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云家的这一晚上,简夕睡得非常安稳。 被子上有着烘烤过后的的干燥的温暖的味道,床垫很软,像是坠入了云端。
在云端的尽头,她梦见了温若云。
温若云还是当年风华正茂的样子,一袭简约干净的白裙,柔顺的乌发束起半截,温柔地搭在肩头。
她清丽出尘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对着简夕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梦里她一句话也没有说,简夕却仿佛觉得,她已经说了千言万语。
“叮叮叮……”
简夕是在自己定的闹钟声音中睡醒的。
清晨七点,佣人们都踮着脚尖在准备早点,楼上静悄悄的,简夕打着哈欠,洗漱完出门,才看见保姆已经抱着两个早早睡醒的小不点在楼下玩耍了。
“夕夕,你怎么不多睡会儿?”
老人觉少,云家二老刚晨练完,见到简夕很是意外。
简夕微笑道:“公司刚接手,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我不能偷懒啊。”
“那有什么,”云老爷子接茬,“让云岳和景熠帮你,他们可是一把手。”
“好啊,有不懂的我会请教他们的。”简夕扬起笑容。
叶家的事情实在繁多,简夕也不能让叶灵一个人累着,并且……现在名义上的董事长是她,叶家元老们不管怎样,肯定是不认她来当叶家这个家的……
哪怕,她也兼具出众的商业才华。
简夕想起来霍盛庭。
自从昨天见了一面之后,简夕心里就时不时挂念一下,他格外清瘦的身影,坚定的身形, 还有……绝然的话语。
或许他们需要找个时间好好谈谈了。
简夕轻叹一声,等叶家的事情忙完,她就去找霍盛庭,离婚也好,别的也好,总要有个结果。
现在的她,还没有完全做好心理准备。
“生意上的事情这么难哦?我们夕夕一大早就愁眉苦脸的。”云老夫人心疼她,“工作虽然得用心,但你也别把自己给累着。”
“奶奶,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简夕忙安慰。
云老夫人听得直摇头,“你们忙起来我还不知道么,唉,一个个都这样,你爷爷、云岳、景熠……哪个不是都忙完也想不起来自己没吃饭,今天晚上奶奶去给你送饭。”
“真不用奶奶,你身体要紧,我这边助理会安排的。”
简夕拒绝,“这里离公司远,一来一回太麻烦了。”
“唉……”
爷孙俩一来一回,最终还是简夕拗不过云老夫人,在老爷子的掺合下,两人各退一步,改成了由云景炎去送。
刚好女佣将早点端了上来,是正统的华国早点,简夕眼前一亮。
在Y国这么久……都快把她的胃口吃没了。
天天洋餐还是吃不惯啊!
简夕感慨万千。用过餐,便直奔公司。
在她忙着处理繁多的公务时,另一边。
叶家。
整个叶宅,在短短一晚上内,变得面目全非。
那栋专属于温若云的小洋楼,已经被一场大火毁得一干二净。
叶敬修亲手放的火,他站在洋楼外,看着摇曳的火舌攀沿而上,将一切都吞噬在了熊熊大火之中。
火光照亮了四周,在静谧的黑夜里,叶敬修身形笔直地站在那,围观了一场盛大的葬礼。
等清晨的第一缕晨光洒落时,叶敬修仍旧一动不动,注视着那些灰烬。
他身上有着管家披的大衣,那些聚拢起来的暖意,却暖不到他心底。
“若云。”
他声音沙哑。
眼前的回忆变成了废墟,残留着大火的余温。
“我什么都没有了。”
昔日所追求的,往日所不可求的,他都失去了。
“先生。”管家走上前来,“您一夜没睡了,春寒料峭,先进去吧。”
良久,叶敬修才应声:“嗯。”
房内的暖气,让叶敬修身上的温度回暖。
女佣端来姜茶,这些下人也全都筛选了一遍,只留下了从一开始就跟着叶敬修的老仆人。
他喝了几口,皱着眉放下,吩咐:“冲杯浓的美式咖啡。”
“是。”
女佣退下去,管家道:“先生,昨天晚上,霍盛庭那边就联系我们了。”
当时因为叶敬修早已屏退下人,他也没有上报。
叶敬修的眸光狠毒地闪了闪。
“说了什么事情吗?”叶敬修问。
管家恭敬垂首:“他说要亲自和你谈才行。”
“呵。”
叶敬修冷笑一声。
即便霍盛庭已经是将行就木的人了,但他给简夕做的安排,动的手脚,可是一点都没有少。
是他小看了霍盛庭。
都是因为他,才让夕夕变成了这个样子!
叶敬修眼底闪过偏执,他冷笑,“去,现在给霍盛庭打电话。”
“是。”
传统式的座机,被拿到了客厅。
叶敬修喝下了一整杯美式提神,那边的电话也刚好接通。
“你要找我聊什么?”叶敬修的声音里含着无尽的冷意。
这厢,冰白的病房内。
霍盛庭靠在枕头上,闭目养神。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头疼反而愈演愈烈,他冷峻的脸庞上,眉宇微皱,“我们之间的账也该算算了。”
“就凭你?”
叶敬修冷笑,“只怕还没等到你和我算账,就已经死了吧。”
霍盛庭淡淡勾唇,“那很不巧,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的人已经从你给的药方中,推出了正确的药方。”
话音一落,那边一静。
霍盛庭继续嘲讽:“叶敬修,真没想到不过就是一个企业的事情而已,你的耳目已经退化到这个地步了?”
“我看,你也不用想接下来怎么做了,风吹草动都不知道,还是主动卸任,别在叶家丢人现眼了吧。”
话语里的嘲弄,字句落在了叶敬修的心上。
他双眸骤然一沉。
霍盛庭好起来了?他怎么不知道。
这是烟雾弹吗?
或者……仅仅是他好了之后,故意来奚落他。
“你好起来了又如何,凭你这段时间对夕夕的所作所为,你以为她还会爱你吗?”
叶敬修尽力把持着话语权,冷嘲,“如果夕夕知道,纪辰萧也是你喊来的,会怎么样?”
到时候,简夕只会连着纪辰萧一起恨上。
霍盛庭想起来那日简夕决然而淡漠的样子,心底一阵阵刺痛,他强行用理智将生理性的头疼压制住,将其忽略不计,面上肃穆冷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