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靖听了青青这番话,只觉这小媳妇出身大盗之家,果然不是盖的!
何谓“术业有专攻”,这就是了。
遂笑道:“青儿,你懂的可真多!
我都不知还里还有如此大的学问呢。”
青青摆了摆手,娇声道:“哼……这算什么?别说这十大箱印记明显,就是你当日打劫的那二千两黄金装在包裹里,也早给我这小强人一眼就看了出来。
只是被你捷足先登,半路截胡了,否则那都是我的。
再说常言说得好:“隔行如隔山”
你一个打劫都是第一次的人,哪里懂的这里面的门道。”
楚靖哈哈一笑,煞有其事道:“对对对,夫人厉害!厉害!
小生愚鲁,不及夫人灵妙之万一,真是抱愧!
我家青儿如此聪慧,真是妙极妙极!”
“哼……那是!”青青被楚靖一夸,面有得色,昂首斜哼道,很是傲娇。
洪胜海听了二人这话,心想:“原来公子真的还打劫啊?
可这也就罢了,怎么夫人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也自称小强人?
竟然比我都懂的多,莫非以前与我还真是同吃一碗饭的?”
几人说话间,又是两骑马从车队旁如风擦过。
青青冷笑道:“嘿……这帮脓包,早已心痒难耐,却又不敢动手。
就只知道骑了马儿跑来跑去,这么看风踩盘子,哼……就这些货色来多少又能成什么气候!”
洪胜海正色道:“夫人,这些人必然不是一个山寨的,咱们虽然不怕,但猛虎也架不住群狼。
箱子的珍贵物件这么多,要是损坏几件,也是成千上万两银子就没了。
楚靖点了点头,道:“你说得不错!
青儿,你们记住,如果强人要动手,你们什么都不用管,只需护好自己、看着箱子,应敌之事我来!”
众人自然点头称是,可走了一天都没有任何强人动手,直到晚上在客店休息时,又有人来望风窥伺,楚靖直当没发现,这些探子兜兜转转又走了。
翌日清晨,楚靖一行人再次上路,一路上来往哨骑络绎不绝,很是明目张胆,与前几天大为不同,显然连掩饰都懒得做了。
洪胜海道:“公子,瞧这架势,今日估计要动手了。”
楚靖道:“告诉吴平,让他们只管照料牲口,若有打斗,别惊了它们。
正常车夫如何应付劫道的,你们就怎么做,再无需理会其他。
洪胜海,你本来就是我们队伍里的头,我若未出手,口头上的事,一切由你来应付。”
洪胜海知道楚靖心有谋划,点头应了,转头吩咐了下去。
一行人走了数里,只见眼前一片茂林,黑压压连成一片。
楚靖知道所谓“逢林莫入”之说,这种地段,一般就是强人隐匿出没之地。
忽地只听得“呜呜”声响,几只响箭直冲天际。
又是一阵锣声大噪,林中登时钻出数百名大汉,一个个都是青布包头,黑衣黑裤,各个抚刀按剑,神态严肃,拦在当路。
众“车夫”早已得了吩咐,只管拉住牲口,抱头往地下一蹲,很懂江湖规矩。
又听得鸾铃声响,蹄声如雷,林中瞬时又驰出数十骑,挡住了车队退路。
顷刻间,两路人马已然将楚靖一行人围住了,神色肃杀。
楚靖只觉这帮人全然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啊,略一打量,只见前面八人一字排开,想着这些人就是群匪的头了。
一个三十多岁的白脸汉子,手摇折扇,缓步而出。
楚靖见其脚步凝重,手持铁骨折扇,心下啧啧称奇,想着:“这人应该就是“阴阳扇”沙天广了,肯定擅于打穴。
看身形武功也就比荣彩强点,还算不得一流高手,也就是一般江湖好手,这点微末本事也能闯出诺大的名头来?”。
随即凝目扫视众人,看里面有没有阿九,结果自然大失所望,又着眼往林子里望去。
忽听那人轻声细气道:“洪爷请了!”
车队一路做主的都洪胜海,强人打听来打听去,自以为洪胜海就是正主。
洪胜海早得了楚靖吩咐,一听这话,见其打扮,就知对方身份了,当下一拱手道:“沙寨主请了。”
沙天广笑道:“洪爷一向在海上纳福,不知怎的,跑到陆上发了这笔横财?
也不招呼兄弟,有些不讲义气了吧?”
洪胜海此刻有楚靖撑腰,底气十足,冷笑一声,道:“嘿……兄弟我本在海上漂泊,可没办法,混不下去了,现今就想在陆上找找吃食。
怎么?恶虎沟已经容不下你沙寨主了?
洪某上陆地做买卖,还得给你打招呼了?”
沙天广一行人涉及恶虎沟、杀豹岗、乱石寨、黄石坡等八大山寨。
他们这几日早已探查明白,这洪胜海出身渤海派,和他们也算同道中人。
只是一向在海上发财,井水不犯河水。
其人武功虽说不弱,可竟然敢在陆地上抢食吃,沙天广岂能放过!
尤其这人竟敢单枪匹马走这条道,可见也是个心里没数的狂人。
他们对这号人自是没放在心上。
沙天广此时一听对方这话,心想:“到了如此光景,这洪胜海还敢如此揶揄自己,当真是狂妄自大,不知死活!”。
再也懒得与他废话,脸上神色一变,手中折扇一张,只见白扇上画着一个黑色骷髅头,骷髅口中横咬一柄刀子,模样很是可怖。
长啸一声,扇子一招,数百名匪寇就要朝车队扑来。
忽听得林中又传出一阵尖厉哨声。
沙天广一听,脸色陡变,手臂又是一挥,群盗登时止步。
只见林中驰出两骑马来,当先一人是个须眉皆白的老者,后面跟着一个青衣少女,容色绝丽。
两个来到沙天广与洪胜海之间,勒住马匹站定。
楚靖目光灼灼只是看着那女子。
青青自然也看到了那女子,虽然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可还是觉得人家比自己好看,想想就让人不快,不由又朝楚靖斜瞥了一眼。
可竟然一时忘了楚靖有斗笠遮面,不过她虽看不到情郎面色,但也能猜到,肯定也在看这女子呢。
遂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这女子不是旁人,正是楚靖那日在秦淮河所救之女,长平公主阿九。
楚靖今日一见阿九,只觉自己撒的种子,今日总算到了收获的时候了。
不一会,沙天广和那与阿九同来的老头已然吵的不可开交。
那老头是青竹帮帮主程青竹,势力范围在河北一带,当年在泰山大会,这些绿林道的人,给自家势力都划了地盘。
程青竹此时带人前来,过境搅局。
山东群盗自然不依,只是慑于青竹帮也非等闲之辈,虽不敢轻起战端,但都是江湖草莽,暂时不好打,嘴上那也是不饶人的。
各个七嘴八舌,大骂不停。
“程青竹,你个老王八……”
“不讲信义……”
“去你妈的……”
“秦淮河里的王八,都比你这种人多……”
“你个老不要脸的,北直隶放不下你了呗!”
各种污言秽语崩个不停。
楚靖、青青等人看的也是忍俊不禁,这帮人财宝还没到手呢,瞧这架势都有先干起来的冲动了,几人自是乐的看热闹。
殊不知程青竹不但武功不弱,铁面功夫也是一等一的,任众人千嘲百骂,我自岿然不动,直是置若罔闻。
反而摸了摸耳朵,言道:“你们乱七八糟的说些甚么?
唉……老头儿年纪大了,耳朵也不好使了,都听不清楚你们再说什么。
山东道上的列位朋友,都是正当盛年,怎的说话都这么小声,娘们唧唧的?
怎么?都是在赞我义薄云天吗?”
“我去你妈的……”
“程青竹,见利忘……”
“我呸,还义薄云……”
沙天广见这么骂下去不但于事无补,也是让人平白看了笑话。
遂折扇一挥,群盗立时收声,冷冷道:“程老爷子,你也是武林成名人物!
人无信不立,莫非我们泰山大会上说的话都是放屁吗?
有约不依,你也不怕江湖上的英雄好汉拿屁股蛋笑了你?”
程青竹听了这话,反问阿九道:“阿九啊,我在家跟你说什么了?”
阿九脆声道:“您老人家说,咱们近日在河北有些太过清闲了,不如去山东逛逛。
我们虽是一直在黑道发财,去了山东这孔孟之乡,受了孔夫子教化,就得做做好事。
看看有没有什么人给人逼的走投无路了,我们给人家护护镖什么的,全当练练手了,以后不走绿林道了,也不至于饿着肚子。”
青青听她声若黄鹂,吐语如珠,又见她神态天真,明艳无铸,可说的话反是鬼扯一通,说什么黑道,绿林道,还孔夫子,让人又丝毫不觉违和之感。
这般品貌姿态,也难怪靖哥会动心。
唉……看来她这个姐姐是当定了。
纵然被楚靖已经明确说过了,青青心中还是不禁有些吃味,可是不敢有丝毫表露。
程青竹拍手笑道:“着啊!沙老弟,听听,我这小徒儿不会骗人吧?
我们只想在这孔孟之乡转行做做镖师,又怎么会来打劫呢?
是吧?混江湖的言而有信,这是最基本的道理,老儿岂会不知?”
众人见这阿九与程青竹一唱一和,摇身一变,反倒要做保镖了,可不是来抢劫的。
沙天广早已气冲牛斗,脸色铁青,冷声道:“好哇!程青竹,给你几分面子你就能开染坊了?
今儿是专门跑来消遣我等来了啊!
嘿嘿……你怕是打错了算盘,今儿非让你知道山东好进难出,来的去不得!
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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