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也不嚎了,一把抢过她手里的五分钱,朝院外跑去。
张春华见状忙叮嘱道:“慢点跑,当心摔着。”
既然陈满仓不愿意去,张春华只好自己拿了条袋子出门。
“妈,你觉得这副耳环怎么样?”陈丽姝指着柜台里面一对桃形耳环问李秀兰。
李秀兰连忙摆手:“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还穿金戴银,不大合适吧?”
“谁规定上了年纪就不许打扮了?咱们买这个是取悦自己的,没有什么适合不适合。”
陈丽姝说着抬头问工作人员:“同志,你们这副耳环多少钱?”
对方:“这位同志,金子每克六十元,一副耳环的价格不到一百五。”
猪肉的价格才一块多钱一斤,这个竟然要六十一克!
虽然知道金子价格不便宜,可没想到竟然这么贵。
在场的几人都倒吸一口气。
陈丽姝没说什么,直接让工作人员给包起来。
没过多久她又看中一款素面戒指,价格同李秀兰的耳环差不多,转头同吴春梅说:“妈你没有耳洞,试试这个戒指吧。”
吴春梅一听价格就连连摇头:“还要给我买啊?我不要,我这手糙的和砂纸似的,戴这个不好看。”
“家里几个妹妹都大了,以后你也不用做什么活,咱们好好养着就是了。”陈丽姝不由分说,将戒指戴在她的手指上。
吴春梅的一双手和她的年纪很不符,上面布满深深浅浅的沟壑,那是饱经风霜留下的痕迹。
戒指稍微大了点,工作人员又给换了个小一号的。
一下子就卖出去几百块钱的货,工作人员的态度十分热情。
要去结账的时候,陈丽姝看见赵秋月的目光一直盯着一个银色的项链瞧。
陈丽姝指着那条项链同工作人员说:“把那个也一并结了。”
等到一行人推着婴儿车从店里出来的时候,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
尤其是吴春梅。
她从来没佩戴过收拾,跟陈满囤结婚的时候家里条件不好,后来更是被陈老太磋磨,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哪里有什么其它心思。
看着手上的戒指在阳光下发出金灿灿的光芒,吴春梅的眼角有些湿,以后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张春华去菜市场后面转了一圈,今天她的运气不好,市场里面扔菜叶的商户不多,也没有降价处理的肉。
有些失望的往回走,然后就看见了从商店里出来的陈丽姝一行人。
不光有陈丽姝婆媳,吴春梅竟然也在。
这两年日子过得不错,原本清瘦愁苦的吴春梅脸颊上稍微长了点肉,眉目舒展,眼角的皱纹都少了一些。
从陈丽姝姐妹几个就能看出来,吴春梅当年长相不差。
几十年的妯娌,两人前后脚进门,张春华就处处压她一头,后来又生了儿子,陈老太更是彻底站在了她这边。
想到儿子宝柱,张春华的心顿时抽疼了下。
对面几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吴春梅忍不住笑起来,随手将头发别在耳后。
手指上新买的戒指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亮人的光。
张春华脑中的某根神经瞬间崩断了。
她三两步冲到吴春梅面前,然后飞快的抬手,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清脆的巴掌声。
在场的众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全都愣了一下。
吴春梅捂着被打过的地方,呆呆的看着面前犹如疯婆子一般的女人,不确定的叫道:“大嫂?”
陈丽姝上前一步:“妈,你没事吧?”
吴春梅摇了摇头,心中的震惊比愤怒更甚。
才五十几岁的张春华,看上去足足像六七十岁。
头发花白了大半,脸颊凹陷颧骨凸出,一身破烂衣服,天热,隐隐还能闻到一股酸臭。
“贱人,一家子黑心烂肺,宝柱好歹叫你一声二婶,你怎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张春华抬手,还要继续再打,手腕被陈丽姝一把钳住。
紧接着两道更清脆的声音响起。
陈丽姝甩了下震疼的掌心,看着张春华冷声说:“要发疯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再闹信不信我报警?”
张春华指着吴春梅,眼中尽是戾气:“吴春梅,真看不出来你竟然这条不咬人的狗竟然这么恶毒。还有你生的这个赔钱货,你们竟然合起伙来害我的宝柱。”
小城和小白原本在婴儿车里啃着饼干,心情十分不错,突然看见张春华,尤其听着她尖细的咒骂,两个孩子吓的哇的一下大哭起来。
他们从出生就没碰到这么可怕的坏人。
陈丽姝忙弯身去安慰两个宝宝。
可小白和小城一起朝她扬着小手,想要抱抱寻求安慰。
“妈妈,抱……”
她先将哭的最凶的小城子抱在怀里,赵秋月忙弯身把小白也抱了起来。
吴春梅见两个孩子被吓道,皱紧眉头说:“大嫂你这是干什么,宝柱怎么死的大家心里都有数,你心里不好受我不跟你计较,孩子还小你别吓着他们。”
“以前在我面前你连个屁都不敢放,现在日子好一点尾巴翘起来了?我的宝柱没了你以为就能笑到最后?我告诉你我还有孙子,你有什么?不过生了七个赔钱货,呸!”
李秀兰:“满仓媳妇,两家好歹是亲戚,你说这话未免也太难听了。”
吴春梅朝她摇了摇头:“老嫂子,我没事。”
若是以往,吴春梅听见她这诛心的话,肯定要伤心难过,可现在吴春梅对于生儿子还是生女儿早就释然了。
当年她也是猪油蒙了心,谁说什么都听不进去,可这么多年过去,谁家的儿子都没有她生的闺女好。
俗话说好虎一只能拦路,耗子一窝全喂猫。
正如张春华生的陈宝柱,如果是那样的儿子,她宁可没有。
“谁跟她是亲戚?她有把我们当成一家人?宝柱走投无路朝他们借钱,他们竟然一分钱都不借,没有他们我的宝柱根本不会死。”想到陈宝柱,张春华哭了起来。
“你这话可真好笑,他的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是我们让他去赌博的?是我们让他欠高利贷的?你们家的房子和地都被他折腾的抵押出去,怎么,还想连累我们也倾家荡产去给他填无底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