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下,流浪汉匍伏在十字架面前,抬头凝视着耶稣受难的雕像,他挽起衣袖,露出已经结痂的伤口,手臂血肉模糊,那是鞭子抽打所致,鞭挞带来的疼痛让他感到眩晕,一连几天的逃窜也让他浑身疲惫不堪。面对神圣的上帝的化身,流浪汉留下了眼泪,他下意识抬手去擦拭,却不小心牵动了伤口,一条鞭痕瞬间裂了开来。
这都是我应该承受的,他在内心呼喊道。
我背叛了信仰,背叛了上帝,是我自己意志不坚,才让那些恶魔有机可乘,而此时的我,恶魔的耳语再也起不了任何作用。
自己的罪孽必须靠自己去赎,他认为这是上帝对自己的考验,就像对待他所有的信徒那样,哪怕中途迷路,哪怕一时犯错,也终究不会抛弃他们。
“我伟大的主啊,仁慈的父亲啊,请您眷顾您的羔羊,指引我前进的方向吧。”他再一次匍伏在十字架前,带血的手臂不小心沾上了泥土,钻心的疼痛使他的面孔微微扭曲。
不知道自己的计划有没有带来意料中的效果,如果可以的话,流浪汉真希望能给鲁斯助理主教寄封信,打电话太冒险了。现在的他不能露面,绝不是害怕随之而来的责罚,而是为了自己的安全,他掌握的秘密太大了,所以他必须活着,活着才能把信息传递出去。
“主啊,”他低声说道,“请您保佑您这只迷失羔羊,让您的子民平安度过劫难,我不畏惧自己的罪孽,我只畏惧我这颗满怀悔恨的心。”
“你这悔恨的感情中,有没有包含托兰岛上死的那几个人呢?”
下一刻,一个傲慢又残忍的声音从身后方传来。
流浪汉缓慢且惊恐的转过头,看见了那个他视为恶魔的男人,他正面带戏谑靠在一棵树旁,左右各站着个孩子,一男一女,那个女孩,流浪汉再熟悉不过了……顿时,一股寒意钻进他的心头。
“他们可都死了,就是因为你的鲁莽,你的自作聪明,所以他们才会丧命的。”“思想者”的语调阴阳怪气,还带着浓浓的口音。
流浪汉起身,一步上去摘下挂在墙壁上的十字架,紧握在手里,暗淡的双眼恐惧的望着前方。
“干什么?真把我当恶魔了。”“思想者”窃笑了几声,身旁的女孩则头一歪,咧开了个毛骨悚然的表情,“唉,把那东西收起来,你就是再拿十个、一百个也逃不出去的。哦对了,忘了跟你介绍一下,刚来的新成员。”他推了一把身旁的男孩,“孙奇,这个名字对你可能念不出来,暂时先记着长相吧,他是苏昭晨的代替者,苏昭晨你还记得吧,我们放在赛斯特学院的小同伴,不过却是个失败品,没办法只好处理了,这是新的。”
“你们……把那孩子……杀了?”
“思想者”一愣,接着表现出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态,“要不然呢,当宠物养着?”
流浪汉的眼中突然燃起了熊熊烈火,“那还是个孩子……你们怎么能……”
“够了够了,台词我都听腻了,能换点新鲜的吗?他是个杀害了父母的孩子,别忘了这点。”“思想者”有点不耐烦,随手点了根烟,吐出一口烟圈,“东西在哪儿?”
“我不知道。”流浪汉回答的十分干脆。
“思想者”嘴角一挑,比了个手势,接着,窜出来一个强壮男人一把就把流浪汉按在地上,“思想者”砸了砸嘴,瞬间换成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这破事我是一点也不想再掺和了,你说了咱这事就算了了。”
流浪汉忍着剧痛,竟然不屑一顾的笑了出来,“不管你做什么都没用,我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绝不会再跟你们同流合污。”
这句话似乎惹怒了按着他的男人,那人手上一用力,流浪汉立刻痛苦的呻吟起来。“思想者”见状,装模作样的上前阻止,口里说着流浪汉听不同的语言,“干嘛呢!别给弄死。”
“弄死不行吗?”孙奇不明所以的问,因为嗓音还保留了点小男孩的稚嫩,所以听上去格外诡异。
“嗯,不行的,留着还有用。”随后,他转过头冲那个大块头男人说,“先把他扔车里,然后你回国一趟,省厅那个白痴好像露馅了,去处理了,上边的那位……先等等,如果精明的沈队长能查到他,再处理也不迟。”
“国内没人了吗,非要我回去?”
“乖,你回去我放心啊。”“思想者”像是哄小孩似的,奶声奶气的说道。
大块头男人一哆嗦,操着破锣嗓子大声喊,“早就告诉你那孙子不行,他妈的,浪费老子时间!”
流浪汉倒在地上,女孩走过去,伸出手好奇一般触碰他的脸,她手上淡淡的血腥味飘入他鼻腔中。流浪汉无视面部表情夸张、狰狞的女孩,脑中只反复考虑一个问题——那骇人的真相必须想办法要让那个女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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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教府邸依然是生机盎然,诺大的庭院中飞禽走兽应有尽有,韩清征直勾勾的盯着一只红头火鸡盯了好久,他砸吧砸吧嘴,都要流哈喇子了。
“饿死鬼投胎啊,有点出息行吗!”澹台梵音看不下去了,她觉得这大哥兴许已经在思考是油炸好呢还是清蒸好。
“火鸡还是烤熟了好吃,烤得外焦里嫩,最后洒上浓浓的酱汁,配上红酒,啊啊!人生圆满了。”韩清征自顾自陶醉起来。
估计这火鸡是感应到了这两条腿动物的杀意,伸脖瞥了韩清征一眼,紧接着拔腿就跑。
“我的饭……”
“饭你个头!赶紧进去!”澹台梵音没好气的踹了他一脚,她发现自从韩清征跟在身边后,自己越来越向夏晴靠拢了——话不投机,武力解决。
助理主教打开门,向里面探了下头,转过身时,表情与其说是不安担忧,倒不如说是羞愧、不好意思,“最近忙于处理公务,里面……有些乱,还请各位见谅。”
“没有清洁工吗?”韩清征问。
“有是有,但是费罗主教出事后就不肯来了,我又没时间重新聘请新人,所以……”他为难的笑了笑。
“这种事无所谓。”沃尔特大声说道,“我们又不是来这儿参观的。”
接待室设在一个宽敞的长方形房间里,地板和天花板都由深棕色的木板装饰,左右两侧是两排通顶书架,中间一套暗红色环形沙发,地面是红色、带有金色条纹的地毯。
鲁斯助理主教慢慢地踏进房门,看上去好像他才是这里的主人,澹台梵音和韩清征坐在沙发上,沃尔特则径直走到吧台,不见外的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
秘书推着放着茶具和点心的小车走进来,韩清征立刻两眼冒光,由于被澹台梵音狠狠抓了一下,才没有猛扑上去。
“你们一定很累了吧,先吃点东西,喝点咖啡。”助理主教示意桌上的茶点。
“没关系。”沃尔特警司端着酒杯坐到澹台梵音对面,翘起腿,手很自然的搭在膝盖上,“时间紧急,咱们就别说些片汤话,直接切入主题,笔记原件是怎么丢的?命案发生时您又干了什么?您对现下状况又知晓多少?还请鲁斯助理主教实话实说。”
“这份笔记记录的东西,是我们的信仰最黑暗残忍的一面,因此代代都由选定的大主教负责保管真品,再选择几位信得过的神父负责守护假的藏匿之地,笔记的存在即使在内部都是秘密,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那么您是……”澹台梵音问。
“我是大主教的亲信,也是看守人员之一。”
“是这样,怪不得赛斯特校长要打电话给您呢。”韩清征说完,一口气往嘴里塞了好几块饼干,活脱脱把自己变成了只仓鼠。
“您了解发生在舜市的‘僵尸袭击’事件吧?”澹台梵音正色问。
“当然,我一看就明白跟笔记脱不了干系,我们担心内容泄露了出去,便急忙前去检查,结果就发现东西已经不见了,后来经过调查,发现是加洛林神父偷拿了笔记。”
“加洛林……也是看守?”
“是。”助理主教神情忧伤,“他是大主教所在教区的神父,年纪虽轻但学识渊博,他的背叛让大主教十分痛心。”
“笔记原本藏在哪里?”
“大主教卧室的保险箱里,外有三层密码,还需要大主教本人的指纹。”
“这样都能被偷?”韩清征诧异道。
“坏就坏在大主教很信任他……曾当着他的面输入过密码,我也说了,加洛林神父非常聪明,没花多少时间,他就记住了,至于指纹……”
“指纹膜。”澹台梵音接着说,“取下杯子或是哪上边的指纹,贴在假手指上就行,现在这种技术有的是。”
“不对。”沃尔特摇晃着酒杯琢磨说道,“假如加洛林神父偷出了笔记,为什么‘思想者’他们还要气急败坏的到处找呢?”
“因为他没有给他们原件。”助理主教走到桌子的尽头,打开小型保险柜,里面有一张薄薄的卡片,他取出卡片,递到他们面前:我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因为我的贪婪,让无数的无辜生命丧生,主最终让我清醒,给了我机会去弥补,我会把它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请原谅我无法送还回去,因为我不确定内部还有没有他们的人,请您放心,原件非常安全。那些人正在酝酿一个十分可怕的计划,具体是什么我还不得而知,但我肯定,一旦成功,将会造成不可挽回的灾难,我需要一些时间调查清楚。我没有资格再侍奉主了,我会在城市的一角默默的赎罪。卡片的落款是加洛林。
“这是他寄来的第一张也是最后一张卡片,赛斯特昨天告诉我地下书库中藏有钥匙时,我就想到会不会是加洛林留下的线索,他一定是遇上了危险,于是用这种方式引导我们查出真相。”
澹台梵音取出U盘盒中的卡片推到助理主教的面前,“您看看,这是加洛林的字迹吗?”
助理主教肯定的点点头。
“等金库的经理画出开户人的画像后,请您看看是不是加洛林神父。”沃尔特说。
“好的。”
“卡片上所说的可怕的计划,您有头绪吗?”
“没有,不过从之前舜市的骚动来推测,就算要发动恐怖袭击我也不意外。”
韩清征终于吃饱了,他摸着肚子,心满意足的向后一仰,“之后我们干什么?”
沃尔特斩钉截铁的回答:“回托兰岛,先把杀害那三人的王八蛋揪出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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