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卫臻沐浴完,又绞干了头发后,便咬牙一溜烟掀开了朦朦胧胧的床幔爬上了床榻。
双灵替她理好鞋袜后往里瞅了一眼,便转身要走。
“别走。”
“不许走。”
不想,卫臻忽而拽着双灵的袖子小声哼唧着,不让她走。
双灵苦着脸,支支吾吾道:“主子,这……这……奴婢就在外头守着,您若有什么事儿的话只管唤奴婢便是,奴婢保管不走远。”
双灵皱巴着小脸一脸郑重其事的保证着。
“就在这里守着。”
卫臻却挠着她的袖子不撒手。
咬牙说着。
“这……这不好吧……”
双灵都要哭了。
卫臻也快要哭了,跟抓着救命稻草似的揪着双灵如何不撒手。
两主仆正在对峙时,这时,只听到屏风后头水声一停,双灵跟卫臻对峙了一眼,随即双灵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飞快将卫臻的手一扒拉开,不想,卫臻以更加雷厉风行的速度飞快伸出另外一只手一把薅住了双灵大腿处的裤腿,薅得双灵一个踉跄不稳,摔了一个狗啃式倒地。
这一局,以卫臻的快准狠犀利告胜。
然而,当双灵捂着屁股正要爬起来时,一双黑色金莽马靴赫然出现在了她的眼帘。
双灵缓缓抬头,仰着脖子,都仰到头了,还看不到那张脸,只看到一身黑色的里衣仿佛一望无际。
鼻尖,是一股淡淡的龙涎香和一股森严的冷寒之气。
“主……主子。”
双灵颤着声音,颤颤巍巍的扭头朝着身后看了一眼。
终于,拽在她大腿处的那只手嗖地一下松开了她的裤腿,飞快缩进了床幔里头。
双灵立马爬了起来,朝着眼前这道身影飞快福了福身子后,一溜烟往外跑了去。
床榻上,却说卫臻缩回手后,脸微微一胀,不多时,她只飞快将锦被一掀,一溜烟滚进了卧榻最深处,只将全身捂得严严实实的,背对着脸朝着墙角贴着,只露出一颗头颅来。
卧榻很大,很深,可以并列睡好几个人,它三面将里头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就连外侧也用纱帘虚掩住了,是最私密之所。
大红喜被和喜褥都用熏香熏过了的,又加上卫臻刚沐浴完,用了花瓣泡澡,还洒了香油,抹了头油,帷幔撩开一角,瞬间一股暖香味扑鼻而来。
香喷喷的,如同置身花丛中似的,略带着几分袅袅热流。
元煌撩开帷幔朝里看了一眼。
只见被子深处微微隆起一个小包谷,与此同时,头尾四处,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抱枕,将整个卧榻环绕。
元煌微微蹙眉,下一瞬,他长臂一挥。
卧房四角烛光俱灭,煞时,整个卧房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卫臻见状,只飞快闭眼将脸朝着墙角一埋。
四处黑了下来,眼睛看不见了,可听觉便越发敏锐了。
卫臻听到被子一角被掀开的声音,随即,察觉到一座巨大的大山仿佛朝着卧榻里头倾斜笼罩而来,好似,随时要将卧榻最深处的她给镇压,掩埋似的。
卫臻了心脏砰砰砰直乱跳着。
只觉得一股陌生的,迫人气息瞬间钻进了卧榻,入侵到了她的私人领地。
令她略有些不适。
前世,她虽嫁过人,可太子有着自己的寝殿,且太子国事繁忙,他又勤勉努力,每月来往后院的次数并不多,太子东宫虽女眷算不得繁多,却也大大小小有着十来个人,每月一分下来,其实来到她这个太子妃的宫殿次数也不过几回罢了。
何况,卫臻闹心,太子时常看着她头疼,太子去往卫侧妃那里是去得最勤的。
所以,在卫臻的习惯里,多是她一人的,就连太子于她而言,也有些像是最隆重的客人似的,他来一回,她便热情招待一回。
实则,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是守着自己的一个窝,从来不曾分出去过。
然而,这会儿,她的窝,却要生生分了一半出去了。
而且,对方看着凶悍又庞大,一来,瞧着不仅仅像是要占据她窝的一半,更像是要全部霸占似的,都生生将她挤到了角落里了。
卫臻忐忑又不安。
前世,卫臻勾引太子的时候比较多。
可如今自己回想起来,那时的自己,就像是一个尚未曾开窍的小孩似的,蠢笨无脑,又争强好胜,如今的她重活一世,内心的礼教和羞耻,早已经无法令她再做出前世那般蠢笨又羞愤的事情来了。
何况,身侧这一个,不是太子。
他是个鬼罗刹,传闻能生饮人血,生嚼人肉的,她可不敢,她怕她一过去,喉管就被人一口咬断了。
对方存在的气息无比浓烈。
浓浓的雄性气息,瞬间将整个卧榻笼罩了似的。
卫臻咬着唇,一动不动不敢动一下。
然而,时间一寸一寸的游移着,那座大山仿佛一点一点沉寂了下来,就那样静静的卧在了那里,再无任何动静了。
等了等,等了又等。
想象中的画面并没有到来,正当卫臻胡思乱想之际,这时——
“睡吧!”
身后忽而响起了一道低沉的声音。
声音仿佛浸了冰似的。
低沉又严寒。
话一落,黑影微微一晃。
床头处响起了一道轻微的清脆声响,像是铜器与床榻相撞发出的声音。
元煌将面具一揭,朝里淡淡扫了一眼,随即缓缓收回了眼。
卫臻闻言似愣了一下,随即张嘴一口咬在了抵在唇边微微曲起的食指上,不多时,眼微微一红。
次日,卫臻头略有些昏沉。
她一向嗜睡,睡得极好,就连新婚之夜那晚都睡得格外酣甜,已经许久许久没有头痛或者乏力过了。
这一日,一早,天才蒙蒙亮,她便迷迷糊糊的醒了一回,后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再一醒时,天大亮了,头疼欲裂。
醒时,身侧早已经空落落的了。
卫臻爬起来,抱着双膝坐在床头坐了好一阵,后又盯着身侧那一方天地怔怔地看了好半晌,直到双灵杏丫发现她醒了,忙过来伺候着。
卫臻将略微发僵的脸用力一揉,随即,挤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下了榻。
刚一下榻,便见秦妈妈亲自端着热水踏了进来,卫臻脸微微一缰,本以为又会面对满嘴唠叨,不想,这一回,秦妈妈好似忘了这一茬似的,只一改之前的焦急和苦恼,一脸笑眯眯的冲着卫臻道:“主子又躲懒睡了个大懒觉,好在殿下并没有任何微辞,日后主子可有福了。”
秦妈妈嘴里满是些赞扬的好话。
然而听在卫臻耳朵里——
她双目闪了闪,良久,只笑了笑,道:“托妈妈的福。”
却说二殿下仿佛亦是个忙碌不堪的,一大早便出府了。
早膳后,卫臻想起昨儿个那两份未完成的经书,想了想,命人去书房去取。
结果取来后,剩余一份半已经抄完了。
上头字迹苍劲有力,笔露锋芒,却字迹平平,算不得好看。
卫臻看了微微一怔。
一时,心里泛起了一丝迷茫。
正常的夫妻相处是何样的?
她只知,在卫家,大房大伯和大伯娘之间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而余下二房二伯丧妻,孤寡多年,虽未曾亲眼所见,却也隐隐窥得一个情字之了得,至于三房五房则是一地鸡毛,四房闹闹腾腾后又趋于平静。
卫臻心目中最钦羡的自然要数大伯大伯母之间这般琴瑟和鸣,相敬如宾的夫妻相处之道,也曾想过今后嫁人定以此为典范。
然而,如今,他们这又算是哪一种呢?
次日,回门日。
卫臻摒弃了所有胡思乱想,开始打起精神,为回门做准备。
她有预感,这是一个需要战斗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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