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华同志，留步，”林书杰大喘了两口气，说道，“我们今天最后一天演出了，你不看了吗？”
“要看的，我家里头还有点事情，先回去了，再见，”没给林书杰说话的机会，姜月华挥挥手，告辞了。
回到家，她把出租蔑席的钱拿了出来，一分一分整理整齐，距离四十元还差一点儿。
“花花，你咋跑回家了？”王春娥在后院就瞥见她回家的身影，走过来一看，诧然道，“你打来这么多钱呐？”
“姥，我赚的呀，”姜月华挪了个位置，让王春娥坐，“前些天不是买了蔑席么，今儿村长都借走了，我收了租金，两分钱一张租掉了。”
王春娥不懂做生意的门道，但是说两分钱出租了蔑席，有些担忧，“花花，咱们这么做，难道就怕别说说咱们在搞资本主义小尾巴吗？”
老一辈最怕这个了，想当初，多少人因为这个而过得战战兢兢。
“姥，您放心好了，现在都啥年代了，改革开放……”
姜月华还没说完，就被王春娥捂住了嘴巴，“轻点声儿，姥听得见。”
姜月华点头后，她才放手，又正色道，“祸从口出，咱不也是怕有心人听墙角么。”
“我明白了，姥，”姜月华乖巧应答。
俗话说得好，酒是陈的香，姜是老的辣，姥姥这么说，肯定是有她的道理。
姜月华可不想因为自己是穿越过来而轻视形式，于是小声说道，“姥，咱做买卖，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钱啊我赚得安心，您和姐用得放心。”
王春娥笑了，笑得眼睛闪出了泪花，“花花好乖，姥和姐姐不花你的钱，你存着，等回头得了布票，你就有钱买布料裁衣裳了。”
“姥，我暂时不裁新衣裳，”姜月华低头说道，“我想变瘦变苗条变漂亮，裁了新衣裳很快会穿不上了，那多浪费。”
“变瘦？你现在又不胖，”王春娥怎么看自己外孙女都觉得有福气，“你看看你的手，多有福气啊？你大舅妈为了省点儿布料，把你大表姐给养得那么瘦，你觉得好看吗？不好看！女孩子家家的，脸上手上还是有点儿肉肉才好，这叫福相。”
姜月华哭笑不得，姥姥居然这么说张彩丽，“姥，福气得自己靠双手挣，而不是看身上的肥肉堆积的，您就等着看，我要瘦也要暴富。”
王春娥故意沉脸，嗔怪道，“不吃不喝，姥可是要生气的。”
“知道了，”姜月华还要忙着算账，头都没空抬起来，“您忙，您忙，要帮忙喊一声。”
王春娥只得出去忙活去了。
这边账还没算完，外头响起声音来。
姜月华直接忽略，没去开门，直到王春娥推门进来，对她说话，“花呀，文工团的同志找你来了。”
姜月华楞了下，接着‘哦’了一声，把钱和账往枕头底下一塞，穿好鞋子出来了。
是林书杰，意料之中。
“啥事儿？”她问道。
林书杰正打量堂屋，穷的地方也去过，但是这户人家给他的感觉却是穷而不烂，瞧这屋子，收拾得整整齐齐，桌椅什么的，有破损，都是修理过的。
脚下的地，虽然不是水泥地，但扫得很干净，那笤帚刮过的痕迹都还在。
“我们要走了，”林书杰道。
“谢谢你们给我们带来了精彩的演出，”姜月华给林书杰鞠躬，“一路平安，再见。”
林书杰感觉嘴里什么话都吐不出来了，这姑娘实在是有意思，“先别忙着再见，和你说点儿事儿。”
“请说，”姜月华应道。
她的疏离和客气，让林书杰很不自在。
按理说吧，他长得也不寒碜，女孩子见着他含羞带怯，他都习惯了，瞧瞧眼前这姑娘，眼睛大而水灵，看人时，目光坚定而又专注。
“是这样的，”林书杰说道，“我们演出结束了，马上就要走了，过两天去隔壁村演出，你会不会去看？”
隔壁村？
哦，对，想到他们会在附近的村子轮着演出，姜月华点了点头，“有空我会去看的。”
“那就好，”林书杰笑道，“那可说定了，接下去演出，我也有节目，你可一定要来。”
“行，”姜月华应声，其实脑子里对看演出没有多少想法。
见她没留客，林书杰也只能先走了，“那我先走了，再会。”
姜月华把他送出院子，眼睛一瞥，看到了粱枫双手插兜，往他家溜达过来。
“小兄弟，再见，”林书杰友好地打了招呼，对粱枫的高冷，已然习惯，挥挥手便离开了。
姜月华转身回屋，刚要迈进门槛，便听到粱枫在身后阴阳怪气地说道，“有人想吃天鹅肉了。”
姜月华脚步微顿，知道他是在说自己，便回眸，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不管他看不看得懂，都不要紧。
反正他说什么，都不会激怒她。
好歹自己也是拥有大格局的人，和一个小王八蛋扯犊子干啥？没必要！
回了屋，她去后院帮王春娥干活，不料，小板凳儿还没坐热，就听到外头传来章芸芸的愤怒声。
“姥，我出去看看，”姜月华起身出去，只见章芸芸正对着粱枫一顿骂。
“枫子，我可是知道你混球，但是不知道你这么坏，说谁‘癞蛤蟆’呢？有你这样说我妹妹的么，我妹是哪里得罪你了么？”
姜月华没有想到章芸芸是为了维护自己，“姐……”
“你别怕，”章芸芸说道，“谁要是欺负你，姐替你收拾他。”
粱枫可能是没想到章芸芸对刚才那句话反应那么大，辩解道，“我没说她是癞蛤……”
“你还要解释？”章芸芸站了出来，说道，“癞蛤蟆想吃天鹅头，你说的是有人想吃天鹅肉，有人等于癞蛤蟆，你又是对着我妹子说的，有人等于我妹子，我妹子是不是等于癞蛤蟆？”
这逻辑和推理，完全没问题，点赞！
“我和你说不通，”粱枫有些懊恼，转而对姜月华道，“小胖子，给大爷我听好了，我没说你是‘癞蛤蟆’，听到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