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嬴政等人朝堂议事之际,咸阳城西一处不起眼的院子前,迎来了不常有的访客。
吴成捏了捏身上的宽大素袍,看着面前门上所书“溪云”二字,目色复杂难明,将头上所带的斗笠往下压了压,踌躇了片刻,这才迈步走了进去。
走进院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平凡无奇的内院,没有任何假山修饰,没有草木花卉装点,甚至就像平常的农家院落一样,杂草丛生,根本没有大家修建过的小院风格,也没有兴旺的人气,甚至就连人影都没看到一个,像是空寂的院落一样。
不过,这些在吴成的眼中,却并不算什么,吴成关心的是,狱中那名为“赵庸”的男子为何要让自己来这里找人?
还有那人口中所说的那些令人胆寒的言论,什么公子君侯,嬴政赵诗雨,甚至说出自己的母亲被人灭口,这些都让吴成感到胆寒,心中震恐不已。
“母亲……”吴成压下心绪的波动,放眼环视院里周遭,想要看出这别院的主人何在。
可是,在仔细查看了几圈之后,吴成依然没有发现院子里有人迹出没的痕迹,心中不免有些焦急:“难道那赵庸,就是说胡话晃荡我的?”
吴成满心疑惑,站在院中思索了良久,实在是想不明白,正当吴成想要转身离去之时,从身后传来一声长剑出鞘的细微响动,随后脖颈之处探来一抹寒凉,眼角很轻松就扫到了下面锋锐的反光,这一幕让吴成吓得身子一抖,腿脚一时都有些发软。
“谁~咕嘟……谁?!”吴成艰涩地滚动喉咙,吞咽下一口凉飕飕的唾沫,战战兢兢地问了一句。
就在吴成颤抖之际,这时从身后传来了回话:“私闯他人府宅,难道不应该先报上名来请示吗?”
随着身后的问话,吴成脖颈处的利剑为之一抖,寒凉更是迫近了几分,让人随时都能感受到那近在咫尺的锋芒。
“咕嘟……”吴成很没骨气地打着摆子,又是大口吞咽了声,声线都有些微颤抖,僵滞着脖子,慌忙应道:“我是公子府的掌府令,来这里找别院的主事者!”
“嬴政的人……”身后隐隐传来一声细微的呢喃,随后吴成再度听到了询问声:“我这府邸的主人从未与权贵打过交道,你又是为何来此?”
“有……有人让我来……”吴成紧忙回复。
“谁?”身后那人不依不饶,继续逼问。
“赵庸。”吴成缓缓说出这一人名。
“……”身后,一时陷入了沉寂。
没有声音传来,吴成一时还心中忐忑,不知结果会如何,在此焦灼地等待。
“把他带进来吧……”突然,从院子一侧的房屋当中,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长啸,瞬间让院中的两人听了个清楚。
正当吴成思索此人是谁的时候,肩膀上的剑尖瞬间抽回,吴成只感觉脖子一侧再也没了方才那股压迫之感,顿时松了一口气,转过身来。
与此同时,吴成也看到了方才自己身后的那个持剑之人,一身干练的剑士服,手持一柄精致长剑,缓缓抽剑回鞘,刚毅的脸庞正注视着吴成自己,扭头朝着屋内那方向点了点头,示意吴成跟上。
见状,吴成连忙点头应准,随后小心翼翼跟在剑士服男子的身后,进了侧边的房屋。
屋内,一白服束冠的中年人,正端坐在堂中,看到两人进来,中年人的目光径直落在了吴成的身上,其中带着深深的审视。
在白服中年人的注视之下,吴成显得异常拘束,满脸别扭来到跟前,看着面前的中年人,沉默不语。
见到这一幕,中年人收回了逼人的威势,复归于平和,出声问道:“是赵庸让你来的?”
“不错……”吴成唯唯诺诺地回答。
“你在哪里见到的赵庸?”中年人再发一问。
“廷尉府内狱。”吴成漠然应答,手掌不自觉攥动,身子也在微微颤抖,这并非是被中年人的威势所压迫,而是对于未知的恐慌和颤动。
赵庸的话,为吴成打开了一扇门,一扇看上去通往许多隐秘的大门,吴成心中异常焦灼,自那以后都从未停止过忧心,担心会听到一些与自己所知相悖的内幕……
“赵庸对你说了什么?”这时,白服中年人眉眼微皱,目色凌厉,直指吴成眼底,似乎要看清任何一丝端倪。
见状,吴成抿了抿嘴唇,沉声说道:“他说我是什么公子,说他自己对不起君侯,说嬴政赵诗雨是我的敌人,还……还说我的母亲已经被人灭口了……”说着,吴成捏紧了手掌,拳头颤抖不止,一如其内心。
“呼~~”白衣中年人舒了一口气,脸上划过了然,目中有些复杂,看着吴成问道:“你,是否就是吴平?”
“你!你怎么也……”吴成此时惊骇莫名,自己与眼前此人并不相识,与那赵庸也没有丝毫印象,自己在这两人面前从未主动介绍过自己,可为何眼前这两人,都表现出对自己了解甚多的样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带着这个疑问,吴成目色微沉,冷声问道:“你们究竟是谁?到底知道些什么?”
“在问这个问题之前,我要先问你,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是谁?”白衣中年人并未答复,而是直接反问道:“而你,又为何会来此?”
听到中年人的问话,吴成脸色阴沉,郑重回道:“我是吴平,赵太子偃掌府吴孙之子,化名吴成,承父之命,侍奉公子嬴政!”
“原来如此……”听了吴成的解释,白衣中年人顿时呢喃出生:“难怪这几年打听不到你的身影,原来是这样……”
“……”吴成冷着脸,没有因为中年人的自言自语而动容,依旧面色沉重,等候着对方的解答。
见此,中年人收拢心神,紧跟着说道:“赵庸所言一切,都是真的!有些事情,并非你所了解的那样。既然你是吴平,既然赵庸托付,那我便将这其中一切告于你听。”
“我的名字是卫单,乃是奉天阁的幕后执掌者,赵庸与我,都是其中的一员,为信陵君打探、通禀实时情报!而赵庸,原本是赵国封君伯阳君赵涉的府中管事,但是后来伯阳君身死,赵庸这才从赵国脱身来到秦国,被我收纳入奉天阁当中,充当管理者。”
介绍完了赵庸和自己,卫单这个白衣中年人看着吴成那有些茫然的脸色,接着说道:“在你的印象里,吴孙是你的父亲,嬴政是你的恩人,对吗?”
说完,不待吴成回应,卫单接着说道:“其实,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虚伪的谎言!而你,不过是被骗局笼罩其中的可怜人罢了!”
“你……你到底想说什么?!”吴成声音发颤,越来越接近,这让吴成感到从未有过的紧张和恐惧。
“应该说,你想要听什么?”卫单好似将吴成整个都握在手中,一言一行掌控着接下来的所有,静静地等着看吴成的答复。
“我……”吴成沉默了下,颤抖着声问道:“我就我的母亲究竟在哪里?”
卫单眸光一闪,眼中似乎带有一丝同情,接着下来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