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篱有些无语。
她在这里说了一大通,骂了一大通,可是这些个人最后那略带颤抖的表情居然是因为听到罗庭夜的话才这般,难不成,这就是女人和男人之间的差别?还是他们真的看不起她这个罗府的大少奶奶?
她无声的叹了口气,而后让阿才将那九人手中的租契给收了回来,那胡头大汉原本还不想给,她便吼了一句,“真想见官”之类的话,他才放手的。
九份租契全部收回,而好巧不巧的是,这九人的田地居然在一块儿?
颜篱笑道,“还当真是老天开眼。”
罗庭夜摇了摇头,“就你这点出息。”
“慢,慢着,慢着。”
而就在事情将要办完之时,一个瘦弱的男子气喘嘘嘘的跑了过来,看来又是一个要弃租的了。
颜篱也懒得费那口舌,直接让阿才收了他的租契,可是那男子却道。
“不,不,我不是来弃租的,我,我是弃了罗二老爷的租,来,来租大老爷家的田地的,大,大少奶奶,我,我要继租。”
颜篱:?
没想到,居然还有一个与这胡头汉子完全相反的人?一个是要弃了她的去租二老爷家的,一个则是弃了二老爷家的租她家的?这可是真有意思了。
一边的人道,“阿中,你可别糊涂了,你还有病重的媳妇要照顾呢,弃了二老爷的,你这岂不是要将她饿死吗?”
那个叫阿中的男人道,“我昨儿个已经弃租了,而且,而且我也相信大少奶奶她不会让我失望的。”
说到这里,阿中上前两步,“大少奶奶可能不记得我了,可大少奶奶的恩情阿中却谨记在心,若不是大少奶奶那五两银子,我媳妇只怕早就不在了。”
五两银子?
什么意思?
颜篱再仔细的看了看,而后恍然。
“原来,是你?你竟是这庄子里的人?”
阿中有些不好意思了,“大少奶奶终是记起来了,没错,当日那卖花之人便就是我,那日我也是猪油蒙了心,听信了他人之言才这样做的,回家后,我娘子将我狠狠的训了一顿,说不该为了钱财而糊乱作为,不过,大少奶奶放心,那是真的花,开起来特别的香,若不是娘子病重,我绝不会卖的。”
大少奶奶说那花叫桅子花,这种花他没有听过,只不过在林子深处偶尔遇见,所以才采了回来,不过,第一年开花,第二年却不见开花了,而且叶子掉得极厉害,他也不知怎么回事。
颜篱笑道,“你放心,待明年春时这花便开了,待到开花之时,本少奶奶一定送几枝给你娘子,想来,你家娘子也是个爱花之人。”
她记起来了,因为这个男人她才测试出她的丫鬟珍珠是个背主的,也因为这个男人才晓得了有人要算计于她毁了她。
不过,她到现在还不知道珍珠到底投了哪家的主子,是罗二爷府还是谢府?
只是她没有想完,身后马车里又传来了某男的声音。
“好了,既然他想租,阿才,给他张租契。”
颜篱眉毛微挑,身后男人的声音有些不对劲,他是太过于平淡了,阿中来继租这就是给胡头汉子的一个重重打脸的时机,他不是应该趁着这些再说些什么更劲暴的狠话吗?
而她又没有想完,罗庭夜的不耐之声又响了起来,“你到底要不要去下铺田?”
“哦,去,去。”
颜篱吓了一跳,她家夫君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难伺候了?而后便对着这些个继租之人说了句“好好干,过几日便会有人过来开田,局时可要多卖些力气”之类的话便钻入马车之内,离开了。
“是,大公子,大少奶奶。”
这几人恭敬目送。
“哼,你们还净就听一个女人的,到时候冬日没米可别哭啊。”
“我们相信大少奶奶,她是个能人,还有,你们也别高兴得太早了,什么靠水的田,万一他们给你们舍里的田呢,到时候哭的人是你们。”
阿中第一个不服气的喝了回去。
胡头汉子一怔,心头一惊,不会吧,他们才不要去舍里,那里虽然有水,可是离庄子太远,一个来回就要去了大半日,这活儿还没干尽将时辰浪费在路上了。
胡头汉子硬着嘴道,“才不会,罗二老爷和谢老爷不是那样的人,我们可是替他办了事的。”
阿中冷哼一声,不再与他们废话,而是拿着田契回去与娘子交代了。
此时,马车之上,气氛陡然冷了下来。
颜篱嘴抽,他又怎的了?是她方才没有表现好吗?可是她当时的指骂是很激愤的,不应该啊。
“生气,对身子不好。”
她还是幽幽的说了一句。
只是不说还好,一开口罗庭夜反而更加的吐血了,这个女人,她就不能说点儿好听的?又或者在软言细语一翻?
不过,当罗庭夜想到她方才那怒吼的模样,顿时将“软言细语”四个字给咽回去了,是他错了,他不该认为她拥有这样的性子。
罗庭夜轻咳了声,而后叉开话题,“无事。对了,父亲说,下铺田的红薯应该可以收了,……那红薯,你打算怎么处置?”
红薯这东西值不了几个钱,家家户户都有而且不屑得吃的东西,毕竟,这东西吃太多了不消食。
颜篱认真道,“收来的红薯分成三分,一分存着慢慢吃,另一份磨成红薯粉,另外一份制成红薯粉丝,而且这红薯粉丝要以一两一斤的价格卖出去。”
一两一斤?
若是旁人听了必定会说,疯了吧,哪儿有这么贵的东西?更何况还是用低贱的红薯做也来的,更是疯了。
可是罗庭夜却是没有半点的震惊,别说是一两一斤了,就是十两一斤他也信,这个女人不能用了常人的眼光来衡量。
“好,便就依你。”
“好,多谢,本娘子必不让夫君失望。”
颜篱嘴角扬了起来,说不高兴是假的,这个男人对她的支持从来都是绝对的,就算是在现代,也没几个男人敢将这样宠着她。
等等。
宠?
她为何会想到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