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祐自然是吃了个闭门羹,脸上带着愤怒而归,进府后随脚便将一边的小厮给踢伤。
“没眼色的东西,竟在本公子面前恍眼,还不快速速退下,日后亦莫要让我再见你这张脸。”
王嬷嬷得知此事,冷着脸命了外院的管事,将这小厮赶出府去,“不得主子喜欢的小厮我亲王府可不能录用,还有,你们一个个的给我紧着些皮,若是有半点惹了主子不高兴,亦是这样的下场。”
众奴役瑟瑟发抖,齐齐称是。
有人低声委屈,“那小厮本就无错,为何这般?”
边上的人低劝,“那又如何?没听王嬷嬷说么?是小厮不得主子喜欢,哪怕是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做,不得主子的眼就是不得主子的眼,唉,别说了,赶紧干活儿吧。”
那小厮伤得冤,离开得更冤,可是这又能怎么样呢?这就是他的命吧,难不成你这个小小的奴役还要去状告了这府为自己讨回个公道?
哼,异想天开了吧,且不说这十三亲王府不是你能告得了的,就是这衙门里的门你也进不了,奴役就是奴役,天生就是贱命,无人替你做主,无人叹息你的命运的不公。
琼林院。
慕容祐气坐在罗汉床的另一边,一手拍在了床上的小几上,砰的一声震得茶盏咯吱作响。
王氏轻轻的扫过那茶盏,笑道,“祐儿,你要记得你是这亲王府的嫡亲公子, 将来可是要继承这亲王之位的,举手投足间便要优雅和华贵,无论外头遇着何事了,亦要控制自己的性子。”
王氏在任何时候都不忘教育自己的儿子如何行事,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亲王,为他今后之路打下坚实的基础。
人在高位,就不得不收敛起自己的性子来,这脸上更不得有丝毫表露心绪的表情出来,若是让人掌握到了,岂不是要被牵着鼻子走?
王氏双眼微眯,她可不能让儿子成为第二个慕容觉。
慕容祐道,“母亲说得是,可是儿子实在是气不过,那幽南王算是个什么东西?本公子昨儿个就下了贴子要见,但却以身子不适需要静养为由将儿子关在门外?更叫人气愤的是,那幽南王来传话的是一个愣着小子,说话声音不仅大,而且还极不恭敬,这又怎能让人不怒?母亲,你就不该让儿子去,反而给他长了脸。”
说到最后,他竟有些怨恨起王氏来了。
本以为出来传话的人是个管家之类的,却没想到是连台面都上不了的小厮?而且让他郁闷的是,他真的连门都没进,幽南王府坐落于繁华的西大街,这街上人来人往的就这样看着,他慕容公子的脸岂不是丢尽了?
慕容祐手指紧握,脸上一片阴厉。
王氏微微一惊,竟这般的无理?“那孽障还真当自己是个王了不成?……不过祐儿,你最后一句话是错了,让你去自然有你去的道理,也是给他一个警醒和敲打。”
说到这里,慕容祐却道,“母亲,你是不弄错了?当年那个贱人不是早就被你暗下了……”他顿了顿,没将那个字说出来。
王氏轻叹,“许是那贱人命大吧,不过这也没什么,那孽障不是身子病弱吗?到时候再下重些不就成了? 只是……此事得要做得精细着些了。”
慕容祐想到什么,突然眼睛一亮,“听说他娶了个乡野女子?母亲,你说我们何不从她身上入手呢?”
乡野女子,难登大雅之堂,只要寻个机会让那女子不能出头,连带着将罗庭夜一并羞辱了岂不更好?别的不说,就单单“规矩”二字便足以将那女子压倒。
王氏轻轻一笑,“还用你说吗?我早就想好了,下个月郡主府里开了梅园应邀了各府有头有脸的夫人前去,这幽南王妃自然是少不了的,局时再好好的教她‘规矩’。”
王氏美丽的眼晴里,划过深深的算计。
幽南府,四知堂。
一个年约四十的嬷嬷面无表情的站在堂前,只见她身着竹青暗花梅纹禙子,下身棕色边综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消瘦,看上去有些严厉。
“老奴姓宋,是这府里的教养嬷嬷,同时亦是王妃的贴身嬷嬷。”
不仅看上去有些严厉,说起话来的字里行间也是生硬刻板严厉之极的。
一边的阿右哪里见过这种气势的嬷嬷?饶是被她调教过也不禁吓得身子微颤。
宋嬷嬷一个锐利的眼神过去,“身为王妃身边的大丫鬟,哪怕是细小之处也会叫人看出来,你是想让旁人说幽南王妃身边的丫鬟都是没有规矩的吗?”
阿右本就有些害怕,不过当听到宋嬷嬷如此说话之说,便立时道,“奴婢知道了。”
宋嬷嬷见她尚能知错,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对着身边的秋叶道,“她便交给你了,半个月后我要看到她一切都规矩。”
秋叶恭敬的领命,而后将阿右带了下去。
颜篱余光看着阿右离去的身影,心中暗叹,只怕下一个就轮到她了吧。
果然……
宋嬷嬷上前用着极恭敬的语气道,“王妃,您身为幽南王府的女主子,势必要比她们更加的懂得规矩二字了,日后像这样的坐姿万万不可再有了。”
颜篱看了看自己的坐姿,挺好的,虽然,身子稍有石头桌上靠,但却优雅中带着慵懒,她自认为举手投足间做到了华贵。
可惜,这位宋嬷嬷要的不仅是优雅和华贵,还要规矩。
颜篱扬起朱唇,笑道,“我是自由惯了的,自然是不太喜欢你们这里的约束,不过,我已经答应过某人为他寻药,便免强受了你的规矩,但是,若真的到了某种时刻,这规矩对于我来说如同泡影。”
讲规矩是好的,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可是她却不会被规矩所束缚,若是有人打上来,她还只想着迈个小碎步做个屈膝之礼,那就是绝对的不该了。
所以,规矩在她这里只是该规矩的时候规矩,不该规矩的时候便不规矩。
宋嬷嬷听罢,倒是怔在当下了,她教了这么多年的规矩,谨守了这么多年的规矩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规矩是可以这样行的?
不过,宋嬷嬷锐利的老眼中,暗暗的划过一道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