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峰带着孩子们回来的时候,三个丫头住进了皇宫,念北则住回了燕王府。
念北本来可以住进皇宫中,但慕容曜却坚持让他出宫住,林清婉为此还跟他赌了几天气。
念北一直跟在她身边,如今母子分开,她如何能够接受?何况念北还没有到能够出宫建府的年龄。
慕容曜却丝毫不肯退让,他居然早就派人将燕王府收拾了出来了!
念北住进燕王府之后,慕容曜才将真实的状况说了。
朝廷里的大臣正在商议立太子的事情,意见有分歧,让念北去燕王府住,就是让那些大臣们不要妄加猜测。
慕容曜一直念着答应过皇兄的事情,他想要立皇长孙现在的赵王慕容器为太子。
大臣们也在为这个事情争论不休,齐鑫联络一帮老臣,主张将赵王慕容器立为太子,以慰先帝在天之灵;杨熙斐等众位大臣支持将慕容念北立为太子,父子相承,这是祖制。
林清婉听到慕容曜的话,也只是笑了笑,祖制就是一个幌子,有用的时候就是祖制,应该遵循;无用的时候,祖制就是一个不合时宜的摆设。
念北能不能当太子,林清婉并不在乎!她作为一个母亲,只想要儿子能够平安一世!
但是她一直没有跟慕容曜谈过这个问题,念北是他们唯一的儿子,如果能让念北子承父业,她自然没有意见,但是有时候欲速则不达,大臣们逼得慕容曜已经很紧了,她不能再逼他了!
朝廷上的事情千头万绪,慕容曜总有忙不完的事情,有时候他根本就不回后宫里,在前面的寝宫里歇着了!
林清婉现在住的宫殿是原来齐箐儿住的宫殿,现在改名为椒兰殿,距离皇上的寝宫最近。
夜色朦胧,林清婉趁着夜色,穿了一件黑色的斗篷,悄悄的出了宫门。
她一身宫女的打扮,谁也没有带,蓝姑姑也被她支出去了,她有皇后的令牌,一路畅通无阻,出了皇宫,早有一辆马车候在外面。
马车在静寂的路上行驶,林清婉的心情莫名的有些紧张,越是到了这个关键的时候,她就越发的紧张,心里总觉得好似要发生不好的事情一般。
夜幕笼罩,一弯残月挂在天边,呼啸的北风从帘子处吹进车里,林清婉下意识的将衣袍裹紧。
凌冽的寒风用力的摇晃着路边的树木,干枯的树枝张牙舞爪的在空中来回摆动,那昏暗的影子倒映在墙壁上,峭楞楞如鬼一般,十分吓人。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韩峰站在马车边,等着林清婉下车。
从北疆回来之后,因为身份的问题,霜儿没有跟着进宫,而是跟着念北去了燕王府,念北独自住在燕王府,总是需要人打理王府的,霜儿是最合适的人选,林清婉也放心一点!
冷清和兰心没有回京城,留在平城里面,慕容曜登基为帝之后,将一部分军权转交给了冷清。
冷清只能留在北疆暂领大军,耶律文翰的大军到达聊城之后就一直没有动静了,但他们也不敢掉以轻心。
林清婉心里想到兰心,好久不见,她心里十分想念她,不知道她和孩子好不好。
林清婉心里胡思乱想着,随着韩峰在狭窄的小巷里穿行。
韩峰终于在一个小院子前面停了下来,他四处看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轻轻的在大门上敲了几下,声音时短时长。
“咯吱”一声,大门从里面打开,一个蒙面人向着这里看看,看到韩峰手里的令牌,一句话也不说,示意韩峰赶紧进来。
韩峰带着林清婉走进院子,身后的大门立刻关上了。
院子并不大,稍微显得有些荒凉,看着似乎是好久没有人住的样子。
林清婉看着这样的院子,心里纳闷:这里是地牢?怎么看也不像呀!
林清婉正在胡乱猜测的时候,韩峰走到一个磨盘前,在下面按了一下,磨盘缓缓的移动,借着微弱的月光,能看到地上有一个洞,有台阶通向下面。
韩峰走在前面,林清婉跟在后面,沿着台阶一直向下走。
从台阶上下来,有一扇铁门,用精铁打造的,上面雕刻的两只老虎,张着血盆大口,气势威严。
韩峰拍拍门环,大门上面有一个小门,里面的人打开小门,看了看来人。
韩峰出示了自己的令牌,里面的人才将们打开。
听着“哐当,哐当,哐当……”的响声,这道门上的锁至少也有三把!
这个秘密组织的监狱还真是防卫森严,慕容景被关在这里,真是插翅难逃!
从大门进去,就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两边是牢房,所有的牢房都是铁质的大门,将牢房封的严严实实的,只有上面和下面留了一米见方的小门,能够从外面打开。
狱卒提着昏黄的灯,缓缓的向前走,拐了几次弯,终于在一间牢房前停了下来。
“统领,就是这里!宗主吩咐过,不能进去,只能在外面看看!”狱卒对韩峰说。
狱卒口中的宗主就是指慕容曜,这里的一切都需要他的指令,没有他的指令,任何人都进不来的,包括韩峰。
林清婉这一次来,也是经过慕容曜同意的,只是她没有想到,居然不让她进去!
“夫人,我们就退下了!”韩峰看着狱卒将门上方的小门打开,低声说道。
林清婉点点头,看着狱卒将灯挂在一边的墙壁上,同韩峰俩人一起消失在昏暗的走廊中。
“你来了……”牢房里传出一个嘶哑的声音。
林清婉透过小门,可以看到里面坐着那个人,此时也正朝着这里望过来。
“慕容景,你也有今天?”林清婉看着慕容景憔悴的容颜,冷笑一声说。
“成王败寇,我没有什么好说的!”慕容景用手将掉下来的几缕头发撩到脑后,笑着说道。
林清婉看着慕容景的样子,恨得牙齿直痒痒,她真的不明白,一个人可以坏到什么境界,弑父杀兄,勾结外敌,出卖国家利益,做了这么多坏事,居然还这样坦然,真是奇葩!这样的人为何没有丝毫的悔意?
“你还真是顽固不化,做了那么多的伤天害理的事情,居然还能这样坦然,你这样的人还真少见!”林清婉嘲讽的说道。
“夜路走多了就不怕鬼了,坏事做多了就不会愧疚!愧疚什么?不过是为了某种目的,不得不做出的选择。不是我死,就是他们死,凑巧,我赢了而已!他死了,是他笨,是他蠢,怨得了谁呢?”慕容景悠悠的说,说完居然好冲着林清婉笑了笑。
林清婉听到慕容景的话,心里憋的更难受了,这样的歪理邪说,他说的振振有词,真是一个奇葩!
原来是想要找慕容景谈谈,或许能在慕容景的处理上找到一条两全其美的方式,现在看来,做什么都没有用,让他活多久,他都不会有半分愧疚!
这样的人还真的没有必要活着了!或许只有死亡,能让他有所畏惧和恐慌!
“慕容景,别装了!你其实心里害怕极了,何必自欺欺人呢?谁不怕死,你说出来,没有人会笑话你的!”林清婉扯动嘴角,轻轻说道。
“害怕?害怕什么?我做的没有错,即便是下到阴曹地府里,我一样理直气壮!我是嫡子,他们不过是小妾生的,有什么资格跟我争皇位?只要敢跟我争,我就会杀死他!大哥原本没有必要死,只是父皇居然会将调兵的虎符交给他,逼得我不得不动手的!我也不想的!他毕竟是我大哥,小时候对我很照顾的!”慕容景白了林清婉一眼,语调里带着几分冷静,十分沉稳的说,“还有我那个父亲,我已经登基做皇帝了,他为何还要回来?难道就不能在北疆安享晚年吗?他难道不是为了自己吗?”
“他们是你的父亲,是你的兄弟,你怎么下得了手?”林清婉听到慕容景的话,气恼的喊了一声。
“那又如何?我母亲还是他的结发妻子,他不是一样看着你们将她杀死?她做错了什么?难道给自己孩子争取本就属于他的东西,这也错了吗?你杀了我母后,你心里可曾有过一丝的愧疚?我就是将你杀死一百回,也解不了内心的伤痛!”慕容景语气里充满了怨恨。
“发动叛乱之人,人人得而诛之,她该死!我不后悔!”林清婉坚定的说。
“你跟我有何区别呢?不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慕容景笑了一声说。
林清婉摇摇头说道,“赵王和梁王跟你争皇位,你设计除掉了他们!可莲儿呢?她那么爱你,给你生儿育女,你为何那么狠,要杀死她?她不过是一个爱错了人的可怜人,你为何要杀她?”林清婉看着一脸担任的慕容景,怒气不可遏制,大声的呵斥道。
“林清莲?”慕容景听到林清婉提起这个人,想了想,才缓缓的说出一个名字,仰头看看房顶,一双眼睛看向林清婉,突然问道,“我是不是还有一个女儿?”
林清婉冷哼一声,这个时候居然想起有个女儿,这个时候提起有什么意义?
“我对不起她们母女!当时形势所迫,如果我不杀了她,云溪就不会带我走,要将我留在地道之中,我不要死,我要活着!莲儿爱我,她一定能理解的,对不对?”慕容景皱着眉头回忆当时的事情,给自己的解释。
林清婉内心已经绝望了,这个男人自私到了极点,即便是身陷绝境之中,首先想到的还是自己,从不会反省自己,好似天下所有人都应该为他活着!要生要死都要随他的心意。
“我的女儿呢?你藏在哪里?我要见她!”慕容景此时似乎醒悟过来了似的,一个劲的追问。
“十多年前就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林清婉冷冷的说。
“哈哈哈……”慕容景突然仰头大笑,笑了一会儿,突然收住笑容,瞪着林清婉说,“是你大哥的家的那个丫头,对不对?”
林清婉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件事情只有府里的几个亲近的人知道,慕容景怎么会知道?
“我一直都知道!有人愿意替我养女儿,我又何乐而不为!只是可惜,我的几个孩子都没有活下来!”慕容景神色间露出几分遗憾,看着林清婉说,“死之前,我只有一个请求,让我见见那个丫头!”、
慕容景这几年,子嗣稀少,即便是生下来的,过不了几年也都夭折了,他最痛心的就是这件事。
“没有什么丫头,你的孩子在狄国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林清婉坚定的说,她根本不会给他一点机会的。
“我是她的爹爹,我要见她!”慕容景听到林清婉的话,彻底爆发了,大声吼道。
“你不配!她是林家的大小姐,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林清婉再次强调说。
“哈哈哈……”慕容景突然又大笑了一声,止住笑声之后说,“不让我见吗?不让我见,我就将你的丑事抖搂出来!”
“慕容景,谁会相信一个囚徒的话?你真是痴人说梦!”林清婉嗤笑一声说。
“是吗?你难道不知道吗?你的那位燕王,可是一直在暗中查探你家那个丫头的身世!”慕容景的话,让林清婉顿时迷茫了。
“林清婉,你被装傻,好不好?你掉下悬崖之后生下了这个丫头,孩子哪里来的?肯定不会是慕容曜的!时间上对不上!”慕容景露出几分得意的笑容,“只要让我的女儿来看我,我一定替你保守秘密,谁也不会知道真相的!”
“我的女儿是慕容曜的,不许你胡乱说!”林清婉听到慕容景这句话,内心彻底不淡定了,她大声吼道。
“哈哈哈……你不会连自己都不知道孩子是谁的把?”慕容景似乎看出了端倪,他得意笑着说。
“我知道,孩子就是慕容曜的,没有别人,没有别人……”林清婉的心思有些慌乱的说。
“你掉下了悬崖,十年没有跟慕容曜见面,那个孩子怎么会是慕容曜的?“慕容景继续说。
“是他的,你不许胡说,不许胡说……”林清婉气恼的捡起地上的小石子,朝着慕容景扔过去,力道十分大,打到他身上十分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