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国栋确实见过母亲为难安宁,可那也始终止步于为难,却不曾见她对安宁动手过。那一巴掌,即便是在瓢泼大雨中,依旧可以清晰的听到“啪”的声音,她是有多大的仇恨?又抱了多大的怨气,才能对安宁下如此重的手?
刘国栋实在是想不通啊!
别的不说,起码在刘国栋看来,安宁对这个家做的够多了,付出的也够多了,可为什么到现在还是融化不了母亲的心?都说婆媳立场是对立的,对于这一点,他可以理解,也可以体谅,所以,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在她们婆媳中间调和,就希望家里的日子能够过的安安稳稳的,和和睦睦的。
可刘国栋到现在才发现,纵使他再怎么调和,恐怕都是没用的。因为在王秀珍的心里,似乎永远将安宁当做是天敌一般的存在。安宁给她点好处,她就可以忍耐一下,可一旦有事情发生的时候,她就原形毕露了。
“啥复苏?啥呼吸啊!我就是不懂啊!她一个妇道人家的,在你那么多叔伯面前,就这么……就这么亲上老三的嘴巴了,这叔嫂之间……你说咱老刘家的脸面以后往哪搁啊!”王秀珍不满的说道,想起那一幕来,她就气的打哆嗦。
刘国栋气急败坏的站起来,居高临下的望着王秀珍,眼神中迸射出来的怒火几乎可以将她给焚烧干净,如果眼前的不是他的母亲,恐怕他会抑制不住的将她提溜起来丢出去的。
“那叫人工呼吸,是人工呼吸,是救命的!”刘国栋对着王秀珍怒吼道,因为愤怒,双眸也变得通红,唾沫星子横飞。
王秀珍从来没有见过刘国栋如此愤怒的样子,不禁被吓到了,就这么愣怔的站在原地,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在她的眼中,刘国栋是最孝顺,最柔和的一个,一直以来,都是她说什么,刘国栋就做什么!为了这个家,他也是无条件的担起了家里的担子,他从来不曾反抗过。
王秀珍想不明白,怎么为了一个安宁,他就可以这样对她?
如是想着,便禁不住的哭出来了:“哎哟!我这心里委屈啊!我一把是一把尿拉巴起来的儿子,现在为了他媳妇,要把这个当娘的给吃了啊!我这……”
“够了!”刘国栋厉声呵斥道,这是母亲惯用的把戏,他已经领教过不止一次两次了。
而刘国栋的这一生呵斥,让王秀珍禁不住的抖了一下,及时收住了自己的哭泣,泪眼汪汪的望着刘国栋,也不敢出声了。
刘国强见情况不好,便连忙上前来,拉着王秀珍的手,对着她劝慰道:“妈,我哥说的对,我嫂子拼了命的给你救回来俩儿子,你在这里计较个啥劲啊!”
“老二啊!连你也向着那个外姓人说话啊!”王秀珍一脸委屈的对着刘国强说道,心中总归是有些不甘的。
刘国强听得王秀珍的话,抬眼小心翼翼的望了一眼刘国栋,生怕他会更加恼怒一般,拉着王秀珍在长椅上坐了下来,对着她压低了声音道:“你说说你这是咋说话啊!不会说话你就闭上嘴巴别说,啥叫外姓人啊?我嫂子嫁到咱家来,那就是咱们老刘家的人,你要这么论的话,你也不姓刘,你也是外姓人啊?”
王秀珍瞥了一眼刘国栋,见他依旧怒气很盛,又想着之前刘国强经常跟自己说的话,又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太冲动了。但现在这时候认错也不好,毕竟家里的那些叔伯都还在旁边站着呢!怎么说她也是家里的长辈,叫她低头哈腰的,那可不丢死人了啊!
既然不能低头,那她也不能惹事去,索性就低下头不说话了。
刘国庆检查好了,从急诊室出来的时候,却正巧听见王秀珍的话,她那句:“就这么亲上老三的嘴巴了”一直在他的耳边回荡着,让他又羞又恼。
作为小叔子,他的心里对嫂子是充满着尊敬和敬畏的,更何况,今天她又不顾其他人的目光救回了自己的性命,在刘国庆的心中,按已经不是只有尊敬那么简单的,更多的还有感激。他对安宁,不止是亲人,还是恩人!
他真的不容许任何人来玷污、侮辱自己的嫂子!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就这么冲出来,对着母亲大吼一顿,告诉她什么叫救命!可当他看到刘国栋那怒火中烧的样子的时候,他不敢出来了,他怕他的出现会再度挑起事端,让大哥和母亲之间的矛盾更加激烈。
就在刘国庆失神的时候,安宁被从手术室里推出来了。
刘国栋见状连忙起身,跑了过去,对着大夫问道:“大夫,我爱人怎么样?”
大夫的脚步停了下来,转头望了一眼还在昏迷中,面容憔悴不堪的安宁,对着刘国栋微微叹息一声,说道:“大人实在是太虚弱了。孩子虽然是保住了,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
说到此处,大夫的话顿住了,刘国栋眼神中的伤感着实让她说不出太过残忍的话来,她说道:“你爱人需要住院观察,如果这段时间保胎保的好,说不定还是可以留住的。”
刘国栋听了大夫的话,终归是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来。作为丈夫,他不希望安宁承受失子之痛。作为父亲,他也不愿意自己未曾谋面的孩子就这么匆匆离开了。
虽然说当时她和安宁商议着想要一个儿子,想要满足自己儿女双全的贪念,但他也想告诉安宁,只要是他们的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他都是喜欢的。
安宁还在昏迷,她身上的湿衣服已经被大夫脱下来,换上了干净的病号服,但是头发还是湿凄凄的,面容苍白,憔悴不堪。
刘国栋温柔的握着安宁的手,跟着车子一起进了病房。
一旁的王秀珍,听到大夫说安宁的孩子保住了的时候,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她转头望着刘国强问道:“老二,你听见了吗?那孩子保住了!”
“是,保住了!”刘国强也欣喜的回应道:“你以后可安分点,别惹我嫂子生气了。”
“只要她给我抱个大胖孙子,我才不惹她呢!”王秀珍嘴角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甚至脑海中已经开始幻想着自己抱孙子时的情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