头。
沃尔特警司走回现场,澹台梵音跟在他后面,金法医初步检验完毕后招了招手,旁边几个人赶紧上前装运尸体。
“死了起码两天了,比叫阿米尔的孩子的死亡晚一天,死亡时间大致为两天前的晚上11点到凌晨3点之间,颈动脉被切断,下手的人十分利索没有丝毫犹豫,阿米尔身上的伤痕跟这个有些相似,准确答案等我回去做个对比,另外这眼珠是死者还有意识时被剜出来的。”
澹台梵音顿时头皮发麻。
“约翰神父生前在这所学院里有关系比较好的人吗?”外面,梅里特接着沃尔特的话,继续询问。
里昂思考了半天,又来回看向其他的神父们,最后吞吞吐吐、好像有些不太愿意似的开口道:“是一个叫法兰的园丁,他的年纪跟约翰神父差不多,性格也很相似,说的好听些就是不怎么会变通,他们经常在一起聊天,我有次还看到他们坐在花坛边说话,约翰神父看起来很是高兴。”
听到这话,梅里特不由自主的望向以不懂变通又固执享誉警界的沃尔特警司,呆看了两秒后立刻回过神来,“能否把法兰先生叫过来,或是告诉我他在哪儿我们自己去。”
结果,里昂越发踌躇不定,一双眼睛、目光飘的厉害。
“有什么不妥?”
“法兰他……不见了……联系不上了。”里昂憋了半天憋出了这一句。
“什么?!”沃尔特的吼声极具穿透力的从仓库内传出来,一瞬间鸟惊四散,他迅速走过来,冲着里昂、恨不得是冲着他耳朵高分贝嗷嚎道:“不见了是什么意思?是现在不见了,还是不见了有一阵了?你们联系他了吗?去他家找过了?”
里昂被沃尔特的大嗓门吵得微微别过些头去,眉头皱紧得都能夹死苍蝇,“家还没去,电话打过了没人接,好像是从昨天开始就没人见过他。”
“好像?”
“他不但负责校园内的植物,还负责礼拜堂周边的树木和花,因此他不总出现在同一个地方,就算在校园内没见到他也不奇怪。”伯恩说,“要不是因为圣诞树的事情想找他商量,估计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失踪了呢。”
“你们知道他的住处吧,带我们去。”
沃尔特留下梅里特在这里善后,澹台梵音则留下马斯理奥神父安慰那些就快被“恶魔”吓破胆的众位神父们,牛皮糖韩清征依旧跟着她。
法兰的住所离礼拜堂不远,走路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那里也是一栋老旧的单层房屋并采用毛石圬的墙壁。
“法兰,我是里昂,你在吗?”里昂使劲敲了几次,可是没人回应,“法兰……”
“好了别敲了。”沃尔特从院里取来一把大锄头,紧接着门锁咣的一声被凿下,他们推门随即打开手电,点点的灯光照在黑咕隆咚的房间里,而这里,同样散发着异味。
果然,法兰死了。
家具被挪到了一边,他仰卧在地上,脸面向天花板,嘴张的很大,脖子、脸满是鲜血,地面用红油漆画着巨大的逆十字,法兰斯双手和双脚均被铁定钉进地板里,而他的十根手指的第一指节全部被切了下,散落在尸体周围。
沃尔特愤怒地骂道:“这他妈的究竟要干什么?”他边发火边打电话给金法医,让她迅速到这边来。
澹台梵音绕到沃尔特身边,她专注观察着法兰的尸体。他颈部和约翰一样颈部遭切割,只是他的伤口略显深些,比起约翰那光滑的一条切口,法兰的伤口更大,皮肉还往外翻。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同身后的韩清征讲话一般开口,“又是一个跟圣伯多禄的死法相同的人,这个姿势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吗?那阿米尔的死又该怎么解释,因为他是纯洁无暇的孩子所以才跟大人们不同,允许跟耶稣有相同的死法?”
“被怀疑邪物入侵的重金属中毒的修女、惨死在山洞的男孩、挖掉眼镜的神父、切下手指的园丁……这背后到底指引着什么?”韩清征吸了吸鼻子,血腥味呛得他够呛。
“这位法兰园丁也是信徒吧?”澹台梵音问躲在一旁的里昂。
“……是,很虔诚的信徒。”
“那我们至少知道死的都是信徒,跟圣彼得十字相关,其中两人都是死在岛上原有的老房子里,说起来,一年前的修女似乎也是死于老旧的屋子之中,不是吗?”
“然后呢?老旧屋子集体被恶魔入侵?哼!媒体爱死这个题材了,够他们欢呼雀跃好几天的!”沃尔特警司不悦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更黑了。
把两个现场留给沃尔特警司去头疼,澹台梵音回到自己房间,手中拿着从梅里特那里借来的阿米尔的调查报告,对于这明晃晃的违规,梅里特和沃尔特都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选择性失忆的全当不知道。
阿米尔少年可以说是被活活捅死的,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一共十七处,多数集中在胸部,从伤口边缘与大小深度判断凶器为锋利匕首,死亡时间为夜里9点到12点之间。体内无镇静药物、无毒药物质、无毒品,手脚处有由钉子造成的伤口。
据第一发现人伯恩神父所讲,阿米尔进礼拜堂的当晚身着学院校服,但发现尸体的时候校服外衣不见了,怀疑被凶手带走,不排除凶手试图掩饰某种痕迹。
犯人是某个狂热的信徒,因此采用此种方式制裁背叛主的罪人?澹台梵音越想越不明白。还有,至今为止,她几乎都是被动行动,被詹毅黔口中的“那个人”牵着鼻子走,那人……或是那些人千方百计把她们算计到这里来,目的难道就是这一连串的人命案?话说这些人跟天主教有什么仇啊,非要变着法的杀他们。最重要的是,一个中国的犯罪组织是怎么把手伸到澳洲来的?该不会像意大利黑手党似的还开展分舵吧。
接连不断冒出疑问,而答案却连蒙都蒙不出。
澹台梵音烦的就差去撞树了。
然而第二天,旧的疑问没去,新的疑问却堂而皇之的大驾光临——礼拜堂地面上血迹的检验结果出炉,经对比与马斯理奥神父追查的失踪女孩的基因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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