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酒会那次也是?”原舒哑声问。
喻恬点点头, 目光一错不错地观察她的表情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之处。
原舒闻言瞪大双眼,满脸惊讶,神情不似作伪。
喻恬敛下眼眸, 不再说话。
上辈子很多事情在原舒脑海里突然变得特别清晰, 她不敢置信问:“所以, 酒会上那些饰品是千珍的?是……他们抄袭你的?”
她记起来喻恬说过在省会的竞争失败了,那会儿自己还让她赶紧回江城帮忙, 之前回忆起这件事的原舒,只觉得自己做法很过分,不懂得第一时间安慰喻恬。
却不知道这其中还有千珍抄袭的事情在。
那如果那通电话里自己不那么着急, 心平气静安慰喻恬,多关心关心, 是不是就能知道这些事情了?是不是喻恬现在也不会这么抗拒她了?
“你不知道吗?”喻恬反问道, “我后来在酒会上和负责人大闹了一场,你什么都不知道吗?”
她说话的神情有些嘲弄,若说原舒从头到尾什么都没听到没看到, 那她肯定是不信的。
原舒抿了抿唇,脸色有些怔愣。
她对上辈子记忆深刻的事情就只有两种, 一是对公司发展有影响的各种大事小事, 二是些微和喻恬相关的事情,比如重生前喻恬打过一个电话给她。
后者是这些年来不断回想记录才慢慢有印象的, 她有一个专门记录自己和喻恬过往的本子, 如今已经写了过半。
酒会的事情也不能说全没印象, 但在她潜意识里, 这件事一不影响现在公司发展,二与喻恬无关,所以对于其中细节, 她自然想得十分稀少,过了这么多年,更是没了什么记忆。
如今被喻恬这么一问,她只能依稀想起那次酒会好像确实不安稳,负责人甚至是有点怠慢众人的,她当时是带着全场最高级别的饰品去参加,但也没受到负责人多高的重视。
现在她知道了事情的另一面,知道那天在大厅吵起来的人其中就有喻恬。
原舒拼命回想自己那个时候在做什么,应该是在熟练运用自己的交际手段,和其他人打好关系顺便拉点合作,酒会于她而言意义就在这里,其他的她根本不关心。
“我,我不知道。”说完原舒羞愧地低下头,这话她都不确定喻恬能不能信。
“我和他们吵架了,起初他们不愿意认,后来……是赵一野帮了我,我才稍稍找回一点场子。”
“对不起,我当时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的话听着很像是在推脱责任,但凡在喻恬打电话时自己多安慰几句,喻恬那时候那么喜欢自己,肯定什么都说了。
想到这里,原舒低下头又重复了一遍:“我……上辈子确实做了很多错事,但如果我事先知道千珍的事,知道他们的设计是抄袭你的,知道你当时也在酒会大厅,那我绝对不会看着你被别人欺负。”
喻恬轻笑一声,不置可否,沉默片刻后只觉得感冒似乎又严重了,头脑晕晕沉沉的,滋味比刚来的时候还难受。
“我这些话都是真心的喻恬,到了现在我绝对不会再骗你了!”
喻恬压住脑袋里昏沉沉的感觉,将桌上的文件又推过去些:“算了,原总看看文件内容,如果没其他要求的话我们在三个工作日内把合同签下来吧,我还有其他事,今天先不陪了。”
说完没等原舒反应过来,她拿好自己的东西走向前台,顺手把两人的咖啡钱付了。
原舒一把抄起桌上的文件站起身,追在喻恬身后:“等等,我来付吧。”
喻恬重新站住,眼神有些疲惫地看着她:“没必要争这种小事。”
原舒怔怔呆在原地,直到喻恬彻底离开也没缓过来。
一场谈话下来喻恬感觉自己更累了,身体和精神都耗费不少能量,急需睡眠补充。
和原舒的聊天还有有不少工作内容的,她将需要其他人分工工作的安排下去,安排结束后她直接扑倒在床上,疲惫席卷而来。
陷入睡眠的前一秒,她昏昏沉沉自我反省,认为今天真的是昏了头,到最后居然还真把问题问出口了,知道怎样不知道又怎样,从今往后她和千珍不会再有关系,和原舒也再没关系。
脑海里种种想法复杂得像是在打架,没过一会儿喻恬终于彻底睡过去。
*
原舒也赶在下班前回到公司,距离下班还有十几分钟,往常在这个时候,员工心里都会比较浮躁,做事也不如其他时间有耐心。
原舒拿着文件走进负责经理的办公室,将今天聊过的事情简要告知他,又商讨了几分钟才离开。
路过茶水间时,几个小女生在里面边聊天边喝水,左右还有几分钟就下班了,原舒不打算管这种小事,但她们聊天的内容却引起她的注意。
声音清脆的一个女声笑意盈盈道:“那个工作室老板叫喻恬,是个很厉害的设计师,超好看,我去找了她之前比赛拿奖的照片,特别漂亮特别有气质。”
“我有个同学和她一个学校,她的设计真的很有灵气!”
“我也看到过!”另外一个人附和道,“她好年轻,而且她们工作室现在公开出来的设计作品我都好喜欢,其实我特别想这个合作能成,但是据说我们公司开的价格很高,那边还是不愿意接。”
“好像有转机了,原总今天下午就是去见那个工作室的人,据说还是那边自己提出来见面的,反正我感觉这合作能成。”
那个女生闻言乐呵呵地说:“那太好了,我希望我可以收到一条项链。”
……
几人还在接着聊,原舒在外将内容听得一清二楚,心里五味杂陈。
临近下班,合作伙伴原本想将收尾工作整理好,一踏出办公室门就看到原舒面无表情的模样,茶水间与外面几乎没有隔音,他走出来这短短半刻里就听了不少对话,将里面几人的聊天内容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他拧着眉又多听几句,看着原舒沉着的脸色,他快步走上前,带着点担忧碰了碰原舒的胳膊。
原舒回过神看向他,眼神带着询问。
介于这里和茶水间实在没什么遮挡,他示意原舒到别处聊天。
里面的员工讨论的是原舒喜欢的那位设计师,他看向原舒的脸色,先入为主认为她不乐意听到这些,合作伙伴有些忧心地看着原舒,到了办公室内,他才谨慎开口问:“你是对她们的聊天内容不满吗?”
原舒心里有事,闻言没多大在意,淡淡道:“没有。”
合作伙伴来回踱步,像是挣扎一会儿才说:“这些话说多了总感觉我是在干涉你,但我占着自己年岁大经验多,总忍不住多说一些,其实员工在底下议论老板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之前待过的三四家公司都有过这样的情况,你这个不算严重的。”
原舒被他强行拉回思绪,又被灌了这一大通话,一时间还有些缓不过来,愣愣道:“我没在意,我知道这些。”
合作伙伴继续说:“就算是说到你喜欢的人其实也没关系,只要讨论内容是正向的就行。”
原舒的思绪终于被她拉回来了,眯着眼睛将刚刚听到的话在脑海里重复一遍,确实那些女生的聊天都是正向内容,没什么不好的地方。
她知道合作伙伴的想法,理解了他的好意,笑着解释说:“没事,我刚刚只是走神了。”
“那就好,”见她神色如常,合作伙伴松了口气,又多说几句,“正不正向主要还是看你的引导,言传不如身教,现在这些讨论才刚开始,引导也不算难事。”
“在于引导吗?”原舒神色恍惚地重复道。
合作伙伴没听到这句话,他只是刚刚见到原舒表情不太对劲才想起多说几句,现在说完了也到了下班的点,他没多客套就离开了。
办公室彻底安静下来,原舒愣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断回想上辈子有没有过这样的场景,公司的员工会不会议论喻恬?
应该是会的,首先这种事情不算特别,合作伙伴不说她也知道,在多个公司都有这样的情况,堵不住的,其次上辈子公司有过一次清理改革,员工换了很多,喻恬在公司里没有股份没有实职,却拥有公司最高的权限,这难免被人议论。
那那些议论会是好的坏的?原舒不太确定,不知道员工私底下讨论的是她和喻恬感情好,还是嘲讽喻恬管都多。
上辈子她只顾着自己的工作发展,一旦出差或者有其他更要紧的事,出于对喻恬的信任,她往往会让喻恬到公司帮忙。
那时候员工是怎么想怎么说的?
原舒没有在新员工面前替喻恬说过一次话,两人在公司的交流也十分公事公办,没多少恩爱的感觉,言传高于身教,而她两者都没做到,想也知道员工的议论绝不会很好听。
那喻恬听到那些议论了吗?
原舒不确定,她突然有些恐慌,一个小时前在餐厅里信誓旦旦说出的“不会看着你被别人欺负”的保证,现在想来似乎就是个笑话。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认真反省过自己过往行为的,但显然还有更多她从未想过从未在意过的角落。
原舒有些不知所措,她每多知道一点,就更能理解喻恬为什么不肯原谅她。
上辈子的喻恬对她真的很好,细致入微,如果真的有过在自己公司被员工讽刺内涵的事情发生,那她已经不能说算不算合格伴侣了,简直不是人。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虽迟但到,且长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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