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她拿捏林妍, 无非就是林妍要靠着家里,吃饭睡觉在家里,读书交学费生活费都靠家里拿, 她要是不听话自己不给她拿钱, 那她再倔强也没辙。
可这会儿林妍居然没要钱就走了,这是翅膀硬了, 不靠家里了?
要是以后真的不用家里管, 那她还会管家里?
她心里还会有这个家?林母突然有些慌,说不出的难受和憋屈。
可这会儿地里农活真的多起来,半亩地的豆子要割, 晚了就爆在地里, 棉花要拾, 否则就被风吹下来。
她自己忙不过来,没有办法, 只得去喊林斐。
林斐也没跑远,他和两个同学一起跑去钟瑞家打扑克呢。
林母喊他, 他不耐烦, “干嘛啊,要去你自己去呗。”
林母气得够呛, “一个两个不让我省心, 你二姐跑你姥娘家去了, 你不去谁去?让庄稼白瞎在地里?”
钟瑞就把扑克收了,“不玩了。”他对林母道:“婶子,要不我去帮你割豆子。”
林母却不是那种占人便宜的,两家没有任何亲戚关系, 她不会平白让钟瑞帮忙。以前二闺女帮钟母做点活儿,钟瑞也帮林妍做过, 这些林母不去管,可让她找钟瑞帮忙做农活是不可能的。
她可不想让人说闲话。
林妍不在家,钟瑞自然也不想真去帮忙。
他对林斐道:“你二姐以后读高中,学习忙,肯定不能回来下地,你也该帮婶子干点活了。”
林斐老大不乐意的,这一次却没拒绝,跟林母说他去割豆子,不想拾棉花。
林母见他同意,也高兴,但是又怕他不会干活,割豆子的时候留下的豆茬子太高,或者力气太大把豆子爆了等等,忍不住多唠叨几句。
林斐烦得不行,“知道啦,不放心你就自己做。”
且说林妍骑车路过村南公路边上的小卖部,看见钟母正和那老太太在学织毛衣的新花纹。
出于礼貌,她停车招呼了一声。
钟母看见她挺高兴的,“妍妍,你怎么这么些日子不去大娘家玩儿了啊?过来量量身子,大娘给你织件毛衣。钟瑞是红色的,给你织一件绿色的啊。”
林妍笑着婉拒了,“大娘你们忙,我去姥娘家了。”
她骑车就走了。
一起闲聊的老太太笑道:“以后跟你们钟瑞做亲吧?”
钟母:“咱可把不准孩子们的心思,这丫头最近又不稀罕去我们家了,倒是给我弄得心里空落落,闪得慌。”
小姑娘需要人陪就来找她,现在能去姥娘家了又把她撇一边。以前她小的时候缠着钟瑞,不让钟瑞找女朋友,这会儿给钟瑞弄得神魂颠倒又不理他。
钟母心里有些难受。
林妍却压根儿就没想她难不难受,直接骑车往南去,穿过国道下了村道,从那个湾过去,里面一群鸭子在戏水,芦苇已经白茫茫一片了。
她看到韩慕阳骑车迎面过来,放慢速度,“你去哪里?”
韩慕阳看了她一眼,扬了扬下巴,不大想理她,却脚撑地刹车,转了个方向和她一起往回走。
林妍笑道:“你这几天语文作业写完了?”
韩慕阳:“我认识你吗?”
林妍:“哟,大少爷有脾气啦?我咋得罪你了?”
韩慕阳却不说话,“1号去报到,你今天来做什么?不是说学校见吗?”
林妍笑道:“我这不是想你了嘛。”
韩慕阳知道她开玩笑,却还是忍不住心跳了一下,冷哼一声:“说了不许暗恋我啊。”
林妍:“说实话呢,我想你就和想我姥娘和三宝一样。”
韩慕阳嗤了一声,“知道,我是表弟嘛。表——姐——”
听他阴阳怪气,林妍哈哈笑起来,“乖,我带了山楂,给你做山楂糖吃。”
到了姥娘家,姥爷和大舅家人都下地去了,拾棉花的割高粱穗的,最近也要开始忙秋收了。
姥娘正在炕上戴着老花镜缝被子,现在天凉了晚上得盖被子,她还想给林妍再缝一床。林妍上学家里只给一条被子,冬天宿舍空屋子没有火气很冷的,必须得盖两床才行。看林妍和韩慕阳过来,姥娘很高兴,指着门后挂的小箢子让他们自己拿好吃的。
林妍在别人面前都是稳重冷静,一旦见到姥娘,她的心态就瞬间回到小女孩子,喜欢在姥娘跟前撒娇。
她怕韩慕阳笑话,就想把韩慕阳赶走。
韩慕阳白了她一眼,“我要吃山楂糖。”
林妍从小箢子里摸出几块高粱饴,“吃这个吧,回头再给你做。”
她让姥娘别缝了,帮姥娘看看牙龈,没有发炎症状,已经完全恢复,如果假牙好了就可以装上。
她今天想带姥娘去县医院看看牙齿恢复如何了,这都吃了一个月的软烂食物,姥娘估计都腻歪了。
另外她还想去柳传志几个业务员那里看看,如果没有翻译资料,就当陪姥娘去医院看看牙齿,逛逛街,让老太太见见世面也挺好。
韩慕阳主动陪她,先去喊三宝。
三宝穿着林妍给买的运动服,美得很。
韩慕阳瞥了林妍一眼,“我们都穿新衣服,你的呢?”
林妍笑了笑,“我们这个高中可变态,不让扎辫子不让穿好看的衣服。为了不让老师说,我就送给姐了,回头想穿了再去买也行。”
她现在转过弯儿来,知道韩慕阳为什么一见她有点阴阳怪气。
三宝是怕韩慕阳自己发现了会生气,提前打了预防针告诉他了啊。
韩慕阳倒是没再说什么,三人带着姥娘去县医院。
让林妍惊喜的是姥娘的假牙居然已经到了!
牙科大夫也很意外,因为原以为要再过个星期呢。
既然姥娘牙龈恢复得很好,那就调试一下直接把假牙佩戴上。
原本没有牙齿,老太太的嘴巴瘪瘪着,戴上牙齿以后,一下子精神了。
林妍夸道:“姥娘你真是个漂亮老太太。”
姥娘一笑还想捂嘴,又想到自己戴上牙齿了便没捂,照着大夫屋里的镜子瞅了瞅,牙齿整齐洁白,真怪好看的。就是戴上以后嘴里异物感挺厉害的,有点不得劲,不过大夫说熟悉一下就好。
大夫交代注意事项,让她吃完饭要把牙齿拿下来刷洗干净,只用清水,不要用什么碱面之类刺激性的东西。
姥娘连连答应了,一说话就故意把牙齿露出来,开心得像个小孩子。
林妍扭头对韩慕阳和三宝道:“你们俩有没有不舒服的?来都来了,顺便也看看。”
韩慕阳瞪她,“看病还有这样的?”神特么来都来了!
三宝就哈哈笑。
林妍跟牙科大夫打听一下这边做胃镜流程,发现很难受且不方便,她就暂时放弃了,看来还是等寒假带着三宝去省城做更好。
离开医院,林妍说请他们去面馆吃面条,让姥娘吃顿筋道面条,试试牙口如何。医院边上除了卖水果的,还有小饭馆,主要是卖面和包子之类的。
到了饭馆门口姥娘唬得不敢进,一个劲地说太贵了不能吃,浪费钱,回家再吃吧。
林妍:“奶,我们都饿了。”
姥娘一听:“那赶紧的,进去吃两碗面。”她还从自己大襟褂子里掏出手帕递给林妍,里面有几块钱,。
林妍让她自己收起来,“咱有钱,随便吃。”
小地方青菜素面一碗六毛钱,加个煎蛋就得两毛五,要是加块大排就得八毛。
姥娘听着价格,心里就嗖嗖的,还掰着手指头算呢。这精细的小麦粉一斤才四毛出头,一斤面粉加水出一斤半的面,这一碗能有二两面?这一斤面就能做五碗呢。这么算,一碗面顶多一毛钱,能赚五毛?她尝了尝,还不如自己做得好吃,差远了呢,这都能赚钱?
林妍说加鸡蛋,被姥娘否决了。
姥娘:“咱对付一下,回家了我给你们做煎蛋。一人至少吃俩,随便吃。”
鸡蛋才七毛钱一斤,一斤大的有十个,小的得十二个,这里一个就将近三毛,真敢要钱!可不能吃。
林妍:“奶,这里吃划算的,要是去大城市,这一块大排得一块三四呢。”
姥娘:“那么贵有人吃?”
林妍:“老板,一人给我们来一块。”
老太太长这么一把年纪,也没花过什么钱,花钱就惶恐。
林妍打算给她训练训练,习惯就好,别等以后有钱也不会花。
姥娘没读过书,不怎么会算账,可一块大排八毛钱,五块那就是五……四块多钱,那么小一块,加起来也就半斤,也太贵了!
老太太脸色一下子变了,心疼得不行,忙说她不用,让孩子们吃。
看她那惶恐的样子,林妍有些心疼,又想狠狠心让老太太感受感受,以后得习惯花钱。
韩慕阳:“算了,我们不要了,吃素面也挺好。”
姥娘立刻点头:“对,挺好。”
三宝也说:“我也吃素面。”
林妍:“…………”合着就我最馋?她自然也不要了。
原本她怕韩慕阳吃不惯素面,结果他舀了一勺辣酱,吃得津津有味。
姥娘看没花冤枉钱,心里倍儿高兴,戴上假牙吃面条也格外舒坦,还故意多嚼几下呢。
老板娘也是个能聊的,一眼就看到她的假牙,“哟,大娘您这牙不错啊,看着比我娘的好。”
姥娘:“我孙女给我配的,老贵呢!”
老板娘就恭维她,“您老真好福气。”
姥娘就幸福得眼睛都眯起来,个子矮,坐在凳子上一双小脚够不着地,就用脚尖一下下点着,高兴得很。
林妍和韩慕阳还有事,所以吃得快一些,姥娘配了假牙在那里慢慢感受,吃得很慢。
林妍跟老板娘打听了一下,这附近有个小公园,可以逛逛。
她对姥娘和三宝说让他们先在老板娘这里坐坐,等会儿可以去公园里稍微溜达一下,她和韩慕阳去办点事儿,下午来找他们一起回家。
他俩一走,几个衣着时髦的妇女进来,都五六十岁,这季节居然还有个打着遮阳伞带着墨镜。
她们进门找了张桌子,都从包里拿纸擦擦凳子和桌子,分别坐下。
她们说话文绉绉的,聊的是跳舞、唱戏还有剪纸、画画等内容。
听她们拿腔捏调说着普通话,姥娘就悄悄扭头看,看得都忘记吃面。
这时候一个烫头的妇女从包里拿了她的剪纸出来给大家看,说要去市里参加什么老年艺术团展览。
其他妇女立刻夸她剪得好,活灵活现的,保管能获奖。
她自谦道:“我这个也就差强人意吧,有一些老人家剪得才好呢。我上星期去市报社编辑部,看到几个作品,那可是真好。”
姥娘这个角度看不清,她就踩着一双小脚颤巍巍地站起来。
“奶,你要什么?我去拿。”三宝以为她想喝水。
姥娘:“你坐着,我去倒点水喝。”她自己去。
倒水的时候顺便瞅瞅那个老太太的剪纸,看着粗枝大叶,不精细,可不如自己剪得有趣儿。
这时候那个妇女看她盯着自己的剪纸,笑道:“大娘,您会剪纸啊?”
姥娘:“就拿剪子瞎比划比划。”
她不会说普通话,方言浓重,年纪大了声音浑浊,那几个妇女听不大清,笑笑就没说什么了。
林妍和韩慕阳先去找柳传志。
听说林妍来找他,给柳传志高兴得立刻跑出来,一见面就笑:“林同学,你们可终于来了。”
林妍问最近有没有活儿。
柳传志:“有,有!”
前阵子柳传志他们带着翻译资料去了青市和沪市,拿到几家外贸公司和外资公司的资料,给他们看了工厂的样品,他们也有意向多接触。就前天,他们纺织厂刚接了一个小订单,是一个公司试探性打样订单,不算大货。可这代表着一个信号,只要能接下一个单子,他就有望经营一个客户,打开一个外贸市场,这样工厂的业务就会拓展开,营业额也能上去。
有了动力,他们就想接触更多外企,说要把全国业务相关的外企都接触一下,少不得还得找人翻译材料。
他们也试着找别人翻译,只是要价比林妍高不少,他们就舍不得。只要不紧急的便对着林妍之前给翻译的资料,拿文曲星和字典琢磨呢。
而且说实话,他们请一中英语老师翻译过,因为老师不懂纺织业务,很多专业词汇翻译得并不如林妍准确。
林妍就笑:“柳经理,我今天给你现场翻译,下午就交货,算加急,你能多给一些翻译费吗?”
柳传志:“要的。”他还去给兄弟工厂打电话,让他们也赶紧来。
林妍跟他借了字典,坐在办公室一角专心致志地帮忙翻译资料。
韩慕阳也给她帮忙,把那些很专业的词汇查出来简单标注。
其实他英语不错,发音非常纯正,这点比林妍好得多。他记忆力非常好,虽然不能说百分百过目不忘,但的确这些专业词汇看几次就大体记住了。
他对自己的英语没感觉,倒是觉得林妍一个初中才开始学英语的人,居然可以翻译这么专业的资料。
林妍翻译地很快。语言学会了以后会成为一种本能,就算后来几年不用也不会忘记,只要略一熟悉就又都想起来。前世她大学毕业以后做服装外贸业务,苦学过外贸以及服装、面料、进出口等方面的专业英语。她一开始工作的的单位很小,每次都是自己带各种样衣去广州参加广交会,从开始不敢说,听不懂,到后来哪怕跟不会英语的外国人都能比比划划谈业务。
她写得唰唰快,韩慕阳就坐在那里看她。
林妍写得手酸了,停下来甩甩手。
韩慕阳把水笔从她手里抽出去,他道:“你念,我写。”
林妍笑了笑,“行吗?”
韩慕阳:“当然行!”
两人配合,林妍口述翻译,韩慕阳写。
他小时候练过书法,不管中文还是英文写得都很漂亮。
林妍看得有些羡慕,她的字不行,认真写还能看,一旦写快了就有鬼画符的嫌疑。
她默默地把练书法提上了自己的日程表。
两人不知不觉就写了三个小时。
终于写完了!
傍晚时分,夕阳斜射,金光漫漫,照着窗下的两人温柔又美好。
柳传志看他们停笔,立刻进来,“两位同学,好了吗?”
林妍:“好了。已经检查过没问题,柳经理可以自己誊抄一遍。”
柳传志欢喜地接过去,翻看了一下,连连点头,“实在是太好了。”
他又省了一笔钱!
他算了一下,给了林妍70块钱,又另外给了十块,“时候不早了,你们可以去小饭馆吃个晚饭,就当我请客。”
林妍也没拒绝,“那就多谢柳经理。”
柳传志又跟她商量,能不能每星期来一次他这里。
韩慕阳道:“还是你有需要就去学校找我们吧。”
柳传志想想还是这样好,以后有需要翻译的就让人骑摩托车给林妍送去,简单的他自己也能翻译,他最近也在苦学呢。
两人告辞离开纺织厂,林妍对韩慕阳道:“咱俩赚的钱一人一半啊。”
韩慕阳双手插兜,懒懒地道:“这点钱就算了,不值当塞牙缝呢。”
林妍:“哟,你胃口这么大,还瞧不起钱呢?反正我记着账呢,至少分你三分之一。”
她有个小账本,还有一个姥娘身份证开的存折。
韩慕阳就随她。
回家的路上,姥娘跟他们说起剪纸的老太太,“她还去参加比赛呢,我瞅着不如我剪得好。”
三宝:“对,咱奶剪得更好!”
林妍:“那回家咱收拾一下,我给沈家打个电话问问,要是有比赛咱也参加试试。”
她想给姥娘找点事儿干,不管能不能获奖,姥娘都会有成就感的。如果真的获奖了,那老太太这成就感肯定爆棚,到时候在姥爷面前也能当家做主。
看他还敢轻视老婆子的!
回到村里天色依然晚了,三宝和韩慕阳直接回家了。
林妍和姥娘到家,大舅妈已经做好了饭,大舅让他们都过来一起吃。
姥爷很生气:“好好的也不打个招呼又跑出去一天,这一天天的不过日子了是吧?别人都下地怪忙的,你……”
林妍不高兴了,她小脸一沉,“爷爷你说啥呢?我带我奶去县里把牙拿回来,又不是去玩了。我奶都多大年纪了,你还当年轻时候随便就骂呢?”
姥爷看林妍生气,他气焰就低了,“那你去拿还不行,还让她也去,都没人做饭,我们下地怪累的。”
主要是没人做饭,大舅妈回来就不大高兴。
老两口现在靠儿子给粮食和钱养活,等年纪大了生病要人伺候,也得靠大舅妈呢。
林妍:“那你以后别下地,就在家里做饭吧。你以后可能得习惯,我奶不会顿顿给你做饭了。”
姥爷一愣,“咋滴了这是?咋还要撂挑子?我也就是那么一说。”
林妍:“我奶以后有更重要的事儿干,要剪纸。”
她啪地就把刚赚的80块钱拍在炕上,对姥爷道:“你总说我奶,不就觉得她不赚钱花你钱了嘛。这个配牙的钱还给你,你以后别逮着那副假牙就说个不停。”
之前配牙,姥娘把那七十块钱给林妍了,林妍为了让她心安相信七十块钱配的就收下了。
在姥爷看来总归是花了七十,老贵了,想起老婆子配牙花钱就有些心疼,所以难免就借机发挥。
林妍不惯着他,你年纪大,我姥娘比你还大一岁呢,你尊重了吗?
姥爷愣了,被林妍这一出震得生气都生不起来,就是震撼。
林妍继续震他,“你要觉得我奶花你钱吃你饭了,那以后我养我奶!”
姥爷立刻道:“哎呀呀,看把你能耐的,一个小丫头要造/反了,这么跟爷爷我说话。你就刚养你奶,不养我,小时候我没看你抱你是咋地?”
林妍看他服软,就笑道:“你以后别说我奶,我也养着你。”
姥爷这才平衡了,哼了一声,把钱还给林妍,“谁稀罕你养,我有儿有女的。”
不过到底是心里高兴,林妍不是只要老婆子不要她的。
虽然他不指望外孙女养,但是孩子说这话他心里暖烘烘的,也有底气,要是和儿子媳妇置气了,也能想想诸如“你们不养我,我自然有人养,我妍妍会养我”之类的话,这就是他的退路和底气,不至于被儿媳妇拿捏着。
他一把年纪还是不停地干活,无非也是要讨好儿媳妇和儿子,生怕嫌弃自己没用了,到时候养老不尽心。
现在这年头,多少爹娘老了就被赶去住小破屋子,吃不饱睡不暖的,看着怪可怜,他可不想自己和老婆子也沦落到那个地步。
其实林妍能体谅姥爷的那种恐慌心理,人怕老,老人家尤其怕没人养老。前世二哥出事,大姐婚姻不幸,大舅家过得不好,三宝去世二舅家也不好过。
两位老人既怕给儿女添负担,又心疼小辈,加上大舅妈二舅妈都不痛快,二老晚年过得就很煎熬。
今生林妍想让他们过得轻松舒服一些,但是,首先纠正一些老思想。
被林妍这么一说,姥爷自知理亏,又想办法夸姥娘,“配了牙,人都年轻十来岁,真是老来俏。”他忍不住给林妍夸老婆子,“你奶年轻的时候可俊了,下了花轿满头明晃晃的银首饰,戴了好几个银镯子银戒指,当时在咱们这边也是独一份儿的。”
姥娘美滋滋的,压根儿没计较他朝自己发火,故意露出整齐的假牙,“可别说老黄历了,猴年马月的事儿。诶呀,现在我也能啃苹果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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