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寒的夜,看不见尽头的林子,再加上了那具死得透透的柳氏尸体,整个画面都让罗大成目瞪口呆和不敢置信。
罗大成看见了,将所有的一切都看见了,他与柳氏一样震惊着罗庭夜如同阎罗王般狠厉手段,杀一个人就如同踩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和轻松。
罗大成原本想叫住离去的罗庭夜,问问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可是他的手始终没有伸出去的勇气,因为柳氏该死,光是她对罗庭夜那十年里所做的早就该死。
说句不好听的,那罗府的主子是罗庭夜而不是他罗大成,罗行这个名字还是罗庭夜的母亲赐下来的,若是没有他母亲,他只怕早就饿死在街头了,哪里还会有今日的妻子和儿子?可是这“妻子”和儿子都是不成器的都是找死的,他们都做了无法挽回之事。
罗大成苦苦一笑,“墨氏,是我对不住你,本以为将罗府的家产全部捐出之后他们会太平一些,是我错了,我错得彻底,不过你放心,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说到这里,罗大成走到柳氏那具慢慢变成冰冷的尸体前,用着自己的抓子就在柳氏脖子上那道致命的细细的伤口狠狠的抓了下去,紧接着,又在她的身上再抓,甚至徒手将柳氏的腹部撕开……
莫上这才叫不可思议,“主子,罗大成他这是?”
他们并没有走远,罗大成躲在暗处岂能瞒过他们的耳朵?不过,莫上这回是真的佩服罗大成了,柳氏死了,势必要惊动官府,到时候无论查没查到主子这里对于主子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威胁,可是在柳氏的尸体上做些手脚,弄成不小心遭受野兽攻击的场面来便很好的替主子掩下这一道。
罗大成心里是清楚的,柳氏才是他的女人,而他能为了主子对自己的女人下如此的“狠手”,说明罗大成的心里是有主子的,至少这一刻的温情,让他动容了。
罗庭夜双眼微眯,紧闭的唇角不说一个字,只是深遂的眼睛里慢慢的蓄起了水儿来,多年的父子之情,因为这个女人而降至冰点,最后也因为这个女人再次温暖他心。
这是让他离开时无憾吗?是让他知道无论他去世间的哪个角落,这里还有一个真心为了他的人在吗?
罗大成,你个笨蛋。
可是你这个笨蛋却让他如此的……放不下。
“莫上,暗是派人给我盯着,若是有人胆敢对罗大成动手,无论是谁全给我灭了。”
他对他的情他受了, 而他也不会做得如此绝绝,定要护他一世的周全。
“是,主子,属下这就让莫下安排人过来。”
莫上亦是快速领命。
第二日。
柳氏误入深林,被野兽撕咬而死的消息不一会儿便传开了,有人甚至还跑去看了,那场面极为恐布,那棵树底下满是鲜血,脖子是被野兽的爪子直接撕出深深的口子,还有肚子上也被抓开了,就连赶到的衙差也忍不住当场呕吐了起来。
颜篱收拾包袱的手顿住了,清冷的眸子变得沉深了些。
阿右轻叹,“没想到柳氏就这样死了。”
阿右始终是个善良之人,罗镇里发生的事情很多,死的人也不少,只是没想到柳氏会死得这样快罢了,虽然平日里恨得人牙痒痒,说要如何的巴不得她死。
颜篱朱唇微紧,第一次冰冷的说了句,“阿右,日后像这样的话这样的表情和这样的情绪不要再露出来了,进了京,别人可不会因为你的死而叹惜一句。”
既然决定去那样一个地方,不仅是身外之物,就是心内的任何东西都要更改,除了身边最亲近的人,其他任何人都要变得冷漠和绝情。
阿右心一紧,最后领命,“是,少奶奶,奴婢知错了,奴婢日后定当不为任何一个人的死而震惊和叹惜。”
颜篱这才轻轻的点头。
她不是不想阿右保持一颗纯真善良之心,而是她不敢赌,京中可不是人人都去得的,还记得那个嚣张的陈嬷嬷吗?区区一个六品官里出来的老货就能在罗镇里翻起不小的波浪来,更何况是其他人?
她,必须小心再小心。
……
京都,某处的雕栏玉砌的院子里,一位年纪貌美的女子迈着小碎步快速的穿过种了百花的花园,腰下的裙摆轻扬在低矮的花间,不多时便来到一扇种了小垂花门前,照着门有节奏的轻敲了三下,不多时,门开了,又出现了一位比她还要貌美的女子。
“事成了,那人正往京中赶来。”
而她走这般来却只说了这样一句话,便便又原路悄悄返回。
这一来一回之间就如同蜻蜓点水,来得快,去得更快,不多时院子里便恢复了平静,就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似的。
另一位貌美的女子穿过亭台,低着头又在这雕栏玉在砌的院子里稍稍绕了绕,而后不着痕迹的又将消息传给了一个洒扫的婆子,这婆子立时挨着墙角又将消息传了出去。
只不过是一盏茶的工夫,谁也没想到这消息竟一下子转了六七人,最后才到某位威严的嬷嬷耳朵里。
这位嬷嬷冷冷一笑,“终于是出发了,可真是让人好等啊。”
而后目光一沉,又对着身边的之人低声说了句,“将此消息传下去吧,那个女人一定会喜欢的,哼,不是要闹么?那便就闹个够。……而且,这也不能怪我们,若不是那边有异动也不会这么早让你回来。”
嬷嬷的言词之间虽然尽是无奈,可是这样的无奈却透着深深的狠毒。
这种狠毒与柳氏谢君玉的完全不同,这才是深入骨髓的,甚至连她们自己都没有发现她们的算计会这样深,她们只知道,若是不这样做,那么被人踩在脚底下的人就是她们了。
这方一行人坐着马车急急赶路,而这方却在他们来之前就洒满了浓浓的算计。
马车每靠近京都一里,颜篱的心便又重了一层,原本脸上还能有些笑容的,在半个月后一丝笑容都看不见了。
罗庭夜不想看到这样的颜篱,风轻云淡的问了一句。
“你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