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嬷嬷因为丧女之痛,终日以泪洗面,季怡看在常年主仆的份上,就让她好生休息,暂时不用来服侍自己了。
一日夜里,季怡看到窗外繁星密布,没有月亮,心情突然抑郁了起来。
夜间最容易惹人忧思,平日里有常嬷嬷常伴左右,为她开解心中郁闷,可是如今常嬷嬷都自顾不暇,自是没有贴己人来说说话了。再加上常嬷嬷是因为丧女,她一下子想起来了往事。
她从箱底拿出来一件孩童的小衣衫,双手不停地摩挲着,眼眶渐渐湿润。
“儿啊!”
她一边说,一边哭了出来,声音越哭越大。
身边的小丫鬟没有见过,吓了一跳,大家接连劝说,却怎么都不见好转。于是就出去寻老嬷嬷们,可是回来的时候却见老王妃已经倒在了床边,怎么叫都没有回复,这可吓坏了服侍的丫鬟婆子。
郑黎请大夫来看诊,得知老王妃的抑郁症又犯了,但是却不知道是为何,她只能归到没有常嬷嬷服侍其他下人服侍不周上面,警训了下人们,让这些日子里放松不好好干活的下人们着实吓坏了,大家打起了万分精神,不敢再怠慢。
季怡喝了很多药都不见好转,郑黎想到之前那个偏僻的庙宇,便决定上山寻访老住持。
依旧是那条僻静的小路,依旧是那个如世外桃源的寺庙,可是如今郑黎却孤身一人,只有翠竹陪伴左右,她的心里落寞的许多。
到了寺院的时候才知道老住持去云游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郑黎伤心、落寞、无助,各种情绪交接到一起,无力地坐到了寺院的门栏上。
“小姐,这里凉,你可要注意身子啊!现在王爷不在,老夫人又病倒了,家中大小事都指望着你了。”
郑黎本就疲累,听到翠竹这么说顿时压力倍增,身子一软便向后面倒去,就在她的头快要撞到地上的石柱上时,一只手托住了她。
“你这是怎么了?”
墨倾?
郑黎赶忙转过头去,看到墨倾正蹲在身后用上半身托住自己,她一时百感交集便不顾礼节抱住了他,哭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
从后面走过来一个青衣女子,声音柔软,看到这个场景并没有动怒,反而也俯下身来轻轻地拍着郑黎的头。
郑黎肆无忌惮地哭了一会儿后,情绪终于稳定了,便抬起头来,只见两个人,四双眼睛望着自己。
她不好意思地站了起来,鞠了个躬,表示抱歉。
“对不起了师父,我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然后她又转头面向那位青衣女子,再鞠了个躬,说道:“轩娘子,让你见笑了。”
“没事,我见妹妹哭得那么伤心,却无能为力,实在是抱歉。”
轩娘子贴心的为她擦拭脸上的泪水,满眼心疼,仿佛感同身受,却无能为力。
“最近发生一些事情,看到师父终于找到一个依靠的感觉。”
郑黎跟他们回到了轩娘子的小院子后,将近期发生之事一一道来。
墨倾长叹一声,说:“没想到我离开这几日就发生那么多事情,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将老夫人的病治好,这样成王才能放心,你才能安心啊!”
“师父所言极是,可是老住持去云游了,小师父说主持一旦出门,没有十天半个月是回不来的,可是母亲。”
说着她眼中又湿润了,翠竹赶忙站到她的身后,以防小姐再哭晕过去。
“哦,对了,我刚想起来,老住持出门之前将一个方子交给我,说如果有人来找他就给对方,是不是说的就是你呢?”
轩娘子赶忙唤小缘将方子取来交给郑黎,郑黎看了一眼,说:“我誊抄一份,拿回去给大夫看一下,如果是就最好了。”
“成王妃考虑周到,这样要是再有人来寻,不至于拿错。”
轩娘子连连点头赞同,便将自己的笔墨准备好给郑黎。
不一会儿郑黎就誊抄完毕,此时她看到墨倾正痴痴地望着轩娘子,眼中万千柔情汇聚那一眸。
“师父,最近几日莫不是给我找了个师娘?”
墨倾被郑黎这么无厘头的问了一句,顿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轩娘子听到后羞红了脸。
郑黎见自己说话不妥,赶忙解释:“最近交了个朋友,说话直白,可能我耳濡目染学坏了。师父,最近可好?”
墨倾回过神来,嘴角淡淡一笑,说道:“谢谢你的挂心,一切都好。你看到我们在一起可能会奇怪,但是我正是来寻轩娘子的。”
自从上次见过轩娘子后,墨倾就忘不掉,面前总是会浮现轩娘子的笑颜,时不时还会想到上一世轩娘子的惨状,于是便下定决心,这一世一定要给她一世幸福。
墨倾将最近发生的事情挑挑拣拣讲给了郑黎听,郑黎听得入神,没想到师父都能这么无畏地追寻感情,再反思自己真的是畏首畏尾,毫无魄力。
墨倾趁着轩娘子不备,凑近郑黎说:“我跟轩娘子的姻缘是早有安排,本想逃脱,但是无奈怎么都摆脱不掉,于是我只能面对,但是她并不知道这些,所以我希望能给她一世的安稳。你明白吗?”
郑黎自是明白,于是狂点头,看到轩娘子的时候满脸堆笑:“以后你就是我师娘了,不过你现在的身份?”
轩娘子知道自己身份尴尬,不能立刻跟墨倾远走高飞,做一对真正的佳偶,脸上稍显失落。
“我感恩墨倾他不嫌弃我是弃子,下定决心要用一生来回报他对我的感情,但是宁王之妻这个身份仍需要从长计议。”
她越说越落寞,墨倾看在眼里很是心疼,伸手握住她的手,轩娘子抬头挤出了一丝丝笑容。
郑黎知道宁王终会叛乱,如果失败了,那么自然是顾不上轩娘子了,到时候师父就可以带着佳人远走高飞。
“宁王会有自顾不暇之日,到时候就是你解脱之时。”
墨倾满怀深意地望着郑黎,他当然明白其中意思,只是郑黎要怎么做,他很是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