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奶奶, 大老爷他,似乎也很伤心。” 阿右说道。
罗大老爷离去的身影竟带着一丝的没落,看了着实叫人心疼。
颜篱也暗叹了口气,那又如何,她家的这位公公实在是不知开用什么词来形容他,他人不坏,心肠不错,对外头的庄户人家也很好,每年捐银子修堤坝修祠堂也从未落过,可惜,对于府里的事却处置得一塌糊涂,甚至是极糊涂极蠢。
罗大老爷毕竟是她的长辈,她也不好在这方面多加的评论,只希望罗庭夜的身子能快些好起来,若是能将这病根给除了是再好不过的。
“对了,赵大夫在哪?”
阿右回道,“在药房,……对了,小石头也过来了,天气太冷,我让他在碳炉边将身上的寒气去了再来回禀。”
颜篱点头,“先让他休息一下喝口热茶,外头的事也不急在一时禀报,总归那罗二爷和谢老爷在衙门里是出不来了。”
“是,大少奶奶。”阿右领命。
颜篱披了件披风,就着地上些许还未扫净的雪去了药房找赵大夫问个情况。
颜篱离去之后,莫上却悄然而至,一个身影闪进了屋内,很快的来到罗庭夜的面前,从床角的暗格子里取出一个精美的锦盒,从这盒子里取出一枚药丸来伺候罗庭夜服下。
此药见效甚快,罗庭夜的脸上以肉眼能见的速度退去了脸上的苍白。
莫上狠狠的松了口气,“若是主子有半点事,那罗大成活不过今日。”
主子的身子好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咳嗽病倒了,也不知是不是大少奶奶的养的花真有这治病的效果,总之,是比往年好上太多了,再看看温公子送过来的药,原本十几枚的,现在还剩下十枚,只要一直这样下去不怕这体内的寒毒不清。
罗庭夜并未深睡,莫上刚落在院子里他便醒了,他喝了口温茶,道,“莫要放肆,他就算是做得再错也是我的父亲,更何况,他只不过是心软罢了。”
莫上暗暗咬牙,他可不这么认为,“主子,他的心软可真是害苦你了,看看那个柳氏再看看那两个庶子,他们骑在你头上都这么多年了,纵然罗大成对你关心备至,可,可这点属下实在是不能认同,还不如少奶奶,该硬气时绝不手软,而且还是真心护着主子的。”
在他的眼里,罗大成的十六年的守护还不如颜篱这没到一年的相护,颜篱虽然身份上有所差,可她对主子是实打实的,咳嗽一声比他还紧张,若是有人欺负到主子头上,更是不客气的给打回去,让他们不敢小瞧了。
罗庭夜笑道,“怎么,你也要来个这样的对比?莫上,你也莫要忘了,本公子不是罗大成的儿子,他与柳氏罗庭宝罗庭全才是真正的一家子,你让罗大成如何?为了我而大义灭亲吗?”
“这?”
莫上咽住了。
“所以, 罗大成对我已经够好的了,他与颜篱一样都是真心相护,莫说我在这里你不能说他的半点不是,就算是我离开罗府,你也不能说他的半点不是,可懂?”
罗庭夜继续道 。
莫上深吸了口气,只能领命称是。
罗庭夜微眯着双眼,想着罗大成那日对他说的话,他要来给罗二爷求情,说他们与罗府好歹也是个表亲,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罗二爷就此没落下去,罗府如今风头渐盛,罗二府根本就追不上,他也盖不了罗府的风头。
而让他生气的不是放过罗二府,而是他认为他在意的是罗府的风头会被罗二府盖过,其实,罗大成更想说的是,颜篱这般的有本事能将罗府收益拉上去,就不要压制罗二府了。
呵呵,他罗庭夜会在乎“风头”二字吗?若是真的在乎,就不会躲在这宴夜院里这么多年而不出了,他气的是,罗大成千般万般的照应他,可是他却从来没有了解过他,从来没有知道过他是怎么想的他的脾气秉性,就像莫上所说的,他还不如颜篱,至少颜篱能知他所想,能感他所感。
罗庭夜将身子微微的靠在软软的床头,这人啊,平日里看不出任何问题来,可一但遇到事儿,隐在暗处的东西便慢慢的浮现出来了,对罗大成的作法,他这心里在这个时候也有了个大概。
“莫上,去取笔墨来。”
这个时候还要练字?
莫上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可是照办了。他又取来床桌,将笔墨放在上头,主子不下床也能写。
罗庭夜想了想,而后醮墨,提起笔来便在洁白的纸上刷刷的写下了字迹,莫上奇怪的稍稍带眼一望,这一望便让他惊住了,脸色一黑。
“主子?你这是?”
这怎么可以?
罗庭夜继续写,只道,“莫上,你逾越了。”
莫上手指紧握,神色异样,这回他狠狠的咬着牙,“属下知错,可是主子也太轻易了些,这些个东西可是夫人的,万不能落在旁人的手里,更不能便宜了他们。”
罗庭夜冷哼,“旁人?他是旁人吗?而这又便宜了谁?我原本就打算离开罗府,怎么,你会认为我会带走这罗府的一田一地?”
莫上又是一怔,难道,难道主子当年想着二十岁分府出去是真的孤身一人分出去,不带半点的东西吗?他还以为,只留着这栋宅子给他算是报答了呢,果然,他的想法还是很天真,而主子之意不可胡乱揣测。
就在莫上胡思乱想之际,罗庭夜便将这份独特的东西写好了。
他双眼微眯的看着这份东西,眼中的深意更深了,这么多年来,本不想走到这一步,可却还是事与愿违。待这纸上的墨迹干了之后,便折了起来,放到一个锦囊中,交到莫上的手里。
“将这个放到正厅的那块罗氏牌匾里。”
“是。”
莫上拿着这东西,转身飞走,与他来时一般悄无声息,无影无踪。
罗庭夜闭了眼睛,再睁开之时,眼中的所有的异样全部化为了烟云,消失不见。
“大公子,你怎的起来了?哎呀,你怎的还写上字了?您可躺好了吧,若是大少奶奶知道你又起身读书又要说阿左的不是了。”
这个时候阿左走了过来说道。
罗庭夜猛然间才发现,莫上拿着东西便离开了,这床上的笔墨还没有收掉呢?修长的手指按了按眉心,“这个莫上,真该罚。”
而飞在半空中的莫上突然打了个喷嚏,是谁在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