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们书生的德行?”
宁宴伸出被打湿了的绣花鞋。
书生甩甩袖子,仿佛不堪重辱一般,起身离开。跟着书生一起过来的人,也是灰溜溜的离开了这里。
瞧着地上乱糟糟的。
宁宴皱皱眉头。
回头看一眼书生离开的方向。
摇摇头让严秀秀帮忙把这里打扫一下。
看向兰枝问道:“你们要不要搬到附近住,这里距离郊区的院子有些距离,路上得耽搁不少时间。”
“可以搬到这边?”
若是能够搬的话,她们自然是乐意的。
每天少走一段路程,那是好事儿呢。
“自然是可以的。”宁宴点点头。
瞅着兰枝的样子,就知道这些人是乐意的。
随后问了一些问题,瞧着兰枝能够麻利的回应下来,宁宴就离开了铺子。
好些日子没有来县城,自然也不会只呆那么一会儿。
宁宴往杂货铺子走去。
不经意的就路过了堂哥宁谦溢的铺子,看铺子的依旧是梁氏跟一个小伙计。
小伙计穿的极为单薄,脚指头都从鞋子里钻了出来,耳朵上带着冻疮,脸上是傻乎乎的笑。
小伙计似乎不是上次那个青白眼的。
梁氏呢,坐在太阳下头,抱着一个婴儿。
迷糊的时候睁开眼睛,正好瞧见宁宴,眼睛一亮,抱着孩子凑到宁宴身前:“呦呵,是堂妹呀这次过来是打算买什么呢?”
“买什么还得跟你汇报?”
宁宴语气里带着说不出的淡漠。
梁氏听的心里凉凉的。
伸出舌头抵住两个银光闪闪的大门牙。
……
瞧见这假牙之后,宁宴差点笑了起来。
淡漠的姿态也有些维持不住。
这年头就有镶牙的手艺啊!
她还以为这年头的人如果牙齿有什么不好了,就真的凉凉的,跟个老太太一样吃个东西还得墨迹墨迹的。
竟然可以弄个银牙。
看来她这个堂哥手里还攒着不少钱呢
被宁宴盯着牙齿看,梁氏脸瞬间就黑了起来。
这个贱人。
如果不是她……
自己的牙齿又怎么会掉下来。
不管金牙银牙都不如自己的狗牙。
现在换上银牙之后,吃东西都不能用力嚼,只能吃一些软的,不许要用力咀嚼的。
但是……
平日里嗑瓜子的时候用的都是门牙啊!
气一上来,梁氏就想打人。
身为孕妇,宁宴自然会注意自己的身体,毕竟,遇见事情伤害到自己还好,但是伤害到未出生的小生命。
那就是她的过错了。
瞧着梁氏伸手要推她。
猛地捏住梁氏的脖子,将人往地上一甩。
下巴跟地面接触,大冷天的,梁氏直接下巴脱臼。
话都说不出来。
愤愤盯着宁宴,嘴里还淌着口水。
宁宴瞧了两眼,就往对面的杂货铺子走去。
心里琢磨着,得让宁朝晖速度加快了,赶紧儿给宁谦溢找个小妾。
让梁氏跟小妾斗法去就成。
省的看见个人就跟疯狗一样叫唤。
虽然说,同为女人何必为难女人。
但是呢……
梁氏总想为难她。
嗯……
自己可是一个好人呢
宁宴拍拍胸膛,一点儿的压力也没有。
走到梁氏对面的杂货铺子,选了一些家里需要的东西,搬上马车,慢悠悠的离开。
梁氏瞧着宁宴的背影。
眼里全是泪花。
为什么这个贱人就这么的……
回到沟子湾,宁宴将在县城买的东西搬下来。
瞧见贾管事说道:“有时间在县城租一个小房子,让兰枝他们居住,冬日里天冷。”
宁宴说话的功夫,严秀秀已经把车上的东西搬完了。
钱氏从外头走进来,手里还拿着几团毛线团子。
染成大红色的毛线
用棉花纺成的。
“您回来了,这是我让人弄出来的,你不是打算织围脖,织毛衣吗,可以试试。”
“辛苦了!”
宁宴这会儿对身边的人佩服的不得了。
她呢不会种棉花,弄来的棉花苗子还是在钱氏帮助下养大的,现在……
钱氏这是听她说了这么一嘴,就把棉线给弄出来了。
往后的大宣,走向繁盛似乎并不是臆想,每个时代都有能人的。
严秀秀从宁宴手里把毛线接到手里,看一眼宁宴问道:“大娘子,昨儿葛金说京城有一种吃得,闻着臭吃得香,是不是您搞出来的。”
“……”秀秀小丫头越来越聪明了。
宁宴:“你想吃?”
“嗯!”严秀秀点点头。
对于没有吃过的东西,自然是想吃的。
宁宴想了想说道:“改日谁去京城,让她给你捎一些回来。”
别人会不会回京城宁宴不知道,但是阿旺肯定会回来的
毕竟……
阿旺的老爹可是在通县的土壤里埋着。
作为正宗的大宣人,年节回家祭祖是必须的。
宁宴给阿旺写了一封信,信件如何传送到阿旺手里对现在的宁宴来说简单多了。
再也不需要去寻找程老爷。
毕竟……
陆含章手里就有不少的暗线。
钱氏跟宁宴一起走回屋里,两人拿着竹子刮成的织毛衣专用针。
对着两团的毛线忙碌起来。
宁宴回忆一下,麻利的织出来一副手套。
钱氏学的也快,虽然织出来的歪歪扭扭,不过进步也很明显,至少,刚织出来的就很平整。
天色变暗。
钱氏回到自己家里。
从炕头的锅里淘出一碗热水。
喝了几口。就往造访走去。
儿子马上就要回来的,她还没有做饭呢。
瞅着屋子里的炕,倒不是不想在屋子里做饭,是……日子好过了,谁愿意把屋子里搞得满是油烟味。
被子衣服上都是油烟味儿,儿子走出去也丢人。
儿子是学医的,她在这方面也得注意了。
钱氏走到灶房。瞧着房梁上挂着的腊肉还有香肠,将院子里的白菜拔下来一颗,掺和在一起炒了。
里有放上一些醋还有辣子
味道自然是美滋滋的。
钱氏正忙活着,吴宝时就背着小书包走到院子里。
瞧着忙活着的人,往身上裹了一个围裙,坐在灶前,帮着钱氏烧火。
钱氏脸上的笑越发深了。
次日。
宁宴还想着去寻宁朝晖,没想到宁朝晖颠颠的自己赶了过来。
能不过来吗?
昨儿县城发生的事情已经传到他耳朵里了。
对于梁氏这个儿媳妇,宁朝晖是越发的不满意了。
长得丑,他不嫌弃,反正也不是他睡。
狗眼看人低,无所谓……
但是……
平白的得罪人就不成了。
得罪的还是惹不起的人。
宁朝晖之前还有些犹豫要不要给儿子纳妾,现在看来,得抓紧了,当然……
来这边儿一趟也是必须的,这会儿得解释清楚啊!
不然……万一宁宴对他们家有什么不好的观感,明年不让他们种棉花可就不得了了。
要知道,今年中棉花的几户人家,全都发财了。
棉花这东西做出来的衣服穿着舒服。
京城的贵人都喜欢的人,若是……
明年他们也种,宁朝晖已经开始做梦了。
“宁丫头,梁氏那个人有些蠢,你可不要跟她一般见识,这是你婶子养的鸡,你这双身子的人,得好好补补对不对?”
宁朝烨说着,将手里的鸡送给严秀秀。
严秀秀乐滋滋的接到手里。
一抬头,瞧见武婆婆带着警告的眼神。
严秀秀一愣,嘿嘿笑了一声:“婆婆啊,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其实……是这只鸡主动飞到我手里的。”
“……”宁宴差点儿笑喷了。
这严秀秀越发的像个活宝了。
“二叔这么客气做什么?”收下已经收下了,自然不会再把鸡拿出来还给宁朝晖了。
宁宴只能说几句客套的话。
当然……
也只是客气一下而已,更多的,却是没有了。
宁朝晖瞧着您您古言不愿多谈的样子,确定严秀秀把他带来的鸡收下了,心里松了一口气。
也是奇怪了。
前些年的时候,论欺负宁宴最惨的,自然是他了。
但是现在,只要瞧上这丫头一眼,就从心里恐惧。
大概,可能是想要保住自己的小命吧!
宁朝晖也只能这么理解。
从山脚下的院子离开。
宁朝晖瞧见宁朝烨往宁宴院子走去。
脸上带着羡慕。
他这个三弟的日子可算是好过了。
据说是从乔家分出来了。
自己弄得柿饼买的很不错。
一盒子柿饼竟然比一斤猪肉价格都高,简直就是离谱啊!
其余的,似乎也在坐着什么生意
知道宁朝烨在村里住着,就会有不少人驾着马车往村子里来。
宁朝晖年轻的时候也是做过账房的,自然知道县城是啥样,对于那些富贵之人往村子里来很不理解。
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他三弟又发财了。
哎……
早知道宁丫头这么有出息,当年就不欺负狠了。
或者,将宁丫头许给李氏娘家那儿的几个外甥。
那样的话,他得沾不少便宜。
可惜可惜了。
心里感叹着,宁朝晖走到家里
院子的地面全是鸡屎,也没有人清理。
小李氏坐在门台上,拿着一盘子炒花生磕着,老娘呢,佝偻着腰,蹲在地上洗衣服。
这个家……
一点儿家的样子都没有了。
以往都是老娘欺负自己的婆娘,现在……
宁朝晖叹一口气,也算是明白什么叫三十河东三十年河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