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在这两年的时间里,每个月我都会给你生活费。”夏青山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林月皱眉:“你不回来?”
夏青山沉默了一会:“我住在城里。矿上歇了,我在城里找的工作。”
林月哦了一声,眼神看了看夏青山:
“你都知道孩子现在需要父母,虽然我可以留下照顾他们,可他们也是需要父亲的。”
夏青山有些意外,他没想到林月会说这样的话。
见他沉默着没说话,林月生气的道: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那么忙,你别忘了,他们是你的孩子,你这个当爹的都不管,指望一个外人照顾,能照顾的多好。”
“我老实告诉你,我可是继母,继母大多很恶毒的,你若是不经常回来看看孩子,没准哪天我还会把他们卖了的。”
“就算不卖,我也会狠狠虐待他们,不给他们饭吃,让他们干活,罚站,挨饿、受冻……”
“你敢!”林月的话说完,夏青山怒哼了一声。
就在他暴怒的刹那,林月忽然感觉后背嗖嗖的冒凉风,那一瞬间,林月甚至感觉自己面前的男人跟本不是什么矿上挖煤的工人,倒像是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刽子手。
但是让林月没有想到的是,夏青山的怒气来的快,去的也快。
他静默了三秒钟,淡漠的回答:
“好,今后每隔三天我回来家里住一晚。”
林月微微松了口气。
她不是什么圣母,只是,秀儿这孩子太可怜了,她做不到无动于衷。
夏青山回来了,林月彻底什么都不管。
夏青山去了夏瘸子家,怎么协商的不知道,总之夏瘸子消停了,不再提秀儿的事。
但每次看到了林月,都会忍不住朝着她狠狠唾弃一口。
林月视而不见,她是熊瞎子么,脸皮自然够厚了。
“我明天就要回城里了。两个孩子就拜托给你,这是五斤粮票,十块钱,算是这个月的生活费了。”
夏青山将粮票和钱递给了林月。
林月瞟了一眼:“你以为,这点就够我们吃的了。现在每个人一天一两半的米面,孩子减半,说起来我们家也算是两口子人了,一个月下来怎么都要九斤粮票吧。”
“你就给这么一点点,这是要饿了谁。”
既然双方都撕破了脸,林月便不打算给对方留脸面了。
人回来一天不到就要走,他心里还有这个家吗?
林月决定狠狠敲一笔,怎么也要给孩子们多备着一些粮食。
不然谁知道这个渣男抬脚走了,多久才能再回来。
夏青山皱眉:“不是还有队里分的口粮。我问过了,现在半个月分一次,再有五天就要分口粮了。加上了这些粮票,足够你们一个月的吃食了。”
林月冷笑:“分口粮?说的轻松,我从嫁到了你们夏家村,就没见过口粮长了什么样子。”
“什么意思。”夏青山脸色更加难看。
“还用问吗?领取口粮的时候,是你大哥去的。你这个户主不在,就只能是人家代劳了,代劳代劳,就带回家去了呗。”
夏青山明白了。
“好,你和我收拾收拾,一起去大哥那里,把聘礼和口粮的事都弄清楚了。”
林月还真是巴不得的,趁着夏青山还在,就让他把所有事情都解决了,免得后面又来找她的麻烦。
至于夏青山说的三天回来一次,她压根不会相信。
渣男的话要是能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了。
没错,原本林月对夏青山的一丁点好感,还有在河边对他的那一点一见钟情的悸动,都因为之前夏青山的质问而烟消云散了。
说什么在城里找了工作,没错,这里是乡下,可从这里赶通勤车到城里,不过一个半小时。又不是赶不回来了。
想当年,她林月前生做北漂的时候,每天上班都要公交,地铁再公交的换,没有两个半小时都下不来。她不是照样天天回去那个只有四平米的小窝吗?
所以,在林月看来,夏青山的话都是借口。
她心底猜测,这个男人说不定是在城里和哪个女人又勾搭到一起去了。
说什么照顾孩子两年,还不是怕没人照顾孩子,影响了他约会。
林月想到这里便忍不住朝着夏青山也吐口水了。
呸!渣男!
林月心情不好,不想理睬他,去大哥家的路上,她一个字都没说。
大哥,二哥家都在村子东头,林月家在村子西头,刚好两个方向,路过村队部的时候,广播里正播放着:一颗红心向着党。
到了大哥夏国栋的家里,进了院子门,大嫂秀云迎了出来:
“呀,老三和弟妹来了,快屋里坐。老三你啥时候回来了,两个孩子怎么没带来。”
大嫂看着特别的热情,林月却不为所动。
屋子里,夏国栋正在抠脚丫子,见夏青山来了,似乎也没有要停止的意思,手指在脚趾缝之间搓了搓,肉眼可见的搓成了一个泥球,丢到了地上,随后又去搓别的脚趾缝。
林月眼睁睁看着这一幕,晚上的饭都差点吐出来了。
夏青山落座,转头对正在一边写作业的夏明天说了一句:
“明天,去你二叔院子,要他们带着欠条过来结帐。”
夏明天抬起头,看向了父亲夏国栋。
夏国栋刚好搓完了最后一个脚趾丫:“去吧。”
夏明天答应了一声,一溜烟跑走了。
夏国栋光着脚也没套袜子,直接吸拉着板鞋走了过来。
“啥时候回来了,这回准备呆多久。”一边说着,夏国栋拿出来窗台边放着的茶叶罐子,捏了那么一小撮茶叶沫子放在茶杯里,又从暖瓶里倒了一点热水。
然后将杯子递给了夏青山。
夏青山说了一声谢谢:“明天就要走了,我在城里找了活。”
说完夏青山将杯子挪给了林月。
林月皱眉:“这个时候喝茶会失眠的。”
心里却对夏国栋的那个手恶心的不行。
穷没关系,起码要干净吧,刚抠了脚丫子的手,就去拿茶叶,恶心死了。
林月心里腹诽,不好说什么,只能垂着头沉默不语。
“在城里找的活,那也挺好的,说起来,今儿支书还找了我的,说三弟妹嫁过来都一个月了,口粮也领了一次,可却迟迟不去生产队干活。别人都有意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