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时候开始留意那个女子的呢?
从何时起,心里便不知不觉的住进了一个叫云落舒的人。
从此,他的世界只有两种人,一种叫作别人,一种叫作——云落舒。
是从在夜色下看她倾城容颜情不自禁吻上她眉心的时候,还是在萃花宴上与她一同放光彩的时候,或是在夜里一起共同计划如何抓贼的时候,还是在街头茶楼里再看到她的时候,亦或是更早,与她在竹林下初次相见的时候……
他向来是不相信感情的,对所谓的感情都是嗤之以鼻,更别说什么一见钟情了,在他看来都不过是以色侍人。
可当真正发生在他身上,他才信了,原来真的能够因为某个人,让自己从一个人变成另外一个人。
记得很小的时候,他的母后总是用一种他难懂的眼神看他,带着无尽的悲伤惆怅,总对他说,
阿寒,若你未来有了心仪的姑娘,一定不要辜负她,若是可以,一生一世一双人。
晏初寒不懂母后的眼神为什么那么悲伤,因为个子小,他只能笨拙的踮起脚尖摸了摸母后的头,他记得每次他不开心母后便是这样做的。
而母后也真的会因为他的动作微笑,那时候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满足了。
他很少见到父皇,每日最多的便是跟在太傅身边学习。
直到有一日,他跟着太傅在御花园念诗,却看见他的父皇此时正搂着一个娇艳的女子在嬉笑打闹。
那个女子他认得,是新册封的婉贵妃,据说十分受宠。
瞧瞧,宫中的妃子大多都是以姓氏作妃,而这个婉贵妃却是被皇帝亲自封了婉字,取其婉约之意。如此特殊对待,可以看出她是多么受宠。
他眼底疑惑不解,他曾经见到的婉贵妃分明是温婉大方的,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娇媚。而他的父皇在他的眼里也一直是严厉冷峻的形象,居然会和人在御花园嬉笑打闹。
生在皇室,从小便早熟,太傅悄悄的给他使了个眼色,他看得懂,是要他别出声。
若是皇帝如此一面被人撞见了,想必他们不会好过。
他忽然想起每日以泪洗面的母后,莫不是,母后是因为这两人?
想着,心里也对这两人多了一些厌恶,哪怕其中一人是他的父皇,在他记忆里,和这个父皇的感情淡薄无比,从小陪伴他的便是他的母后。
没几年,他的母后因‘病’逝世,他那时候已经不是小孩了,他懂了宫里的腌臜算计,他心里清楚母后死的异常,作为她的亲生儿子,怎么可能不了解母后有没有病症。
想害母后的,自然是有仇之人,要么就是母后死了对她极有益处的人。
母后自来大气宽容,即使是身为皇后,也不曾得罪人,那么,就只能是后者了。
母后死了,谁最有益?
他心里有了答案,却苦于无证据。
在母后死后,那个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一举大办了丧事,似乎是要证明他有多重感情,可是只有他知道,那人甚至连母后的尸首,都不曾过问过。
自古帝王无情。
他对那人生了恨,心中却是暗暗决定要自己找出证据替母后报仇。
他已经知道凶手是谁,有时候看着那个凶手意气风发的享受着母后的一切,他都想冲出去撕开那人的伪善面具,却想起母后教他在没有足够的能力之前,要学会忍耐。
忍不忍,自然是忍,忍了才能有机会替母后报仇。从那时起也养成了他一副漫不经心无波无澜的冷淡模样。
不管宫中的几个皇子对他冷嘲热讽,他都无动于衷。
不是不想报仇,而是,时机未到。
如他母后的期待,他变的强大,强大了已经无人可以再小觑他。
那人似乎是为了名声,久久未立后,外界皆说帝君有情有义,对皇后情深义重。只有他嘲讽的笑了,他知道那人是多么的伪善,真心这种东西,你怎么能期待帝王会有呢!
他的优异万众瞩目,那人对他多了几分忌惮,时不时的想要打压他,可是这么久的酝酿,他早已是一潭死水,表面无毒却波涛汹涌暗藏杀机。
那人对付他,他也暗里回击。后来大概是那人见无力终于放弃了,他开始培养那个女人的儿子,呵,一个草包而已。
他甚至不屑和那个草包斗,只是平静的看着他们像个小丑一样在他面前翻滚。
他的实力有目共睹,众目睽睽之下帝君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付他,只能暗中派人刺杀,谁也不会想到,在外人看来风光霁月的太子殿下几乎每夜都在鲜血中徘徊,更不会想到这个幕后主使是当今的圣上,他的父皇。
他开始回击,暗中拉拢朝臣对付他,同时也在后宫安插自己的棋子对付那个女人。许是安逸太久了,那个女人果真中计,被他安排的人陷害私通。
他看着那个女人惊恐的求饶,而那个所谓的帝王又有几分真心呢,他厌恶的一脚踢开了那个女人,从此关进了冷宫,甚至是对那个女人生的儿子也没什么好脸色。
果真是残忍无情啊!
但是只是将她关进冷宫怎么够呢,他的母后死了,一命还一命,这个女人怎么也该用自己的命来偿还才是。
他暗中潜入冷宫亲手解决了那个女人,看着那个女人在他面前哈哈大笑,承认是她杀了自己的母后,他的脸色阴沉无比,用那把墨月一刀一刀的割着那个女人的血肉。
他想,他也是皇室中人,大抵也是残忍无情的。可是只要能替母后报仇,那又如何?
他欣赏着那个女人面色惨白的像自己求饶的模样,此时他觉得自己可能残忍的像个恶魔,可是心里却感到无比的快意。
母后,阿寒终于帮你报仇了!
冷宫死了一个妃子,在这偌大的皇宫显得无足轻重,没有惊动任何人,甚至都未曾传到那人的耳中。不过就算是那人知道了,他大概也是不在乎的吧!一个敢给他戴绿帽子的女人,要不是为了颜面,他恨不得自己亲手掐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