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的六千两碳脚之事总算是压下来了,外头的风言风语也变得小了起来,柳氏也上门来找过一回,意思是事儿过了,想要将对牌给要回去,却被她几句话给打发了。
“想要要回去,成啊,那六千两银子的亏空补上便可以要回去。”
柳氏一听,脸部的表情活就像是吃了屎一般,相当的难看,甩着袖子踩着重步子愤然离去。
颜篱不理,而是又一头扎进了花棚,这几日她整个人的窝在花棚里精细着照顾她的花草,茉莉不出意外的迎着寒冬又结了花苞,姬胧月也长得比之前大了, 还有草玉露, 蛛丝卷绢,玉龙观音长得也不错。
养花种花最大的乐趣是看着这些个不会说话的小东西们生龙活虎的展现着它们的生命力,直到它们长成,最后开花结果,而后它们的果子或叶子或是枝儿又生了新的生命之时,这个时候,才是最有成就感的时候。
若不是为了生活,她又岂会将它们卖了?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这世间这般多的花草,她也养不过来啊,给它们找个好点的,新的主人继续它们的旅程也未为不可。
颜篱深吸了口气,微闭着双眼感受着这棚子里各样花散发出来的独特的植物气息,身和心如同置在了万般的森林之中,享受着它们的包围,……舒服。
“大少奶奶,老元过来了,说是东西都准备好了,问什么时候可以开始,老元还说,这回多亏了我们那分给他们的几百近的红薯,否则,他们这个冬季可难过了。”
阿右过来禀道。
光是这碳就涨价成了这副模样,更不用说其他的米面了, 当真是吃都吃不起,再加上今年的粮税比往年高了两成,他们手底下的粮食也不多了,上回收红薯之时便又得了好些个红薯,这日子比别个人家倒是好过许多,人家家里头一天两把米的喝着稀粥,而他们的稀粥里可以加红薯,这肚子可不比别个要饱上许多吗?
颜篱笑道,“这也不是我一人的功劳,这是大家伙儿的齐心协力才有了这样的收获。……去告诉老元,让他们莫急,再等等。”
现在还不是时候,这府里都还有粮过冬,要等到他们将东西吃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再强力的推出红薯来,这个时候就是他们坐收银两的时候了。
阿右领命,“是,大少奶奶,奴婢这就去回禀。”
阿右走后,小石头过来禀报了。
“主子,罗二爷府和谢府好像出事了,听说有要民状告他们二府用了陈粮换了他们的白米,而且,闹到了衙门里了,县太爷正审理此事呢。”
赵夫子回来了, 此时入冬,药田那一块基本无事,他在罗庄上给了罗村长二两银子一个月让他看着不让人进田,小石头一回来便跟着她做事,去打探外院之事。
颜篱双眼微眯,“闹?”
小石头回道,“是的。”
颜篱又有些嘴抽,若是她现在还想不明白,那真就是活该了,每次旁人若是“欺负”了她,那些个人便就毫无疑问的便就要遇着事儿, 这暗中,一定跟罗庭夜有关,是他暗暗的替她出了这口恶气。
“石头,大公子这几日没有出门吗?”
小石头一惊,眨了眨眼睛,脱口而出,“主子,大公子出不出门您应该知道啊。”
颜篱无语,小石头诚实得可爱。
可不是么,罗庭夜这家伙有没有出门她这个娘子是最应该知道的。
她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罗二爷府和谢府多盯着点,有任何异动随时来报。”
“是,主子。”
小石头说罢就要下去。
“等等,你过冬的棉衣有了吗?” 颜篱看着小石头身上穿的竟还是破了的衣裳,难不成那赵大夫克扣小石头?
小石头扬起了阳光般好看的笑容来,道,“主子放心,我有两套厚棉衣两条厚棉裤了,只不过穿这身衣裳不惹人注意。”
那个暗中飞来飞去的哥哥说了,要探听消息,免不得一翻装扮,这种破衣裳靠在角落里最好不过了。
颜篱眼睛一亮,夸道,“不错,竟开始动起脑子来了,不过也别冻着了,里头穿件棉衣再套这破衣,还有馒头也要随身带两个在身上,虽饿着。”
这孩子,是吃过苦过来的,想当初刚找到那会儿都感觉他快要饿死了,别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又再给掉回去了。
小石头眼晴里闪着阵阵泪花儿,重重的点了点头,“主子放心,石头省得,石头没事,石头这就出去办事了。”
说完,小石头便迈着小短腿蹭蹭蹭的离开了院子。
颜篱将手头的东西收了收,端起那株快要开花的鄢陵梅便出了花棚,直接进屋,转入书房。
书房的那张大大的案台前正坐着个身着素白长衫,神态悠闲,样貌不俗的男子,他正端着本厚厚的《通鉴》看得入神,从这个角度看,眼前的这景象俨然就是一副神仙侍读图,美得不像是在人间。
颜篱亦被眼前的画面看呆了,说实在的她在现代也是见过美男的,可是像罗庭夜这样只一眼便能让人心动的俊男真的很少,而且每一回看他都有不同的感觉,静时若神仙打坐,动时若行云流水,就是调侃人让人生气时也别有意味。
可惜啊,这个男人不归她所有,他是神,她只不过是凡间一位种花匠而已。
微扬起笑容,让笑脸看上去亲和无比,“夫君,看书呢。”
罗庭夜脑后黑线条条,看不看书她不知道?傻站在门边看了他许久也不过来,端着的花盆她不嫌累的么?而且……无事摆“笑脸”,非奸即盗。
“说吧,又有何事要问?”
他对她,太了解了,从她嫁给他的第一天起,他便在无时不刻的了解她的性子。
不过,她种的花倒是越发的有品位了,这株梅花姿太娇而不弱,柔中又带着些许自我的刚强。
颜篱的嘴抽得更厉害了,果然她家夫君聪明之极。
她清了清嗓子,直道,“罗二爷府和谢府之事,你可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