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前,萧翼齐召见郑石磊,要求他去廖州任职,身为军队统领,郑石磊已经习惯了到处奔波,驻守在外。可是这次却又有些不同。
“陛下,廖州可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姜还是老的辣,郑石磊看到萧翼齐表情稍显凝重,立刻就意识到了这次远派非同寻常。
他身为北宸国老臣,在先帝还在世的时候,就主管四军,如今为了让当今圣上无后顾之忧,主动让出了四分之三的兵权,并且请缨驻守边疆,要不是因为女儿的婚事,恐怕又去别的地方了。
萧翼齐在郑石磊表明了心意之后,对他更是敬重,并委以重任,本来觉得他年事已高,想要找些轻松的职务给他,可是对付边疆流寇,还是需要有经验的老将军。
果不其然,郑石磊一去就发现了问题,流寇骚动不是为了扩张领土而侵略,似乎是在发泄一种不满。那么只需要加强边防,将他们堵在大门外即可,没有必要上升到无力对抗,所以他才赶忙请旨要求修建边防工程。
另一边萧云飞听到消息后,还在等陛下委任自己出战,可是发现等了很久,陛下不但没有宣圣旨给自己,而且连边防被骚扰的事情都没有大张旗鼓的说明。
萧云飞心里实在是憋屈,以前萧翼齐很倚重自己,不但给自己兵权,还常常让自己出战,那时候战功赫赫,可是如今却今非昔比。不但兵权被收回了,还不给机会领功。
最后只等到郑石磊驻守廖州的消息,明着看起来其实只是职务再次调动,实则变相给郑石磊兵权,现在他们郑家不光是掌控着一支精良的郑家军,又丰富了一批皇家军队。
萧云飞越想越生气,忍不住狠狠地锤了一下桌面,震得桌子上的东西跟着震动左右摇摆,发出叮当的声音。
“下一步该如何去做?”
萧云飞的心腹宣齐说道。
“去给对方再加把火吧!”
萧云飞脸上露出了邪恶的笑容,心中仿佛一团烈火被燃起,而他正催生着这团烈火越烧越旺。
萧云飞的野心是写在脸上的,以前被陛下看重,手握重权,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是自从想要娶到郑黎的事情失败了以后,人生就好像走入了另一个转弯,面前有一条深深的下坡路,他不甘于平凡,更不甘于失败。
迎娶郑黎也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野心,现在看来要绕过郑黎直奔主题了。
“来人,准备马车,我们去廖州!”
萧云飞直接去找郑石磊,试探一下对方的口风。
他深知郑将军为人刚正不阿,又是三朝元老,虽然让出了兵权,但是却深受萧翼齐的倚重,要不然怎么能将别人都不知道的消息告诉他呢?
萧云飞连夜赶到了廖州,这日天气阴沉,就好像知道他会来一样,一直下着绵绵细雨。
郑石磊在府内迎接萧云飞。
“老将军好久不见!”
萧云飞面露笑容,丝毫没有王爷的架子,府内的下人看到后对他的印象一下子上升了好几度。
“宁王大驾光临,老夫有失远迎,实在是罪过罪过。”
郑石磊虽然年长,资历高,但是一直守着礼数,不敢怠慢。
“廖州天气又阴又湿,我来的匆忙,只给您带了一些祛湿膏,剩下的东西我叫下人稍后给您送来。”
萧云飞老远就注意到了老将军腿上隆起来的部分,想必是受不了这里的湿气。
郑石磊感激对方的细心,再三谢过。可是他深知这个宁王从来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情,自己刚刚来到廖州,请旨给陛下要求修建城防,并没有接到圣旨说宁王被委任的事情。所以这次宁王来必定有其他目的,他只耐心倾听。
宁王跟郑石磊含蓄了一阵子,觉得老将军虽然言语谦虚,但是说话十分谨慎,自己想要试探,却怎么都找不到话题的突破口,又怕直接表明来意会被拒绝,这样以后就不好办事了。他犹豫再三说道:“我一直仰慕郑老,所以立志要做郑老一样的人,能够带兵打仗,保家卫国,之前的确力过不少战功,本以为可以跟郑老成为一家人,可惜天意弄人啊!”
萧云飞佯装可惜、无奈,说着说着好像快要哭出来了。周围的人看着都觉得世道不公,宁王一表人才,还对郑家千金痴心一片,虽然已经有几房妻妾,但是正室一直给她留着,怎么就没成为一家子呢!大家纷纷惋惜。
只有郑石磊面不改色,一直笑呵呵,满脸慈祥的样子,宁王说话的时候,他只是点点头,不知道他是赞同呢,还是赞同呢?
“小女无福,听说宁王最近也收得一良人,还有了身孕,在这里恭喜宁王贺喜宁王。”
“多谢郑老。话说我一心想要做一番事业,如今又闻得几个藩属国对本国的一些举措不满,您对此有何看法呢?”
萧云飞直入主题,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郑石磊满布皱纹的脸。那些皱纹深深地刻在脸上,好像述说着他这些年来的经历,时而威严肃穆,时而慈祥如初。
郑石磊本来没有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那些皱在一起的皱纹突然刻得更深了。
“老臣为国效力,能替君尚分忧是我的荣幸,宁王想必也是如此吧!”
萧云飞言下之意在于透露萧翼齐政策失误才导致如今骚乱四起,可是郑石磊却巧妙地提醒他为国效力乃每个公民应尽之职责。
萧云飞见没有再聊的意义,就借口离开,回城的路上他不顾外面细雨打落在脸上,如刀割一般,加快了回京城的脚步。
他想到自己跟萧翼齐请愿的时候,萧翼齐决绝的样子;想到了楚离的得意;又想到了郑黎依偎在成王怀中幸福美满的样子。那一刻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京城中下着绵绵细雨。
“看来这场雨要下很久了。”
轩娘子望着车外说道。
郑黎从轩娘子拉开的车帘往外面望去,外面的雨淅淅沥沥,就跟一串串剪不断的串珠一样,挂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