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穿着淡蓝色织锦长袍,手握折扇,看起来年纪也就十五岁上下,她至今不明白这人怎么就对她有这么大的敌意。
程静书眨眼,若按着上一世的发展,她现在就该跳脚炸毛了,不过现在嘛...她立即俯身赔罪,态度诚恳,半分没给自己迟来找借口。
下座为首的那位老人家等她说完才幽幽开口斥了那人一番,看向她时则变得格外慈祥,温言道:“你就是静书吧!?那位是你不成器的大哥哥程天佑,你别和他一般计较,怎么能让你给他赔罪呢?要赔也是让你大哥哥给你赔不是。”
大哥哥?
除了程川昱,谁能担得起她一声“大哥哥”?
更何况这大伯父怎么就不早点开口?偏生要等到她赔完罪再开口?
看来这大伯父父子俩来者不善啊!
程静书心思几转,面上莞尔,向程天佑和大伯父程行礼,乖巧道:“大伯父好,天佑堂兄好。天佑堂兄教训的对,静书不怪天佑堂兄。不过既然大伯父开口让堂兄给我赔罪,我也不好拂了大伯父的面子,就勉强给天佑堂兄一个机会吧!”
程万福:......
程天佑:......
就连主座上的程永安夫妇俩都被惊了一惊。
从程天佑对自家女儿出言不逊开始,夫妇俩的脸色就有些不好,但孩子们的事情他们也不好直接开口干预,就担心着自家小白兔会受欺负,可没想法...
书儿这是转性子了?
程万福看了眼上座的弟弟和弟妹,见他二人没有半分阻止的意思,他咬着牙厉声道:“程天佑,还不赶紧给你妹妹赔罪!”
程天佑自然不配合,头脑一热什么浑话都不在意了:
“我凭什么给她赔罪?我才是哥哥!我是程家的长子嫡孙。我什么都没有做错。静书不就是比我会投胎吗?投到了三房很了不起吗?至于这么拽吗?”
“混账东西!跪下!”
程万福气得面色发白,拍案而起,端起茶盏就朝着程天佑砸去。
程天佑嗷嗷直叫,在厅里四处逃窜。
程静书此时泪眼汪汪地开口,吸了吸鼻子道:“大伯父,您消消气!天佑堂兄第一次来尚京,兴许是水土不服才会言行不当,不如先让下人带您和天佑堂兄去客房歇息!?天佑堂兄你放心,虽然投胎到三房没什么了不起,但我家客房的床真的特别柔软舒服,你一定会睡得习惯!”
程天佑:......
他一口气堵在胸腔,不上不下,真的是差点要被她气到晕厥了。
程永安憋着笑,轻咳了一声,也说:“大哥,也是我思虑不周,你和天佑舟车劳顿,现在肯定需要休息。客房都已经准备好了,你先带天佑下去歇息吧!祭祖的事我们晚些再议。”
程万福自然顺着台阶下,拎着不成器的儿子气呼呼地离开了正厅。
他们刚走,偏房就先后走出两个陌生男子。
程静书听到动静,侧目看去。
率先映入眼帘的男子身着天青色长衫,外套木兰青双绣短褂,浓眉大眼,正偏头和后面那位嬉笑着说些什么。
隔得远,她听不见他在说:“程家这个小姑娘有点意思...若不是单纯就是心思深沉。阿墨,你怎么看?”
走在后面的男子听了他的话后,微微掀目,目光投向程静书。
不过春日,这男子便穿得如同在冬日了。
外披厚重的毛领披风,身着玄色长衫,腰间坠着一枚成色极好的翡翠玉佩,一头墨发仅用一根暗红色的琉璃钗虚虚地固定在脑后,虽说一张脸藏在了黑色面具之下,可这气度完全不容忽视...
程静书和他露在面具外的那双眼睛对视的时候,心猛然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