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依依的情况确实不太妙。
三天以来,她时而清醒时而混乱。
绝大多数的时间,她头脑清醒,知道自己因为修为提升过快,心境却没能同步而行,出现了境界不稳的迹象。
尤其是事关孟拓,每次想起他无法修炼,终将有生老病死的一天时,她就会心绪翻腾,无法控制的设想出许多画面在脑海中轮番上演,看着躺在病榻上呻吟的孟拓,她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脑中一片混乱。
虽然这样的时候很少,也只是极短的时间,她就能恢复过来,重新掌控身体,头脑清明。但是,这一趟寒鳞洞之行,她的修为再次突进,又知道对孟拓更多不利的消息,此消彼长,境界不稳的迹象越来越明显,发作的时间也越来越频繁,越来越长。
再这样下去,她终将再也无法保持清醒,最终走火入魔。
姜依依苦笑,上一世,她的心境何其坚定,任何事任何人都无法引动她半点情绪,哪怕是知道自己身体崩溃,即将死去的时候,她也心如止水的看着那死亡药剂注入身体中。
没想到,重活一世,一切居然翻转过来,体质不是问题,修炼资源不是问题,反而是心境成了大问题。
尤其是她,重生在这具身体中,睁开眼睛就注定了她和孟拓之间的纠葛,冷血教官的一句话,莫名重生的奇遇,在她古井无波的心境里扔下了一颗石子。
不经意间,这颗石子引起的涟漪越来越大,荡起的波浪越来越高,最终在被她察觉到的时候,已然成了气候,成了她的心魔。
没错,心魔,虽然小,虽然暂时还能控制,但她知道,那就是心魔。
如何消除心魔,资料中有非常详细的记录,还有许多案例提供参考,上一世,她对这些笃信不移,甚至还帮助过好几个人平复心绪,战胜心魔。
然而,事情到了自己身上,她才发现,那些对她通通没用,不知道是因为了解得太清楚,反而失效,还是那些方法只能对付普通的心绪不宁,根本无法对抗真正的心魔。
毕竟,在灵气匮乏的上一世,心境和修为的差距,根本达不到她现在这样的程度。
难怪讲究循序渐进,她现在深有体会,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现在她唯一能够做的事就是找到办法,彻底战胜心魔。
春雨的传讯玉简进入炎黄洞时,她正在思考这个问题,没有去理会,以为是普通的问安。
直到发现护洞阵法发动攻击时,她才回过了神,察看了传讯玉简,得知春雨的担忧,也知道这些天,她发作时引发了地动。
“焰山,停下,我没事。”
冷焰山正咬着牙,试探着一点点突进阵法中时,耳边传来了姜依依的声音,他又惊又喜,“师父,你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是没事,到底出什么事了?”
“呵,和你一样,冲动了。”姜依依失笑,她发现,以前总觉得冷焰山性格冲动,一不小心就容易走火入魔,没想到,他安然无恙,自己却真快走火入魔了。
“冲动?”冷焰山不明所以,一向沉稳冷静的师父什么时候冲动了?“师父,我不明白。”
姜依依笑道:“去忙自己的事吧,我没事,只是有些事情没有想清楚,需要不受干扰的静思,你们没事不要靠近炎黄洞。”
“是,师父。”冷焰山还不是不明白姜依依的意思,但他不会违背她的吩咐,答应之后就慢慢的撤出了护洞阵法。
“焰山公子,小姐没事吧?”看见冷焰山退出了阵法的范围,春雨急不可耐的跑了过去。
“大师兄,师父没事吧?”丘乐善也跟着询问。
惊雷没有说话,不过耳朵却竖直了。
冷焰山摇头道:“没事,师父说了,她只是在思考一些事,不能被打扰。”
春雨捂着胸口长出了一口气,“没事就好,小姐没事就好。”
丘乐善却微微皱眉,“大师兄,我怎么觉得有些奇怪。师父闭关本就是为了想些事情,我们大家都知道,也不敢去打扰师父,护洞阵法只要开启一个,能够防止鸟兽误闯就行,好像没有必要全部开启吧?”
“没错,如果没事,小姐不会这么做。”刚松一口气的春雨,心又提了上来,她比任何人都了解姜依依,没有必要,她不会那么奢侈高调。
冷焰山的眉头也皱了起来,眼前光芒璀璨的护洞阵法,在他眼中顿时不一样了。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炎黄洞的护洞阵法有几个,布设难度有多高,所需的材料和法器有多少,开启之后的消耗又有多高,如果只是怕受到打扰,阵法全开真的是小题大做。
在这个山谷中,没人敢违背师父的吩咐,在九龙山脉附近,有安王爷坐镇,没有任何势力敢冒犯山谷,那么,师父究竟是怕什么打扰呢?
地动,冲动?
他突然想起姜依依略带着自嘲语气的话,难道是……
“不好,师父不是怕打扰,而是……”冷焰山话说一半,目光猛然看向惊雷,生生止住后面的话,冷声道:“惊雷护卫,这是我师门中的事,还请你离开。”
惊雷神色尴尬,看了眼春雨,歉意道:“抱歉,我也是一时情急才会忘了忌讳,还请各位原谅。春雨姑娘,不知道能不能请你带路送我回去?”
春雨微愣,连忙点了点头,说道:“焰山公子,乐善公子,我这就送惊雷护卫回去。”
“嗯。”
目送春雨远去,丘乐善忙问:“大师兄,师父究竟怎么了?”
“不知道,我也只是猜测,”冷焰山沉着脸,说道:“不过,**不离十,师父之所以会开启所有的护洞阵法,恐怕是为了保护我们。”
“保护我们?这话怎么说?”丘乐善听不明白。
冷焰山眼角一抽,沉声道:“二师弟,师父平时常说我什么,你还记得吗?”
“记得啊,师父常说你性格冲动,一不小心就容易走……”话说一半,丘乐善的眼珠子差点鼓了出去,结结巴巴的说道:“大师兄,你,你的意思,难,难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