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这天是个大晴天,直到上飞机前一刻喻恬也没能打通原舒的电话,她很想亲口告诉原舒她今天是为了什么事出差,很想倾诉一下自己当下紧张和激动不安的心情,但很可惜从开始候机到正式登机很长一段时间原舒都不接她电话。
自从前两天的早餐之后,两人又有好几天没见面了,工作室最近真的很忙,成员都很主动留下加班帮忙,喻恬根本不可能自己跑回家休息,她知道自己一直以来都过于重视原舒公司的事情,前几天祝典点明这件事后,喻恬更加意识到严重性。
这两天虽然也有挤出时间回家,但往往她回去时原舒已经走了,或者她离开时原舒还没回,两人的时间总是对不上,这一年来两人工作都很忙,只是再忙也能在家里见上面,像这样完全错开时间的几乎没发生过。
是不是那天拒绝帮忙让原舒生气了?那天没有问清楚原舒在哪里真是个错误,原舒一向比较忙的。
上飞机之后手机关机,喻恬失去打电话的机会,到最后也只是发消息和原舒说自己登机了,不知道三个小时后下飞机能不能收到回复。
不能联系的喻恬垂着头坐在位置上,满脑子就是这两天的事情,见面的次数真的太少了,这还不是双方有一人出差的那种,而是处在同个屋檐下,有一次喻恬甚至还看到原舒喝了一半的水杯放在桌子上,杯子里的水还是温热的,但就是见不到人。
喻恬一方面感觉原舒是在躲着她,可能是生气导致的,另一方面则是觉得原舒不是这样的人,自己对她的理解也不是这样的。
反反复复的情绪转换和琢磨对喻恬而言是莫大的折磨,她甚至感觉自己的胃又开始疼了。
这两天确实熬夜,也确实没好好吃三餐。
飞机刚刚开始滑行上升,这会儿是没有空乘人员过来的,也就不会有热水提供,喻恬拢着眉头闭上眼打算忍着捱过去。
这副模样在同行其他人眼里就完全不是一个意思了。
一组的新人算是不了解各种往事的,看到这一幕也只当作喻恬困了。
安安属于知道原因但不知道往事的,所以也没开口,而是用眼神示意祝典。
祝典斟酌着开口问:“怎么了吗?紧张吗?”
“没有。”
飞机进入平稳飞行阶段,空乘人员推着小餐车询问乘客是否需要饮品食物,祝典帮喻恬要了一杯热水,递给她之后再次问:“是心情不好?”
热水让喻恬的胃舒服很多,喻恬眯着眼睛抿出笑容:“没事,回去就好了。”
原舒开完会出来才看到喻恬的消息和一串未接电话,未接电话的时间很集中,消息就更无聊了,只说了她要去省会出差,原舒回一个“嗯”,犹豫了一会儿又发一个表情包出去。
她想到最近两天都没见过喻恬,本来她是不在意这件事情的,但拿文件那天受到喻恬的拒绝以及后来听到秘书说的那句话,原舒隐隐觉得不太舒服,喻恬是在躲着她。
*
三个小时后喻恬准时下飞机,省会的天气比较冷,喻恬一边穿上薄外套,一边滑动手机查看消息。
原舒的名字上有个写着2的小红点。
两个回复!
喻恬一脸惊喜,点开之后发现是两个“嗯”,一个文字版,一个表情包版。
喻恬:“……”
算了。
她叹口气,敲敲打打发了好几句话过去,还拍一张机场的照片。
新人举着手机跑过来,眼睛亮晶晶地:“我们可以在这里拍个照发朋友圈吗?”
机场人来人往,大屏上反复播放的航班号也很有氛围,“咔嚓”一声合照完毕,新人乐呵呵地跑去拿托运行李。
片刻后几人的行李都拿到了,喻恬也在朋友圈看到新人刚发出来的图,她的修图速度是真的快,这会儿图上粘满贴纸,还附带一个很合适的滤镜,喻恬随手点赞。
按照安排,今天接下来的时间都是在酒店度过了,安安采取多方意见后,定了一个巨大的套房,四人住在一起,明天早上由喻恬和祝典一起去见晚会负责人。
喻恬的手贴在手机电源键的位置,按亮之后等待五秒它就自动熄屏,接着她手指一动,继续按亮,明明灭灭间就是看不到原舒的消息。
刚刚到酒店时她又把套房的图片发过去,果不其然又是没有回应,飞行的疲倦席卷上她,喻恬难得感觉到有点累了。
这是不好的感觉,一冷一热是能擦出火花的,喻恬不怕原舒性子冷,怕的是自己在和她长时间相处中也冷下来,如果两个人都冷下来,那这段感情可能就要宣告结束了。
结束?
喻恬微微瞪大眼睛,这是她从没想过的词,她飞快甩开脑海里浮现出的词,想这些也太不合时宜了。
四人原本是围成一圈各自坐在沙发上的,喻恬站起身:“我有点累,先去屋里睡一觉,你们待会要出去了叫我。”
另外三人不疑有他,纷纷点头。
房间的窗帘系在两侧,窗外的阳光最大限度地填满屋子,在地上铺上一层金黄,床的边缘也染上金辉。
喻恬进入房间关上门后第一件事就是把窗帘拉上,彻底隔绝窗外的光芒,她仰着头躺在床上,脑子里是刚刚意外出现的词。
喜欢原舒八年了,这不是短短几天,在喻恬二十多岁的人生里,这占了将近三分之一,她翻个身把脸埋在被子里,一片混乱中喻恬尝试梳理自己的思路。
结束是不可能结束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结束,她再也找不到一个喜欢八年的人了,往后还会有许许多多个八年,长时间浓烈的情感中,原舒甚至成为她的设计灵感,很难想象如果结束这份喜欢,那她的人生和设计之路会受到什么样的影响.
那就只能找个时机和原舒聊聊了,毕竟良好的沟通也是维持感情的必要途径,眼下还是设计比较重要,其他的等回去再和原舒谈,喻恬乐观地想。
几天后的竞争是她这段时间最最重要的事情了,喻恬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忽视内心的想法。
祝典等人有点惊讶地看着房门打开,喻恬从里面走出来。
祝典:“你这就休息好了?不再睡会吗?”
“不了,”喻恬摇摇头,“出来找点事做。”转移精力。
“那正好,我们刚刚在谈千珍派过来的人,她们也是四人,都是你我认识的,一个总监两个组长和一个成员。”
喻恬随手端起杯子喝水,心不在焉说:“其他三个确实见过,成员我不一定认识。”
祝典早就猜到她会这么说,眨着眼睛笑道:“是赵一野!有印象吧?”
这个名字稍微把喻恬的注意力来回来,大学时珠宝设计专业在她们这一级只有一个班,班里也就二十多人,想起一个同班四年的人的模样还是比较容易的,只是喻恬对这个人仅有的一点记忆都是带着坏印象的,她皱着眉:“是之前那个?”
“对!”
喻恬一阵头疼,安安左看一眼右看一眼,趁着空挡抓紧时机问:“谁啊?赵一野怎么了?”
这事没什么说不得的,祝典开口和另外两人解释。
喻恬的大学上课一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模样,与此相反的是赵一野,作为图书馆常客,祝典也常常能在图书馆看到赵一野拿着厚厚的资料在学习,理论课往往是赵一野的分数高,而提交设计作品时则是喻恬得到的评价更好。
赵一野看不惯喻恬满脑子只有原舒,时不时就会去喻恬的毛病挑衅,祝典甚至观察出规律,哪天要是在图书馆见不到赵一野,那多半又是去找喻恬茬了。
后来喻恬毕业,赵一野也去了国外工作,两人就没什么联系了。
喻恬听到一半提出疑问:“对啊,她当时去的也不是千珍吧,是后来又换工作了?”
“不是,”祝典否认,“她工作一年后又去考研究生,今年刚毕业。”
祝典最后定下结论:“你等着吧,她之前就一直想赢你,这次碰上了指不定要怎么找事。”
祝典打听到的消息很齐全,看得喻恬愈发头疼了,她和赵一野的矛盾根源是根深蒂固的观念不同,赵一野认为天赋不应该浪费,喻恬则是觉得开心就够了,能和原舒呆在一起自己很开心,其他的倒是成了次要。
只是和赵一野的争论难免会涉及到原舒,喻恬到现在也没彻底把自己说服,一些想法在别扭中反反复复,不可能结束八年的喜欢,但她甚至不知道原舒会不会给她半个小时时间坐下来聊感情问题!
这种状态她根本不可能和赵一野争论,怕是争着争着连自己的阵营都坚守不住。
安安和小新人在惊讶世间还有这种人,想打听更多的消息,多的祝典却是说不出了,她这种天天泡在书里的人,知道一些都属不易,这也证明当时喻恬和赵一野闹的风波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