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被那两位夫人逼得也没法子了,竟趁着夜儿溜进了宴夜院,她也不知哪盆花好看哪盆花不好看,就着不怎么明亮的柱灯抱起几盆花便逃走。
可是,她以为她能逃到哪里去?原先管这院子的章嬷嬷死了,那守门的婆子能让她进来便不能让她出去的,顿时便抓了个“人脏并获”。
不多时,宴夜院里灯火通明了起来,照得跟白日似的,这柳氏更是羞红了缩在了花盆底下。
她居然还知道羞了?偷东西,这是一个夫人干出来的事儿吗?
罗庭夜也算是给柳氏面子,就在屋子里不出去了,全当是没看到,只优雅的挥了挥手,“院子里的庶务便就劳烦娘子了。”
他说这话真不要脸, 他才是这院子里的主人好吗?怎的将这锅甩给她了?
颜篱翻了翻白眼,暗暗吐槽,孔夫子的话不对, 应该是“唯小气的男子与小人难养也”。
颜篱无奈的走了出来,她也给了柳氏颜面,请她去侧厅“坐坐”了,不是他们夫妻二人怕了这柳氏,而是看在这柳氏是公公女人的份上才不轻易的撕破脸,只要她安安分分的不闹事儿,他们便不会对她如何。
颜篱指了指她手上的花盆,“就为了这东西做出这等之事?你觉得,这样好吗? ”
偷晚辈的花,说出去丢不丢人啊?
柳氏也苦了脸了,既然被发现了,索性也就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哼,你以为我愿意吗?若不是那两个人逼我,我哪里会干出这事儿来?”
啧,偷花她还有理了?
颜篱呵呵一笑,“别人逼你你就偷,若是别人再逼逼你你是不是就将这整个罗府给点了烧了?德性。”
“你?”
柳氏又一次被骂得跟个孙子似的,可是这回,柳氏真的没理了,她也觉得偷花不地道,她虽然不喜罗庭夜和颜篱,想要处处的致他们于死地,可她就是不愿偷就是了。
柳氏气不过,再道,“颜篱,你别坐在这里说话不腰疼,你是不知道情况,而且这回我还真是为了我们罗府好,那罗二夫人和谢夫人,她们说若是不将这花给她们,她们便靠了那陈嬷嬷。”
说到这里柳氏又激动起来了,“你可是不知道那陈嬷嬷的背后是谁啊, 只要她家主子一句话就可以将我罗府田地收回去的人,颜篱,你,你别阻止我,这花我要了,就当,就当我买你的好了。”
颜篱不可思议的看着柳氏,她的思想觉悟什么时候变得这般高了?居然还能替整个罗府着想?她还以为她为了给两个儿子争家产倒是不管不顾了呢。
“呵,你的意思是说,你是为了罗府好?”
“可不是么,我可是很委屈的。”
“胡闹,就算是为了罗府好你也不该做出这等事了,柳氏,你现在是罗府的主母,若是让那罗谢二位夫人知道你行偷盗之举,你岂不是又一个把柄落在她们手里了?”
“这?”
柳氏怔住,她还真没想到这层。
颜篱看着她边上的几分花,又是呵呵一笑,“你还真是会选花偷,竟偷了盆四季秋海棠?你可知道,我整个院子里也就是这一盆海棠,你以为你偷去了我便发现不了了吗?”
这也偷得太没技术了吧,偷走了唯一的一盆,若是她偷几盆茉莉花或许她还发现不了。
柳氏嘴抽,“那我岂不是很有眼光?……你还真别说,这盆花可真好看。”
叶子青绿,花色殷红,别看这花瓣很小,可是开得却是极盛,感觉满满的整盆都是。
有眼光个屁。
颜篱下巴抬的抬,“你可知道这秋海棠是从哪里找来的?它可是在你的院子外头找到的。”
“是,是上回你发现的?”柳氏一惊,柳院外头吗?可她为什么没发现院外还有这样好看的花?
颜篱点了点头,“没错,就是那日你头戴大宝金花,身着紫绡衣裙的那日。”
罗府的花其实不少,每一次“巡府”她都能够有别样的发现,而上次她也是偶然的转到了柳院外在院角发现。
这世间并不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
好多的花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哪怕是常常路过他们也看不到它们的美,因为他们的心思并不在这些个让人忽视的花上。
不过,这或许是因为他们生活在小镇的关系吧,在他们的眼里田间地头的里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柳氏的眼里,罗府的家产和赶他们走才是最重要的。
颜篱不明白柳氏了,现在有吃有穿有喝,为何日子非得要过得这般苦?算计来算计去,真有意思?
不过,她不去算计别人,别人也莫想要来算计她,这一次看在这柳氏的心里还有罗府的份上,她便好心的帮上一把。
她挥了挥手,“这盆海棠若是能解你今日之围,你便拿去吧。”
柳氏一副不可思议的望着她,“真,真的吗?”
颜篱挑眉,“若是你觉得这花不够档次,也可以还给我。”
柳氏蹭的一下跳了起来,而后快速的将这盆花搂在怀里,“不觉得不觉得,那,那啥,在夜深了,我便不打忧你休息了。”
说完,柳氏便迈着急切的小碎步,急急的离开侧厅。
颜篱嘴角轻扬,能难得的见柳氏这般模样,那花送得就值了,不过……那罗谢二位夫人真的会放过她?只怕,不能吧。
“阿右,给我盯着柳氏,若是罗谢二位夫人来了,速来禀报。”
“是,大少奶奶。”阿右领命称是。
柳氏急急出院,心脏跳得极快,抱着这花的手也越发的紧了。
柳嬷嬷叹道,“大少奶奶想来也是个开明的。”不计较偷花一事,还将花送给她们了。
柳氏狠狠的呸了一声,“什么开明,你难道没听她说这花是从我柳院的墙角挖过去的吗?这本来就是我的花,我拿回我的花,有什么不对吗?”
柳嬷嬷当真是震住了,夫人这脸翻得可真快,就方才的话,她还以为夫人对大少奶奶有所改观了呢,没想到,还是不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