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行之心悦戾王要嫁给他这事林家还没告诉定安侯府,一是事情尚未成定局怕有变故,二是林父一直没给回信。
但即便什么都没说,定安候还是猜到了此事跟林行之有关,不愧是浸淫朝廷几十年的老狐狸。
林行之看了周氏一眼,周氏点头,让他说。
定安侯既然用了表叔这样的自称,便表明这是自家人闲话,他不会对外泄露。
林行之这才道:“表叔,纸条确是王爷让人送的,他今儿也来特意提醒我,告诉父亲让他救回百姓后亲自将他们送到京城。”
“至于我和王爷的关系,是我心悦他。”
定安侯看着一点都不意外,只道:“戾王虽行事荒唐,可也是个良人,你既喜欢男子,与他倒是正好相配。”
说着,还高兴的站起身拍拍林行之的肩膀,“那表叔就祝你早日抱得美人归,喝你们的喜酒。”
这话听着格外顺耳,唯一的遗憾,不是他抱得美人归,而是美人抱得他归。
当然,也没关系,他早清楚娶戾王不太可能,所以一直想的是嫁他。
“行了,本候已经知道了,你们也该写信的尽快写信,本候就先回去了。”
周氏也没留客,让林修去送定安侯,把林行之留下问话。
“如今你和戾王殿下到哪一步了?”
林行之惶恐,“娘,什么哪一步了,我和王爷还什么都没发生!”
“哦,”周氏淡淡瞥他一眼,林行之从其眼神中看到了嫌弃,“外头都说你们白日私会,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娘还以为你将人拿下了呢。”
“原来……”周氏那表情,就差直接说:你怎么这么没用啊。
林行之:“……”
他愤怒:“我们还没成亲呢!”
“知道了,”周氏掏掏耳朵,“那你抓紧,积极点。”
林行之正要反驳,周氏突然话锋一转,“对,今天府上又来媒人了……”
她说没说完,林行之拔腿就跑,他才不要被吊起来给人当猴儿看呢!
跑出门后林行之还听到了周氏的嗤笑,他娘是真的虎,惹不起惹不起。
回了海棠苑,石砚就同林行之汇报,“少爷,朱明万说想见你一面。”
林行之颔首,“可以,什么时候?”
石砚道:“明日傍晚。”
“好,那你将地方安排好,最近盯着我的人太多,不能让他们注意到朱明万。”
石砚恭敬应是。
朱明万是林行之让人去寻的一个落魄商户,石砚是没看出这人有何特别,但他家少爷却要把自己这些年存的所有银两都交给这人去做生意,似乎格外信任他。
石砚为此担忧的很,就怕他家少爷被骗光娶媳妇儿的老本。
说完这个,林行之又问石墨的动向,“你哥如今到哪儿了,何时能回京?”
石砚:“本来这两日就该到的,后面收到少爷的消息让他去寻人,怕还要再等上一段时日。”
林行之摇头,眉头微皱,对石砚说:“再写信去催,要快,距离下次病发没几日了。”
石砚知道他家少爷说的是什么,戾王殿下的病一月发作一次,说是针灸放血便能控制,可时间长了,病发会越来越严重,人也会逐渐虚弱。
戾王殿下如今全靠自己底子好,一身功夫在支撑,否则早就如那些人所想,成病秧子了。
“少爷,那神医能治戾王殿下的病吗?”
林行之垂眸看自己慢慢攥紧的手,声音发飘,“我也不知,但总归要试试的。”
他知道楚昭不会轻易死,所中之毒在将来也能解,但毒发太痛太难受了,他不想楚昭承受这么多。
所以只能尽自己的力,能为他做一点是一点。
见林行之因为这事明显情绪不高,石砚又连忙劝说,“少爷别担心,既然能被称为神医,想来是有真本事的人,戾王殿下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早早好起来的。”
“嗯,”林行之可有可无的应了声,他并不敢给自己太大的希望。
“你去忙吧,我看会儿书,”林行之转身去抽了一本书拿在手中,开始赶人。
“是,”石砚也不好再说什么,听话退下。
而林行之手中拿的郝然是本医书,除了在翰林院按部就班的抄书修书,其他时候也没闲着,让石砚给他买了许多医书堆在屋里,一有空闲就翻来看。
他从戾王府那位老者,也就是胡伯口中得知楚昭病发时,一月会如寒冰刺骨,一月如烈火灼心。
就为了看他每月被这轮换交替的痛苦折磨。
林行之从前想不明白为什么陈家会对自家女儿那么狠,如今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建元帝会对自己儿子那么毒。
林行之翻过一页页医书,直到月上中梢才去沐浴睡下。
次日
他从翰林院下值,然后被石砚领着去了处破烂小院,见朱明万。
这也是林行之的老熟人,前世他为太子筹谋,不仅是替他拉拢朝臣选贤举才,更是充当了太子的钱袋子,为太子提供源源不断地钱财。
而那些钱都是朱明万替他挣的,这是个能人,也是个忠心之人。
林行之在与朱明万商量发财大计,同一时刻的戾王府,戾王手下匆匆出现,并告诉了戾王殿下一个惊人秘密。
“王爷,王妃在私会野男人!”
楚昭震惊,楚昭站了起来,“谁?在哪儿?”
问完他就意识到了不对,他不该反应这般激动。
于是剜了一眼手下,他又坐回软塌,还原先前漫不经心的慵懒模样,“重新说,他在做什么?”
而脸上的表情却是:再敢胡说你就死定了!
手下惜命的郑重措辞,“王妃捡了个穷困潦倒的落魄商户,并要把自己压箱底用来娶媳妇儿的老本给对方去做生意,此刻正在共商大计,落魄商户感动的痛哭流涕,听说王妃喜欢男人还想以身相许。”
楚昭:“……”
“你要不会说人话,本王找人教教你?”
手下捂住了自己的嘴,并战术性往后撤退,出了门才飞快补充,“在南斜街梁家巷子正数第五户,去不去看王爷您自己。”
楚昭冷脸,眼神逐渐危险,想杀人!
而贴身侍女南星贴心地捧来了衣服,“今儿天好,王爷穿这身蓝色的好看。”
“如意楼最近新上了一道醉鹅,听说味道甚好,王爷闲来无事不如去尝尝?”
戾王殿下有些犹豫,手摸着软塌看着颇为不舍的样子,是出去呢出去呢还是继续瘫着?
南星继续替他找借口,“胡伯还没吃过醉鹅,许是很想尝……”
“拿来!”
楚昭对衣服伸出了手。
作为一个合格的侍女,南星并没笑出声,而是在主子换好衣服后又替他搭配了发冠,玉坠,将人打扮得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俊美无双,保证未来王妃见之难忘。
王爷出门也不走寻常路,在金羽卫众目睽睽的注视下,直接飞墙而过,不带走一丝云彩。
驻守王府的众金羽卫与其统领面面相觑……
有人小声发问:“统领,咱们是当没看到吗?”
统领没好气道:“不当没看到,你去将人追回来啊?!”
问话的人默默低头,其余人各回各位,站岗的站岗,巡逻的巡逻,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
楚昭带着醉鹅出现在破烂小院时,林行之和朱明万的发财大计正好商量到尾声。
楚昭悄无声息地进门,一句话没说,只一个轻飘飘的眼神扫过,朱明万就觉得自己感受到了阎王爷的召唤。
有如此风姿神韵,只往门口一站就让人望而生畏的气势的人,朱明万只要不蠢就能猜到这是谁。
他当即对林行之投去钦佩的目光,新东家果真非同寻常,否则怎能招架住戾王殿下这般的存在。
林行之看到楚昭瞬间露出了欣喜的神色,“王爷,你怎么来了?”
楚昭对林行之这个反应还算满意,掂了掂手中沉甸甸你醉鹅,“本王还你一顿饭。”
然后他看向了某些碍眼的人,冷眼凝视——
石砚非常有眼色,连忙过来将朱明万拉走,“别想了,没我们的份儿。”
朱明万回头,对上戾王那不带任何感情的视线,吓得一哆嗦,冲石砚直摇头,“不敢吃不敢吃,”怕吃完就该上路了。
林行之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接过楚昭手中被油纸包着的醉鹅放桌上,然后拉着楚昭坐下,“王爷,你这凶名都是自己作出来的啊,明明你这么好,怎么就喜欢板着脸吓唬人呢?”
楚昭心想,这世上可没几个人会说他好,也就这小骗子仗着自己不会对他做什么,胆大包天得很。
楚昭把油纸打开,捡个鹅腿往林行之嘴里塞,同时凶巴巴的训斥:“吃你的鹅,”哪儿那么多话。
林行之便察觉出来了,今儿的戾王殿下心情不太好。
他就着楚昭的手,直接咬下一口鹅肉,露出幸福而满足的表情,“好吃,谢谢王爷。”
见林行之捧场,楚昭表情总算舒缓了些。
林行之就趁机问:“王爷今日为何不悦,能说给我听听吗?”
楚昭倪了他一眼,脸上摆着——本王为什么不高兴,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林行之觉得这样喜形于色的楚昭就很好,鲜活,自在。
至于他让楚昭不高兴了,那就哄呗。
林行之拿起另半边鹅腿,照猫画虎的喂到楚昭嘴里,然后笑眯眯的夸道:“今儿的王爷真好看。”
“是我此生见过最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