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魑魅魍魉?什么意思?你表姐研究的是钟馗吗?”
“梵音……”
“哎!哎!行了行了,赶紧给我打住!”澹台梵音从包里取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按在池威眼泪鼻涕一大把的脸上,然后把其余纸巾塞他手里,她最看不得的就是池威这比女人还女人的楚楚可怜样,“你别摆出一副跟我欺负你似的的表情行不行,我又没说不管。魑魅魍魉……你一点想法都没有?”
“对不起……”
池威咬着嘴唇给了一句答案。舍曼死后,他绞尽脑汁想了无数种可能,都没能得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自然,也没能找到舍曼拿命去守护的东西,“是我没用,是我不好,我……兴许我不配……糟了!我不该来这里。”他眨巴眨巴眼,“跟在我身后的人现在肯定知道我来找你,那么你……你不也就有危险了吗?”
呦,大哥,您才注意到呢。
“梵音……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他们要杀就来杀我吧,我不想把你拉下水,我不想让你死啊!”
澹台梵音听完,无奈的深呼一口气,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池公子,我这还没死呢,你先别急着嚎丧行吗?”
“可是……”
“八字都还没一撇,你就要死要活的,与其花力气哭,还不如好好想想‘魑魅魍魉’四个字到底意味着什么,不然,就算真死了你都没脸下去见你表姐去。”
“可是你……”
“我更没打算死,你少咒我,事情没到那个地步。舍曼的死如若真有人背后操纵,那么我想你暂时不会有危险,因为他或他们还指望通过你找到舍曼藏起的东西,现在杀了你,线索不就全断了。”
池威虽然哭相吓人,但哭的时候脑子还是挺清楚的,其实他很聪明,很少做些鲁莽之事,总是会三思而后行,所以往往想的太多了。经澹台梵音这么一说,他觉得有些道理,抽泣了两声后,慢慢平静下来。
“舍曼……你表姐家没有监控?”
“没有,她住在舅舅舅妈留下的老房子里,舅舅舅妈去世的早,姐思念亲人,不愿搬走。”
“她跟邻居的关系怎么样?有没有人注意到什么陌生人没有?”
池威抽出纸巾擦了擦眼泪,又擤了擤鼻涕,“没有,她跟邻居之间不怎么来往。邻里之间倒是相互认识,见面时候也会打招呼……我姐死后,我去邻居家问过,但……他们都没看见可疑的人……”
“有些麻烦啊。”袁教授喃喃说道,“你表姐什么去世的?”
“……过年的时候……初四……晚上……”
“初四?!”澹台梵音一惊,那不就是博物馆盗窃案发生的时间吗?
“晚上几点?”
“大概凌晨……警察说12点左右吧。”
“你说舍曼帮吴馆长做研究,具体题目呢?”
“我想这取决于吴馆长吧,我姐只是给他打下手。”
澹台梵音看向袁教授,老教授接受到她的目光后,清了清嗓子,“据我所知,自从吴馆长的夫人逝世,他就很少参与研究了,最近的一次听说是在研究黄帝陵,当然暗地里还有大禹九鼎。”
黄帝陵……
池威默默注视着正沉思的澹台梵音,大概是因为待在她身边太有安全感,他忽然觉得她的那张脸真好看,简直太好看了。
这哥们,也够没心没肺的。
不一会儿,澹台梵音回过神,摸了摸宛如受惊的雏鸟一样瑟瑟发抖的池威头上的毛,“行了,别哭了,我帮你查。”
池威激动地刚想扑过去,就被她下面的一句话惊得僵住了。
“这件事必需通知警察,舍曼的死没有警察没法调查清楚,这是国内,不是国外,没有私家侦探这一说,老百姓防范意识都很高,对于不身穿警服拿着警官证的人,未必肯开口。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认识的警察可不是那些酒囊饭袋,他们绝对会认真对待舍曼的死的。”
池威还是有些不安,“……没问题吗?”
“我保证。既然你家已经不安全了,那……你就去我家吧,我家安保很不错,我跟保安说一声,他们应该会加强对外人的戒备,联系警察后,让他们去我家保护你。”
“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有什么麻烦的,你接下来准备去哪儿?”
池威拧着衣服,“还有很多样本没有检测完,我必需要回学校的实验室。”
“你的学校是舜大吧?”袁教授问。
池威点点头。
“那好,我妻子的医院离舜大很近,我让她去学校找你,丫头估计晚上要忙到很晚,假如她来不及接你,你就在我们家住下,不在乎多你一双筷子。对了,说到吃饭我倒想起来了,你今晚也得给我死过来啊,上次你没去成你师娘差点吃了我。”
目送池威依依不舍的离开,澹台梵音把他交给自己的钥匙收好,心里还有另一件事需要确认,于是扭头去看拿着青铜兽雕研究的袁青。
“袁教授,您认识一个姓白的教授吗?他在现场挖掘时遇到泥石流丧生了。”
袁老教授一怔,手上的动作瞬间停止,抬头凝视她,“你问他做什么?”
“我今早去见了姚纪青,在他家看到了一张照片,照片中一个年轻男子手上抱着个风干的腿骨,姚纪青说那是黑猩猩的腿骨,他大概认为我分不出人腿和猩猩腿的区别……您跟白教授认识?”
“认识。”袁教授放下青铜兽雕,“老白为人教条,不管什么都按规章办事,不能说不对,却不很灵活。我跟他在秘鲁相识,我们俩当时都对马丘比丘遗迹很感兴趣,回国后也见过几次,他还请我喝自己酿的米酒。当时,老白是为了抢救一个文物,才会被卷进泥石流里。”
“白老参与的是什么朝代的古墓?”
“据说是座唐朝的墓……你确定照片里的是根腿骨?”
“确定,而且看样子跟吴仲轩家中得到的那根十分相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算了,我先去找兆墨,然后去舍曼家,教授,池威就麻烦您了。”
人,总逃避不了被**所驱使,就算身为以学问至上的学者,心中也总会有个藏污纳垢的角落,直到有天被激发出来,或许他们都被大禹九鼎的神秘力量所控制,也想着称王称霸。
本来毫无关联的几条线,随着吴馆长的死,被一下子翻了出来。
沈兆墨他们回到办公室,秦壬赶紧跑来邀功,他已经查清王银林放置钠的地点。
“工作服?”沈兆墨坐回自己办公室的那张椅子上,秦壬站在、不对、都快坐在桌上了。
“这个吴馆长有个习惯,无论春夏秋冬哪个季节,只要人在办公室就会换上一件款式十分革命的工作服,据陈山所讲那件衣服是他年轻时穿着跑考古现场的,吴馆长穿它是耐脏,刚从地里挖出来的文物表面都附着着很多脏东西,穿那件衣服不心疼,现场发现了吴馆长脱下的外套,却没发现这件工作服,所以,应该是跟人一起烧没了。毕竟是很久之前的衣服,料子不好,很容易点着。而且,吴馆长习惯换工作服这件事,全博物馆的人都清楚,包括王桑。”
“找王桑确认过了?”
“是,他看上去相当震惊,始终不肯接受他大哥把吴仲轩害了这个事实。”
“监控视频里,王银林出现在博物馆的时间是在过年之前,那个时候他可能就已经把钠放入了吴仲轩的衣服里,这么长时间,怎么确保不着火的?”
“因为吴仲轩过年之前从未去过博物馆,他去了外地,跑了好几个地方,直到整理资料那天才回的博物馆。”秦壬提起从刚才就攥在手里的证据袋,“这个水杯是在吴仲轩办公桌上发现的,杯子底漏了个洞,咱们当时没拿它当回事,现在想想,这就是杀害吴仲轩的方法。王桑承认,因为王银林说杯子上可能粘有王桑的指纹,便给了他一个一模一样的让他调换,王桑也没多考虑就照做了。吴仲轩有个习惯,身上随时戴着手帕,这是老一辈的习惯了……”
“当杯子漏水,他立刻拿手帕去擦,然后再将湿手帕放进口袋,导致钠遇水放热燃烧……”沈兆墨想了想,“不合理啊,湿的手帕放兜里干什么?”
“……那手帕是他妻子给买的,你别说,吴馆长人还挺深情的,他担心人老后容易忘事,就……只要拿出来一定装回兜里。”
“那也应该装进裤兜里,工作服不是常放在办公室里吗?还有,既然手帕这么重要,怎么可能用它来擦桌子。”
“这……”秦壬被他问的有些语塞,“墨哥,人都烧成那样了,咱们只能靠猜了,我猜……不小心用错了?”
沈兆墨被他无脑的猜测弄的一愣,心累的捏着眉心,“谁家杀人靠的是运气。不小心用错了……要是吴仲轩不小心用对了呢?这人不就死不了了。”
秦壬顿时被他驳的哑口无言。
秦壬就这样蔫蔫的耷拉着脑袋,直到澹台梵音走进来都没挺起来。
听了前因后果,她思考了半晌,平静的说:“为什么要放在某样东西里,没有考虑过涂在什么东西上面吗?”
秦壬愣了片刻。
“钠为蜡状金属,磨碎了有一定的粘着性,粘在某样东西上不是没可能,剩下的就是弄明白什么东西、以怎样的途径碰到水就可以了。一个漏的杯子……最好再找找,有没有其他可能。”
秦壬无力的答应了一声,垂头丧气的走出办公室。
秦壬离开后,澹台梵音简单的讲述了池威的事,沈兆墨耐心听完,立刻做出了跟池威差不多的推测,舍曼的死的确有蹊跷,至少不会像看上去那样单纯没有猫腻。
“我去趟舍曼的家,看看能不能找到藏的东西,你去查舍曼的死,我们兵分两路。”
沈兆墨眉头一皱,“我陪你去。”
“不用。”澹台梵音伸手把他隆起的眉心按平,“你留在这主持大局,大白天,那些人不会轻易行动,要行动也得等晚上,不过那时候我早就在你家了。”
“……你!”沈兆墨突然感到受宠若惊。
澹台梵音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池威受到威胁,你当然要派人保护他的安全了,这是钥匙,物业那我打好招呼了,你们去教授家接完他后直接去我家就行。我妈去外地采风,我不能去叨扰教授,又不敢一个人住酒店,只能去你那儿了。”
沈兆墨一把揽过她,在她额头上亲了下,果断的答:“成交!”,然后话锋一转,“可是你还是不能单独去,我让夏晴陪着你。”
“……好吧。”澹台梵音不慌不忙的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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