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嬴政琢磨自己内力的时候,一旁观看的残顾已经是一脸的痴呆相,张大着嘴巴,合都合不上了。
嬴政虽然站着不动,但是周身弥漫着的阵阵气势,那种莫名的压迫感,残顾还是察觉得很清楚。
身为一流高手,残顾自然不会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内力,唯有一流高手才具有的特征。而嬴政周身区域内游离着的气势,便是运转内力之时,自然产生的威慑力。
换句话说,嬴政目前是一流高手!虽然这个一流高手劲力不达标,内力也很弱,但是……架不住嬴某人今年才十一岁啊!!!
这要是以后长大,那实力远超寻常一流啊!即便是残顾,也不见得会是嬴政的对手。
残顾只觉得自己像是个傻子,几个月前还忧心公子因为身在王族而无法晋升一流,现在才过了几个月?就……就这么突破了吗??
这顿脸打得着实是脆响,残顾自己都觉得牙疼。
这时,原地“罚站”的嬴政睁开了双眼,脸上神情肃穆,看向院中的大石,手掌微动,拔出泰阿朝着巨石遥遥一挥剑。
“噌~~”金石摩擦声瞬间响起,那个离嬴政三步远的石头上,应声浮现出一道浅浅的划痕,淡白笔直,异常明显。
“这就是剑气吗?嘿嘿!”嬴政兴奋不已,不过一想起在清荷院的时候,荆轲随手挥出一道凝实的光芒,间隔十步,破石碎壁不在话下,嬴政心里的得意也渐渐平复。
骄而不躁,况且荆轲的表现在前,嬴政不会放轻鞭挞自己的力度。
“公子?”一旁的残顾,见嬴政挥剑之后在一旁发呆,便出声叫了声。
“嗯?怎么?”嬴政回过神,看了过来,见残顾一副见鬼的表情,还有些疑惑。
残顾咽了口唾沫,艰涩问道:“公子你……突破了??”
“嗯,是的!”对此,嬴政一本正经地点头,说道:“昨日去了趟宗族宝库,遇见了泰阿,一时有感,便突破了!”
“额……”见嬴政说得轻巧,好像突破就像是喝水吃饭一样随意,残顾不免愕然,再想想自己,忍不住捂脸,感到羞愧难当。
“公子天资超绝,短短几年就修出内力,若是在江湖之中,恐怕早就引起轩然大波了!”残顾扯着脸皮子强笑了笑,连声道贺。
一想起嬴政的年龄,残顾就悲愤莫名,连连感慨自己这些年真是活到野彘身上去了。
这时,嬴政将泰阿回鞘,转而拿起了一旁的青锋剑,朝着残顾喊道:“残顾,来与我比斗一番,让我感受下现在的实力究竟有多高!”
“啊这??我……我不敢对公子不敬!”残顾缩着脖子,连连摆手。
“不出手,才是不敬!”嬴政满不在乎,甚至还督促了几句:“快点儿,出什么事情我担着,不会怪责你!”
“这……好吧。”见嬴政“穷追不舍”,残顾不由得脸色一僵,在公子的盯伺下,无奈地应了句。
嬴政持剑相对,青锋剑在手中挽了个剑花,灵活迅捷,遥指对面战战兢兢的残顾,爽利喊道:“残顾,不许藏拙!!”
“喏……喏。。”残顾娘们唧唧地回了句,声音软弱无力,像三天没吃饱饭一样。
对此,嬴政眉头紧皱,冷哼一声:“哼,好歹之前是天一阁阁主,怎么像个娘们一样?!到底行不行?”
听听,这话,这口气,这态度,谁能忍??
残顾表示很不忿,终于被嬴政激起了一些豪气,当下沉下脸,郑重以对,肃声道:“公子,小心!”
“好!”嬴政顿时大喜过望,摆开阵势,周身筋骨舒展,准备与之大战一场。
片刻,残顾拔剑,屏息凝神,运转周身内力。
一刹那,阵阵威压从残顾身上散发开,厚重势沉,震慑人心神。
嬴政此次,很直观地面对一流顶尖高手的内力压迫,顿时感到一股风压袭来,周身血气都不由得一滞,骨骼也似乎发出丝丝脆响,压迫力十足。
只是,在感受到这股威慑气势之后,嬴政却有些疑惑。
“残顾的气势,好像与我的有些差别??”嬴政心中思忖,细细分辨这其中的差异点,将其记在心中。同时一展自身内力,缓解对方所施加的压迫感。
嬴政的气势,虽然弱小,但其中却有些异样,越过气势交锋,直接作用在残顾身上。
“这……这是?!”残顾瞳孔一缩,感受到从嬴政身上传来的丝丝压迫感,威震如山岳,不可抵抗,这样的气势残顾对敌以来从未见到过,不免心生震颤。
能够无视内力交锋的气势,只有剑意……
残顾惊得牙差点儿没咬碎,公子短短五年习武就打通了十二经络,修出了内力,这已经足够令人震惊到肝颤了,如今怎么可能还领悟了剑意??这不合理!
那丝气势虽然令人震撼,但是来得也快去得也快,随着嬴政内力不支,气势也随之消退。
这时,嬴政知道自己不能再比拼内力,要上手实际交战。念头初一发生,嬴政的身形就向前冲去,剑招大开大合,一改以往的玄妙、诡异,直劈对面。
“铛~~!”金鸣之音响彻,嬴政手里的三尺青锋横在残顾面前,被一柄制式青铜剑阻挡,无法寸进。
力道下沉,嬴政表情肃穆,反观残顾却依旧稳重沉着,面不改色,高下立判。
对此,嬴政早有心理准备,初入一流,自然不会天真地以为能够战胜残顾,当下顺势挑剑,剑势从方才的下压,瞬间转变为刺击,直袭对方面目而去。
残顾手腕一转,反手将青铜剑划一圈,带着势能将嬴政的剑砸下,退后一步。
“……”感受到手上的麻劲,嬴政嘴角一咧,心里畅快得很。在上个月,自己还只能跟嬴凡比斗气力,还不能做到稳胜之。
但是刚才与残顾的这两下对拼,嬴政心里明如镜,这已经超出了往常自己的全力。嬴政本就七八百斤的力气,在内力的加持下早已不是二流水准能够匹敌的,即便自身年少!!
这样的改变,让嬴政时隔将近一年,再次感受到了实力突飞猛进的爽快感,心情舒畅。
心里爽快,手上的剑招自然也是越来越犀利,每一剑都直指对方破绽,一时之间攻势如骤雨,令残顾有些自顾不暇。
从最开始的小心翼翼,生怕伤到公子。到后面应对起来也得沉心静气,认真对战,才能压下这等攻势。
渐渐地,残顾心中愈发的惊讶,即便自己还留有余力,可是内力之间的交锋,尤其是剑气的威力,同样的内力根本无法抵消嬴政的剑气,自己偶尔还会落在下风,这个结果是残顾没有料到的。
换句话说,嬴政修出的内力,不论总量的话,较之残顾还要更强。这跟寻常刚入一流的江湖中人相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随即,在残顾兀自震惊的时候,嬴政停了下来,退后几步,无奈说道:“好了,内力消耗得差不多了,不打了。”
见状,残顾收剑静立,由衷感佩道:“公子实力高深,在江湖当中已经是高手之列,假以时日残顾定不是公子的对手!”
“哈哈哈~!我不过是初入一流,想看看全力有多少罢了,哪里有你说得这么离谱!”对此,嬴政摇头轻笑,只当是残顾说的客套话。
哪知,残顾对此却一脸认真,恭声道:“公子虽是初入一流,但是单论内力的威力,却比小人还要更加精实,这根本不是寻常人所能比拟的。”
“哦?有这回事??”嬴政听闻此,也有些拿不准,疑惑问道:“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门道吗?”
对此,残顾作出答复:“公子,寻常习练剑术者,即便是初入一流,也无法利用内力对敌。这个时间段产生的内力,极为孱弱,根本无法用之对敌。即便加持于己身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可是公子方才的实力,已经快接近一流中等的水准了,这根本就不像是昨日才修出内力的人,所能发挥出的水平!”
听残顾这么一说,嬴政也发现了自身的异常之处。
昨日最开始凝练出内力的时候,内力确实微弱无比,但是经过昨晚,今天起床时内力便增长了不少,好像也更加凝实了些。
要知道,嬴政从昨天到今天可没有怎么去习练剑术。
这样的进展,嬴政起初并未多想,但是如今被残顾提醒,也发觉到了不对。
“难道内力不是自己增长的吗??”嬴政满脸疑惑地问了句。
“这怎么可能呢!”残顾当下都笑了,怪声道:“内力乃是血气精炼之道,内力的增长是要身体锤炼的基础上,方能稳步变强!”
说完,残顾见嬴政脸上有些怪异,貌似察觉到了什么,当下小心翼翼地看着嬴政,愣愣地问了句:“公子,你……有什么不对吗??”
“……”嬴政看着残顾,眉宇拧成一团,沉声说道:“我没有做任何事,只是控制内力在经络当中转了几圈,今天起来内力就增强了一些。而且强度也很大,内力加持到手上,爆发劲力起码能涨三百斤!!”
“(°a°`)……”残顾两眼发直,瞪着眼发愣,脸上的表情近乎痴呆。
“这……怎么可能呢?!!”声音喑哑,残顾满脸的不可思议,嘴里迷迷糊糊的嘟囔,怎么也想不明白嬴政的实力为何会有如此突变。
这时,嬴政从残顾的表情上面,也大致了解了自己的实力增长得太过离谱了,不免低头沉思。
“难道,是因为泰阿吗?!”嬴政抚摸着腰间的泰阿剑心中细细思索。
虽然刚得到泰阿,但是这柄通灵神剑已经给了嬴政太多的震撼,比之荆轲的湛卢还要出色,这样的一柄剑,嬴政都怀疑它是不是存有灵智。
自己身上的变化,难不成跟这泰阿剑有关??
荆轲好像说过,这王宫之内,好像还有一人与自己一样,是借助名剑之力,成长为顶尖高手的。
百里天巳,昔日秦王嬴稷身旁的护卫,与荆轲战而不败的存在,宗师级剑客!更是残顾的顶头上司。
想到这里,嬴政抬起头,隐晦莫名地看了眼残顾,眼底内含深意。
“公子!”院墙之外,一道呼声传至。
“怎么了?”听到传唤声,嬴政扭头望去,视线落在刚刚进院门的吴成身上。
吴成恭谨上前,细声细语地禀报:“公子,上卿吕不韦大人来访,现正在客房待候。”
“来了!”嬴政一听,脸上深意一笑,眉眼微眯思忖了阵,才轻声回应:“走,去拜会下吕不韦先生。”
“喏!”
吕不韦……让我看看你是怎样的人!!
“残顾,下次你我再战!”
“喏!”
北宫别院,客房之中。
吕不韦端坐在软垫之上,视线顺着窗户来到户外,欣赏小院当中那一株绿植。
看着看着,目光逐渐涣散,心思已不在绿植之上,回想起去年国宴大殿之上,那个周身阴冷、欲择人而噬的少年。
自从嬴政回到咸阳,虽然与之相见甚少,但是每一次见到,都会给吕不韦留下深刻的印象。
温文,正直,自信,傲然,高深,阴寒,杀意,狠厉。
这些,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十一岁的少年所能展现出的心性,偏偏就切实发生在自己面前,让吕不韦头一次重新审视一个人,一个数年前被自己暗地里抛弃在邯郸自生自灭的少年。
七年前,邯郸之战,秦国大军围困赵国邯郸,邯郸近乎破灭。当时,吕不韦看准时机,买通上下军官,带着子楚从邯郸逃离,回到了秦国。
至于吕不韦的妻室子嗣、府内管事,以及子楚的妻儿,都被吕不韦暗地里算计,拖住了这些人逃亡的脚步,从而保得自己与子楚安全撤离。
欲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吕不韦是商人,自然懂得趋利避害。嬴子楚就是“利”,只要保住了利,才会有往后的一切。
只是,秦国的局面错综复杂,超乎了吕不韦的想象。芈系权重朝野,宗室势微,外族游离,时局动荡,根本难以成事。
就连子楚登位,在宗室和外客臣子的支持之下,也才堪堪与芈系持平,吕不韦也只得了个无甚实权的上卿,一个名头罢了。
芈系以华阳太后为首,威压后宫,更有公子成蟜。一旦日后无法压下芈系,等到王储更替,成蟜即位,那芈系将再度雄起,吕不韦此生也将无缘高位,彻底被碾压入凡尘。
风险,尤其是足以倾覆自己的风险,是商人最不愿看到的。
而此时,嬴政与赵姬显现在所有人面前。一个被先昭襄王越代封嫡公子的宗室公子,一个才学德望远超成蟜的嫡公子,一个深受子楚喜爱的嫡公子,若嬴政即位王位,那将会是另一番局面。
相较于其他人,嬴政对于吕不韦来说,是最好的选择。因为对于嬴政而言,自己可是救他父王活下来并继位秦王的功臣!
于是乎,在嬴政归秦之后,吕不韦一早就有了接近嬴政的想法,为的便是再做一次奇货可居的买卖,拉拢嬴政,从而保证自己在秦国未来的地位不受动摇。
对此,只要是能与嬴政拉近关系,都是绝佳的机会。
只是,一想到嬴政,赵姬的身影也同时在吕不韦心中浮现……
如今的赵姬,经过在合信府数年的养尊处优,调养身体,媚人的惑力更胜往昔。
“呵呵!我放弃了夫人,放弃了在赵国的一切,只为孤注一掷能在秦国翻身。却没想到,你竟然活了下来,偏偏是你……”想起国宴之上,与子楚深情凝望的丽影,吕不韦心中忍不住自嘲。
所有被我遗弃在赵国的人,都可以活。唯独你,我发自内心地想让你死!!我得不到的女人,任何人都别想得到!!!
可最后,你还是活了下来,活得比以前更美!甚至以后有可能会是这大秦国的王后……
吕不韦置于膝前的手掌缓缓收紧,眼眸当中晦暗不定,脸上古井不波,依旧望向窗外,平静得像是一汪死寂的深潭。
思绪纷乱之际,吕不韦从窗户往外看到,嬴政进了拱门,往客房走来。
见状,吕不韦连忙起身,整了整衣着,脸上的沉重顿时消退,立马换上了一副随和儒雅的君子风采,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温和感。
见嬴政来到了屋前,吕不韦连忙面朝房门方向站定,在嬴政初入门槛,身形还未转过来之际,便恭声一礼道:“臣吕不韦,见过公子!!”
行礼板正有力,声气谦怀恭敬,配合周身的气质,令人见之心里一清,好感倍加。
“上卿大人!”嬴政端正一礼,眉眼含笑。
“公子折煞微臣了!公子身居嫡公子之尊,直呼不韦姓名即可!”吕不韦连忙低首,恭声谦逊。
“呵呵……”对此,嬴政并未回应,只是扯开嘴角,莫名地一笑,挪开身子一引,抬手请道:“大人请坐!”
“公子请!”吕不韦表现得特别恭谨,把自己的地位摆得很正,没有半分侍功而骄的傲气。
对此,嬴政对此人的第一印象还是挺满意的,当下嘴里的称呼也贴近了些。
“不韦先生,不必拘谨。”嘴里客气了几分,嬴政脸上亲和,好像对吕不韦此人特别有好感:“先生对父王有相救之恩,对嬴政也是恩人,此一点嬴政绝不敢忘!所以在嬴政这里,先生也不必太过于拘束了!”
“喏!”吕不韦抬头看了看嬴政的脸色,见其满脸亲和地笑着,看样子对自己的印象极好,不免心中暗喜,当下立马恭维道:“今日此来,本是应王上之命,与公子谈论诗书五经。只是一见到公子,臣就想起初见公子之时,公子英武端正,神气不凡,仪礼周至,更有过人之才学心胸。”
“臣当日拙见,还以为公子为人严谨,风气肃穆。不过今日与公子交心,公子之随和亲近,真是令人感怀啊!哈哈!”
“哈哈哈!”吕不韦的恭维话语,惹得嬴政爽利一笑,和声说道:“先生不知,对于外敌,嬴政一向都是苛责以待;但对于友人,自是亲和温言。”
“哦?这么说来,臣倒是有些受宠若惊了!没想到在公子眼里,臣等竟有这般待遇。可惜在下愚钝,竟是靠公子亲示才知悉,真是不该!不该呀!还请公子莫怪!!”说着说着,吕不韦还一拍大腿,面上全是懊恼,抬手作揖向嬴政告罪。
“呵呵呵!”嬴政在对面笑得开朗,眼底划过一道精芒,对吕不韦的殷勤认罪,笑着回应:“先生太客气了!”
吕不韦作秀之后,抬眼看到神情随和的嬴政,眼光微转,小心地问道:“公子如此相待,臣感激不尽!不过有个问题,还请公子不吝答疑。”
“先生请讲!”嬴政本着脸,正经回道。
“在公子看来,何人是那敌对之人?”吕不韦面色稍沉,意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