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嬷嬷自然是知道红玉中了什么毒,这种毒药无色无味,吃了也不会有什么伤害,只不过是会叫人脸色持续变红而已,瞧着是吓人,可只要吃下解药便会无事,解药也是她给这个道士的。
因着是她老家的秘方,所以方嬷嬷根本不会担心被人发现了去,可谁知道,元慧大师竟然是说自己见过。
想到这里,方嬷嬷不免心虚了些,眼神偷偷瞟向了玲珑院的一处,那里几种花种在一起,红的黄的紫的瞧着好不喜人,只是其中有一株,不知为何有点儿蔫了。
“不知夏丞相可否准许贫僧在院子里看上看一看。”
就在方嬷嬷低着头着急地背上都冒汗时,元慧大师说出的这么一句话,又让他差些把拽着的衣角给扯破了,方嬷嬷猛地抬头,就看见元慧大师正瞧着院子里种的花向着那处一点点走了过去。
真真是疏忽了,方嬷嬷原本是想着用完那株花就该扔了的,可又想着那花只是栽在那里也不碍事,就偷懒没去扔,谁知道红玉竟然会这么就被人发现了是中毒,这下方嬷嬷真的是肠子都要悔青了。
可事情到了这里也没了办法,方嬷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元慧大师走到了那处花丛前,从中轻而易举地找到了那一株不起眼的粉紫色的小花。
元慧大师手不过稍一用力,那花便连着根都被拔了出来,元慧大师瞧着众人解释道:“这便是那毒。”
夏洛笙瞧着那株花,甚至和种在一起的千日红没什么区别,一小朵花就算是满开了也如同旁的花骨朵一般,小小的花球簇在一起,根本瞧不出什么特别来。
许是见大家眼里的好奇太盛,元慧大师接着掐掉了一株花来,放在众人眼前叫人看了个仔细。
“呀!”其中一个小丫鬟没忍住叫了出来:“这怎么流出来的像血一样!”
确实,花和茎连着的地方被掐断,不像寻常花朵那般流的是透明汁液,居然是如同血一般鲜红的汁液,只是那汁液刚一流出来接触到元慧大师的手,竟然又逐渐变得透明随后消失了。
莫说夏洛笙从未见过这种东西,就是夏恒彦也觉得稀罕,忍不住问道:“大师,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怎么会有毒?我们府上又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夏丞相莫要着急。”元慧大师将那株花拿好,说道:“这种花常和千日红种在一起,叫人难以分辨,只有有经验的人才能将其挑出来。”
“不过夏丞相也不必担心,这花平时种着是没有毒的,就是拿去闻也没什么关系,但是,只要这花遇到了火,被烧了之后,方才那些红色的汁液便会被散发出一种香气,若是不知道的人,自然会以为是花香,可实际上,则是一种毒。”
“因为没办法察觉,所以就算是后来毒发,中毒的人也并不知道原因,还会以为是邪气作祟。”
元慧大师说话时并没有去看向方嬷嬷,可方嬷嬷却总觉得这位大师在瞧着自己,方嬷嬷尚且如此,更别说一直躲着的江湖道士了,他现在真的是后悔极了,真是不该为了贪那点儿钱就答应了这个老太的,结果现在走也走不了还可能会被人拆穿,以后他在这京城怕是别想混了。
夏恒彦此刻无心去管这个道士,又追问道:“元慧大师,敢问如何解毒呢?”
只见元慧大师又掐了一片叶子,用指腹捻了两下之后,瞧着指尖上出现的淡淡的绿色说道:“用这叶子煎水,一日三次服用即可,或者将叶子焙干,粉末冲水服用也同样有效,不过这粉末若是吸入,效果便会大打折扣,就像是这位姑娘一样,会接着昏睡三天,然后便会醒来。”
待元慧大师解释完,众人也明白了过来,纷纷看向之前的那位道士,而那位道士也已经吓得腿要软了,下意识地要跑,结果夏恒彦眼疾手快地叫人把他抓了起来。
“大胆,竟敢在京城如此招摇撞骗!”
夏恒彦当真是气急了,亏他之前还信了这个道士说的,说什么红玉是中了邪,夏洛笙则是什么妖女,若不是元慧大师前来,他当真是要把夏洛笙给送出去了,眼下既然是知道了这个道士方才是在说谎,那他说夏洛笙的那些自然也不是真的了。
“冤枉啊,冤枉啊老爷。”道士知道自己要是这么被送去官府就完了,于是赶忙辩解道:“原本说的便是这府上有鬼叫我来驱邪的,若不是这样怎能除去红玉姑娘的心魔呢,真的冤枉啊老爷!”
见道士当着元慧大师嘴还没个把门的,夏恒彦唯恐叫人看了笑话,又忙叫人把道士的嘴给堵上,随后给压了下去,不过他也清楚,当初叫道士来图的就是叫红玉除了心魔,如今若是过河拆桥也实在是没脸,所以又给方嬷嬷使了个眼神,叫人跟过去给处理了。
方嬷嬷自是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个地方,于是慌忙答应了之后脚底抹油似的跑了,只留下夏恒彦在原地笑着对元慧大师说道:“叫大师看笑话了。”
元慧大师也笑道:“贫僧都知道,今日不过是贫僧有些多管闲事了。”
“哪里哪里。”夏恒彦哪敢说高僧是多管闲事,连连摆手道:“还得多谢大师帮忙,不然我这府上真的是要被那骗子给骗了。”
“出家人不过举手之劳,都是应该的。”元慧大师说完,就有个小沙弥被一个小厮带了进来,小沙弥瞧着机灵,夏洛笙也认出就是之前在风华寺给自己萤火虫的那个小沙弥。
“大师,咱们该回去了。”小沙弥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原来已经是这个时辰了。”元慧大师看了看天,又对着夏恒彦说道:“如此贫僧便不再叨扰夏丞相了。”
“哪里哪里,还是要多谢大师的。”夏恒彦心想这尊大幅可算是要走了,面上却没表现出来,依旧是给人送到了府门口。
夏洛笙一直没说话却也跟了上去,只是就在元慧大师准备走的时候忽地叫住了人。
“大师,小女可否再问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