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王八蛋,我不怕你!”
后来换的工作多了,她疑心这根本就是一种管理风格,专找老的丑的手慢的,杀鸡儆猴给其他工人看,而她总是不幸中招。罗琦不敢再进厂,一手创立了绝望村打零工的模式,最多时两个月竟赚了三千。
虽然绝望村混乱而凶险,但罗琦不仅不害怕,还把这里当做家,她声称在绝望村找到了归属,找到自己活着的证据。
同样重要的理由还有,工厂里男工多,她觉得有盼头。
“感觉好刺激、好舒服。”她手舞足蹈地说,就像流浪一辈子的人突然有了大衣、突然过上了人的生活。
几年前徐凡的母亲罗琦来到这里,一个小偷抢了她的包,罗琦追不上,气得直掉眼泪,那个时候他感觉到的是无边的绝望。
28岁时,罗琦被丈夫毒打一顿、扫地出门,从此开始了流浪生涯,小小的县城连洗碗的工作也没几个,她只能到酒吧做了舞女,在歌厅迪厅出卖自己的人生。独自在外时,她总看见窗户上闪着白影,梦见小小的棺材装着7岁的儿子,但栖身之处不好找。
在她的家乡,人生的体制远比想象的顽固和保守,在大哥眼里,如果不领了结婚的红本本,她带回去的就只会是嫖客。
伤心绝望的人,有时会将自己像颗石子似的扔出去,好碰碰运气。罗琦离开家乡打工,磕磕绊绊,终于落到这臭气熏天、墙角发霉的绝望村里,在狭小的房间头挨头、脚挨脚住着十几个男女。
那时候哪怕是糟老头,也要和他睡,只是为了一张床。
罗琦也有过好运气,也曾经结识了一个男朋友,兴冲冲地带回娘家,但大哥摔了碗,咒骂她,被甩了就不要再回来!
“曾经这里也不是这副摸样,人们心中充满了希望,在这里寻找光明,可是这个世界是不允许光明存在的,所有的希望和对光面的追求,都会在这里被现实的铁锤砸的粉碎。”
但大伙儿你说我笑,路上遇见了,还会慢悠悠地问一句,阿琦去哪里?罗琦觉得安心,她甚至认了几个好姐妹,临别时抱头痛哭,约好常联系,只是后来没了踪影。
有时日结也懒得干,一群人进厂闹事,关铡刀、拔电线,讨要精神损失费,罗琦也跟着闹,她也不在乎未来。
以后还是个穷人,又不可能让我做一辈子,今天我也可以叉叉腰,也能跟着出口气。
和徐凡一起走在城中村时,方天行的表情很是凝重,好似望着被大火狠狠烧过的老房子,徐凡指着一家网吧昏暗污浊的内部,“就那个地方,早上起来有个人不动了,没气了。”
他表达这样生活太爽了,靠的是一连串脏话,不堪入耳的程度连网吧老板也束手无策。
在他身边,一个打工者一边盯着自己胸戴红花、光荣入伍的照片,一边唱着军歌,当他诉说完为了婚姻放弃军职却遭遇出轨的经历,抱着我的肩膀嚎啕大哭,“兄弟你不知道,我心里难受啊。当年的风流呢?哪里去了?”
徐凡记得刚来这里时,局势更加混乱,他曾经看到有个人明目张胆的抢劫别人的财物,逗乐一样喊道:“来追我呀!”
路过路边的面馆时,里面飘出一股多闻两下便要作呕的香味,老板娘从水桶捞出泡得发胀的猪肉,蹲在地上剁碎,头也不转扔进了锅里。胖厨师从来面无表情,不管你点什么,端上来的都是同一种黏糊糊的面条,4元一碗,十年来从未涨过价,徐凡说,他们管这叫“孟婆汤”。
网吧当中无法自拔的人各有各的理由。留守儿童小麦仰赖父母的歉疚,每月得到1000块的支援,只盼望成年的时刻晚一些到来。
然而,她孤身一人、没有同乡照应,工厂对她并不友好,主管总是骂人,尖酸刻薄的话层出不穷,罗琦受够了气,冲着他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