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6年7月21日下午3时35分,外儒斯特岛基延伸线东南交点。
3分钟前锁定了目标棉布杰克第一舰队并血腥玛丽号的海面位置,滞留在瓦尔基里号的上人离舰,【正义游行】正式开启。
埃蒙斯一路快走到尼普顿号的艉楼,敲响沙克的舱门。
“进。”舱里传出一声低沉的许可。
埃蒙斯整理军容,推门而入:“将军,我回来了。”
“瓦尔基里……我的蠢弟弟又跑去逞英雄了?”沙克面色不愉地看着舷窗,窗外的瓦尔基里正在驶离,“用伤损的瓦尔基里单舰追击一整支海盗舰队,看上去就像他厌烦了活着。”
埃蒙斯努力压着笑:“在我看来会长先生活得很愉快,将军。”
“活得很愉快?”沙克咀嚼着这句调侃,“也就是说,他有计划。”
“会长先生原打算在这场海盗袭岛中作壁上观,然而运气不好,摩根家的幸存者送来了狂怒号被劫的消息和位置。”
“不知道这个信息的他当然可以怡然自得,哪怕设计图最终丢失,也没有有人有怨怼他立场。”
“但知道这个信息之后他就必须有所应对了,否则一旦消息传出去,他的消极很容易被有心人解读成德雷克坐视大不列颠的利益受损。在这个判断上,我与他意见相同。”
沙克挑了挑眉毛,脸上不动声色:“他打算为那些有心人奋战到底?”
“奋战到底就是敷衍了事,这或许是大部分贵人的选项,但是会长先生、您的弟弟,以您对他的了解,他真的会坐视行动失败么?”
“所以他打算怎么做?”
“时间有限,他的应变能力让属下叹为观止。”
埃蒙斯一如既往地抓住狗腿的机会,也一如既往地感受到沙克沉稳表情下最纯粹最简单的开心。
“他的计划是置换。”
“置换?”
“用低速却拥有统治力的尼普顿和留里克号置换他留在北岸的第一编队,尽可能完整地集结德雷克高速阵容,追击并缉拿棉布杰克。”
沙克的脸上终于露出了那么一点笑容。
“这么说,我们接下来要对付的就是留在岛附近的海盗?”
“维京人海盗团12舰,棉布杰克海盗团第二舰队15舰,分布在岛西北海域,其中维京人团正与德雷克第一编队交战。”
“驱逐,置换……”沙克站起来思考片刻,“告诉阿曼尼中校,从战场中心突入,战备二级。”
“是!”埃蒙斯震声捶胸。
汇报的工作应该结束了,毕竟以少敌多以强敌弱,留给尼普顿的任务虽然艰巨,但并不复杂。
可埃蒙斯并没有赶去传令。他站在那,神色犹豫,欲言又止。
沙克才舒展的眉头又皱起来:“还有什么事么,埃蒙斯准将。你应该知道我希望我们能尽快介入战局。”
“我明白,将军。”埃蒙斯踌躇了一会,“在下船前,会长先生还说了一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如实转达……”
“我愚蠢的弟弟……难道又是什么不自量力的挑衅?”
“像,又不像。”埃蒙斯回忆起来,“他说,维京人团的旗舰埃里克森号上有怪物,没活够的话,离她远一点。”
沙克沉默了半晌:“他觉得那只怪物有能力威胁载员800人的尼普顿号?”
“属下不知道。”埃蒙斯老实回答,“结合下船时的场面,我甚至不知道这话是不是告诉我们的。”
“是么……”
沙克沉吟着在舱室里踱步,一圈,两圈,三圈。
“告诉阿曼尼中校,上层十二磅全体装填散弹备战,指挥权上行至我,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动用十二磅炮。”
“不许动用十二磅?”沙克大动干戈的程度远远超出了埃蒙斯的预料,“将军,今天风高浪疾,运动战中下层炮舱根本不能开舱,如果再抽走上层炮……”
“那是尼普顿需要考虑的事,是阿曼尼中校头疼的地方,不是你的。”沙克冷冷说,“更何况就算失去上下两层炮舱,尼普顿还有32门二十四磅,还有2门六十八磅臼和整整14门十二磅艏艉炮。对付区区一群海盗而已,我不觉尼普顿的火力不足。”
“只为了好弟弟的一句话就封存整个上甲板,我觉得区区一群海盗的理由……”埃蒙斯忽然闻到一股杀气,连忙住嘴,并腿立正,“是,将军!敌人只是一群无能的海盗,允许使用中甲板并艏艉炮,我们的战斗必将如郊游般轻松!”
……
29号码头。
北面有滚滚的浓烟,那是法兰西海军的布里格舰临死的悲鸣。
这悲鸣太烈,漫天的浓烟被强劲的南风吹散,笼罩住外儒斯特的一角,掩盖了29号码头真正的悲鸣的痕迹。
一座岩崖,缕缕烟息,不时有似人的四足奔行的影子窜出,激起一两声散漫的枪响,然后伏倒,一动不动。
巴夫洛缪旁观着绝望。
他撑着手杖站在丛林边沿,身上还有突围留下的血迹和伤,在洛林那做过简单的包扎,却没有换下破损的礼服。
罗耶里捧着一套新礼服跑上来,小声说:“团长,风变大了。”
“今天的风一直大。”巴夫洛缪展开礼服披在自己肩上,“这是第几个?”
“第142个。”罗耶里回答,“有79个投降的,都送到码头处理掉了。”
“强攻吧,我没想到法国人会这么顽固,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时间是指……”
巴夫洛缪抬起手指向西南:“白帜的准备比我们想像得充分得多,北边和博尼特交战的是他事先埋下的第一编队,南边大不列颠的一级舰尼普顿号突然出现,砸碎了避风港的围剿。”
“被寄予厚望的猎犬亨利全舰全灭,而且对瓦尔基里造成的伤害远低于预期。我们依照原本的计划诱使棉布杰克设下逃亡陷阱,可他不知道,他准备绞杀的不是预想中半残的女武神,而是一整支生龙活虎的高速舰队。”
罗耶里神色一紧:“尼普顿号……为什么……”
“因为德雷克兄弟用他们精湛了演技骗过了全世界。”
巴夫洛缪笑起来,捂着脸,像狼一样笑得酣畅淋漓。
“幸好,杀死白帜本来就不是今天的首要目标,猎犬亨利、棉布杰克、维京人博尼特,这些蠢货死就死了,也不会对我们的计划产生什么影响。”
“唯一的麻烦在于,眼下白帜的力量相对于棉布团的第一舰队实在太过于富裕了,富裕到在追击棉布的同时,他还能腾出足够的力量来平定这座岛。”
“乱局将止,如果不快点把手尾处置好,我们终会曝晒在光天化日之下,这才是最糟糕的局面。”
“我明白了!”罗耶里终于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30分钟内我会把一切都料理好,决不会让团长的苦心白费!”
巴夫洛缪麻木地点点头:“我信任你,亲爱的,我能信任的……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