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眼角微微的抖了抖,他深吸一口气。
“不知我那两位徒弟如何得罪了阁下,要以命来赔罪?”
药箱不知不觉落在了地面上,发出微沉的响声,老人拄着权杖,整个人似乎与天地相融。
内通天地,先天威势,崭露无遗。
秦轩迎面直视,只觉得一股磅礴的大势迎面而来,厚重如山。
这气势,是老人常年徒步走在华夏疆土,走在海外地区,跋山涉水所积累的。
纵然有大雪拦路,雷雨在前,亦不能阻挡老人的脚步。
这是一种势,只不过,这种势对于秦轩而言,太过微不足道。
“死罪!自然要以命来赔!”
秦轩的声音微冷,似乎想到了什么。
死罪?
老人的眸光之中终于升起怒意,死去两人,甚至包括现在的华夏各大长老,皆是他昔日收养,又岂能不存在感情?
“好,好,好!”
扁心慈怒极反笑,“老朽行医多年,踏过千山万水,从不愿与人争。但今天,容不得你!”
最后一字落下,老人仿佛变了,他的背后,有无数云鹤缭绕。
神异自生!
白云金鹤,翱翔在天际,鹤鸣之声不绝于耳。
下一刻,扁心慈的身影便消失了,难以想象,这老人的速度竟然超越音速。一个平日治病救人的医生,此刻摇身一变,却化作了一位实力滔天的强者。
老人的身影出现时,已经出现在秦轩的身前。
权杖如龙,轰然落下。
秦轩的脸色依旧平静,眼眸中有着一抹淡淡的冷意。
他仅仅是抬手,一拳轰出。
肌肉如藤,筋骨齐鸣。
霎那间,秦轩脚下的月星鼎下沉了数寸,三足深陷在大地内,周围青石已经裂开了无数裂痕。
老人神色发冷,手中拐杖再次变化,如倒挂银河一样,由下而上的冲向了秦轩的胸口。
轰!
音若炸雷,秦轩的手掌握在了那拐杖之上,恐怖的距离让秦轩的眼中闪过一抹讶异。
这位老者,恐怕早已经有超越普通先天的实力。
便在这时,扁心慈背后的神异终于变化,数头金鹤化作利芒,直冲秦轩而来。
所过之处,空气尽数被撕裂,只有那几缕璀璨的金芒,闪耀在众人眼中。
“这便是先天的实力?”有一名长老瞠目结舌。
“师父的实力在这十年内又强了!”楚明云心中叹息,对于老人更加敬佩。
“哼!这下子好了,那个秦长青素来猖狂,我倒要看看,他还能猖狂到几时。”也有人满是恨意的说道。
面对那神异,秦轩也仅仅是身躯一震,缕缕血气从四面八方蔓延。
血气如海,弥漫在了周围,金鹤冲入这血海之中,如利剑破沧海,固然剑利,又如何能够斩断沧海?
扁心慈眉头一皱,声音徐徐响起。
“有如此实力,难怪敢如此猖狂,肆无忌惮!”
他的声音之中略微有一丝凝重,仅仅接触之下,他便知道这位秦大师有着狂妄的本钱。
骨龄还差数天方十八岁,却有如此逆天的实力。
天资如妖,简直可怕。
若是再成长几年,华夏还有谁能够与其匹敌?
扁心慈心中叹息,若不是血海深仇,他衷心不愿意得罪一位这样前途无量的妖孽。他一生之志只在救人,而不是武道,更不想参与华夏武道界的你争我夺。
但,这一次扁心慈是真正的暴怒了,两名如子女一样的徒弟身死,让他再也无法保持平静。
“破!”
扁心慈冷喝道,那身后白云,霎那间便降落了。
周围的空气一瞬间便压成了真空,仿佛落下的不是云,而是天。
秦轩眸光微动,血海滔天,身不能动,身后的血海便腾出一条血龙。
吼!
龙啸九天,山上尽是龙吟之声,那些白云在这一声龙吟下,烟消云散。
扁心慈面色骤变,微微后退半步,先天之力化作丝线,瞬间便将自己的药箱打开,足足九枚银针,在丝线的牵引下,落入到扁心慈的手中。
“我这一生,只专研医道,武道不过触类旁通。不过,医者能救人,自然也能杀人!”扁心慈的声音愈加冰凉,“师父曾传我一套杀人针术,此生我动用不超过十次,八十年前国难当头,我曾动用过,诛灭一位先天,不曾想,如今居然会因你而动用。”
九枚银针在阳光下闪耀着淡淡的银芒,银针后,有丝线悬挂在上面,这些丝线纠缠着,繁复难解,却又仿佛蕴含着无数种变化,与那银针相同。
“是灭灵针!”
罗香儿面色骤变,脸色微微变得苍白。
不知为何,她有些不希望这个秦大师死,或许,是因为那高超的炼丹之术的缘故。
灭灵针?!
药神堂长老无不露出喜色,他们虽然都不曾得到这门针术,但却也听闻过这针术恐怖的威力。
凭借此针,八十年前扁心慈不过是一介宗师,却硬生生的杀了一位先天,最终才保下了性命,存活至今。
秦轩望着那仿佛有无穷变化,蕴含着无限杀机的九根银针,微微一笑。
仿佛这九根银针于他,不过是个笑话一样。
“可笑至极!”
秦轩眼眸之中闪过了一抹冷意,声音徐徐传出,却弥盖住这片天地,“一门针术,又能奈我何!”
他身遭的血气,在这一刻近乎沸腾到了极点,直面那九根银针。
秦轩的身影消失了,再次出现时,已经出现在无数先天之力所成的丝线,和那九枚以陨铁制成的银针前。
他直截了当的一拳轰出,霎那间,拳落在那银针之上,却发出如雷霆碰撞的轰鸣之声,震得周围许多人脸色苍白如纸。
“药神堂,还当真是可笑至极!”
“你,叫扁心慈对吧?你真的觉得,自己医德无双,就应高高在上么?”
秦轩的话语冰冷,霎那间,一枚银针,便被他轰飞了,倒飞而出。
扁心慈神情一变,喝道:“我一生行医救人,何曾高高在上过?”
“你没有?”
秦轩冷笑的意味越来越浓郁,再次一拳轰出,背后血海之中,一条血龙腾出,汇入到秦轩的手臂之中。
霎那间,扁心慈便感觉一股磅礴巨力传来,差点将自己所操控的先天之力震断。
他怒喝一声,九枚玄针霎那间组成了大阵,若仔细望去,这大阵似乎与那当初的药神大阵有那么几分相似,只不过,这座大阵无需借助灵脉,无需借助药气。
仅仅平静扁心慈体内的先天之力,以及这九枚银针多年来积攒的医德正气,化作大阵,将秦轩笼罩在周围。
“封!”
扁心慈一指,一针便在无形之中,刺入到了秦轩的体内。
而这一针,乃是封觉,足以封住一切感知。
但很快,扁心慈的脸色再次骤变,因为这一针在接触到这个青年的身躯的时候,居然迸发出了火花,仿佛是刺在了金石上。
轰!
秦轩再次轰出一拳,身后血海之中,又是一条血龙融入手臂之中,近乎将秦轩的手臂都染成了血色。
而这座大阵,居然在这一刹那,差点被轰得爆裂开来。
“你没有,那么,你自己所放任不管的徒弟们呢?”
秦轩冰冷的声音徐徐传来,使得扁心慈心中一乱。
“药婆,也就是所谓的药神堂大长老,落井下石,借口给何家何韵疗伤的缘由,敲诈地仙之物月星鼎,三株灵药。到最后,却误诊何韵的伤势,不知何韵体内断脉之外,还有林歌残余的掌力便施针,差点还得何韵身死,若非我在,恐怕早已经无法挽回!”
“这件事,你这位药神堂,自认医德无双,宏愿救下十万人的药神堂老堂主,可知?”
扁心慈呆住了,心神晃荡,这件事发生的时候,他还在海外游医,如何知道?
轰!
又是一拳,这一拳,将大阵击出了一个窟窿,甚至还将一枚银针后的先天之力震断。
“你誓要报仇的徒弟,张璟,五十年内,残害的女子不下百位。凭借药神堂长老的身份,凭借着药神堂的人脉,那些女子无处申冤,自缢之人超过十之七八,你可知道?”
秦轩的喝声,仿佛一击重锤,再次让扁心慈的心神动荡。
“师父,别听他胡说,他只是想要施展阴谋诡计动摇师父你的信念而已。”楚明云大喝道,眼眸深处,却隐约之中也有一丝慌乱。
扁心慈猛然反应过来,爆喝道:“黄口小儿,你两位徒儿已经死了,你还要如此污蔑么?”
秦轩的嘴角闪过一抹淡淡的嘲讽,“污蔑,他们也配?”
这一次,秦轩背后的血海尽数融入到手臂之中,某漠然无情的眸子望着扁心慈。
“楚明云,药神堂三长老,常年居住在药神堂内。你可知到,就在山下的谷药城,近乎垄断了八成药材生意的人是谁?他姓楚,是楚明云的嫡孙。曾有人亲自去上访告状,最后却被打断了腿,好在楚明云还有些良心,付出了补偿,这才打消了对方上报的念头。”
秦轩的话语让远处的楚明云神色骤然变得苍白无比,满眼的难以置信。
“他,怎么知道的?”
轰!
这一拳,直接轰出了,如破九重天,不可阻挡,霎那间,八枚银针如倒飞,爆射折返,整座灭灵针大阵,更是在这一刻爆裂,化作了虚无。
扁心慈足足退后十余步,每一步,脚下都有一个数寸深的鞋印。
他脸色涨红,将口中的腥涩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秦轩神色冰冷,他甚至懒着一一细数,而是充满讥讽的望着这位老人。
“一生救下十万人?你可知道,你所谓的那些亲如父子的徒弟,那些在药神堂庇护下,肆意妄为的医师,害了多少人?”
秦轩踏着药神堂的大地,轻撇一眼那面色苍白的扁心慈。
微微伸手,那已经被重新修不好的药神堂牌匾便被秦轩摄入手中。
“药神?德高望重?医术圣地?”
“就凭这个藏污纳垢之地,你们也配!”
秦轩的眸光扫过所有人,一时间,无人敢直视其目光,脸色纷纷变得苍白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