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没有出过村子，却很爱读书，所以她是有是非观念的，也明白你们在做什么。”顾瑾想起屋子里摆着的书本，问道。
王富贵有些艰难的点头，他说，“我并不喜欢女娃子读书，可到底这是我唯一的孙女，从小身体就弱，舍不得打也舍不得骂，就只能任由她去了。
如果不是因为看多了书害了她，我还打算着过段时间给她招婿上门，这辈子都养着这个孙女呢。”
听见王富贵的话，顾瑾不由得冷笑，明明是王富贵的愚昧无知害了小红，杀了小红，却怪罪到书本上。
不过她并没有当场怼王富贵，而是抬了抬下巴说，“继续说。”
“小红在山上不止是看到了那些被关押的女人，她还看到了阿宇给一个叫赵漫晴的女孩子吃东西，然后赵漫晴就晕了过去。
她也不知道阿宇到底要干什么，就那么躲在原地看，直到看到阿宇将赵漫晴的衣服脱了，他粗暴的动作让赵漫晴醒过来，她拼命挣扎……
阿宇一时失手，害的赵漫晴无法呼吸，当时小红冲出去阻止阿宇，但阿宇把她推开，最终还是害死了赵漫晴，他还以为小红也是关在院子里的姑娘。
我们及时赶到带走了小红，回去之后小红就病了。”
“当时我们发现小红已经知道了这事儿，也很震惊，顾不上想太多，赶紧请了大夫给小红看病，但是她这次病的格外厉害，村里的大夫废了好大的功夫才将她治好。
治好以后，小红哭着质问我和老婆子，那些白骨还有山上那些女人是怎么回事，还问我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要害人。
小红这孩子从来没有沾染过一点儿鲜血，让她发现了这件事，我觉得很惭愧，我和老婆子都劝她说，让她把这些事儿忘了，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怎么也没想到小红居然那么倔强，非说我们是错的，还逼着我们去自首，不然她就要去镇上警察局告发我们。”
王富贵提起这事儿双目通红，仿佛伤心欲绝。
“你们听她这么说吓坏了，就把她杀了？”顾瑾挑了挑眉。
王富贵摇摇头，“没有，我们只是劝她不要这样，千万别跑出去胡说八道，让阿宇和阿仁知道的了，她连这个村子都走不出。
但是我没想到，自从小红发生了这件事儿之后，苏主任就联系不上了，就连阿仁和阿宇都联系不上他，我们已经知道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情。
苏主任从来没有像这样联系不上过，等了大概五天，我们都有些着急了，山上的女人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加上小红还一直逼着我们去自首。
我和老婆子毕竟从小把她养大，对她那是有恩的，她怎么能这么顽固不化，坚持要去举报我们呢！
小红还说，家里那么多白骨，山上还有那么多女人，我们现在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我们是杀人的魔鬼。
她找了玲婶，还有村子里面许多人求助，可她不知道的是现在我们整个大牛村都在做这行，没有人会砸了自己的饭碗，非但没有人认同她的观点，大家还让她闭嘴。
帮小红看病的大夫，把这件事儿告诉我们，让我们好好管教小红，不要断了村里人的财路，我和老婆子挨家挨户赔不是，拉着小红回家，苦口婆心劝她不要折腾下去了。”
“小红哭着问我，是不是村子里面所有人都在做这个，是不是那些白骨都是村里人害死的，我当时气得上了头，也没想这么多，就把事情经过都告诉了她。
她这孩子身体本来就不好，这些天一直装着这件事，总觉得心理压力很大，我告诉她真相之后，她哭着骂我们都是魔鬼，然后再次病倒了。
这一次，大夫不肯为她医治，而我们也不想治这个孙女了。”
“她死了，我们才能安全！她知道这件事儿反应太大了，以后还少不得要闹腾，迟早有一天这些事儿被人知道，我们整个村子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大牛村那么多人不能有事，她一个死了，也只有她一个人。”
小红的命和大牛村死守的秘密比起来，根本无足轻重。
王大雷对于小红这个女儿，根本不放在心上，王富贵想要怎么对待她，他都没有意见。
春婶有些不忍心，小红的生母王小华闹腾了几天，最终还是没有憋住，放弃了小红。
可小红虽然缠绵病榻，却始终没有断气，最后是阿宇下山扼死了小红。
小红直到死都是死不瞑目的，她的生命还那么短暂，却永远都不可能明白，这个世界为什么是这样。
原本在她眼里山村里的人是那么平和与世无争，爷爷奶奶对她也很好，可一旦撕开人性最丑恶的面皮，他们却可以毫无人性的杀掉她。
“你们简直不配为人。”顾瑾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她心疼那些被毁掉一生的姑娘，也为小红的生命消逝而感到怜惜。
那些姑娘是因为一时不察相信了陌生人才被拐卖到这里，可是小红呢，她的亲生爷爷奶奶为了隐瞒村子里杀人的秘密，居然可以让外人来杀死她。
而她的亲生父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只是冷眼旁观。
她很想问问这四个人，在他们心目中小红到底算什么？
做了那么多亏心事，他们即使侥幸活了下来，良心能得到安息吗？
朱晓峰见顾瑾出来了，赶忙前去扶着她，顾瑾问他，“那个阿宇和阿仁是什么人？”
“他们是苏景荣的人，现在已经查不到档案了，应该是苏景荣抹除了他们的档案。”朱晓峰回答说，“我猜测他们的身份，也许是苏景荣不知道从哪里搜罗来的孤儿，从小培养。
我抓住他们审问的时候，他们连基本的是非观念都没有，只有苏景荣交给他们服从命令的那一套。”
顾瑾闻言神色更冷，“人渣。”
“没错。”朱晓峰点了点头，“苏景荣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儿，没有三十年也有二十年了，从很久以前就开始筹谋，将那些偷来的粮食给这些村里的人，让他们帮着死心塌地的做事儿。
然后把卖掉这些的妇女变成现钱，真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