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一顶软轿由远及近,还有御林军随行保护,这可是莫大的荣耀。
陆府的小厮扶了不省人事的平宁侯下轿。
陆夫人上前向随行的公公道:“辛苦孙公公和各位大人,进去喝杯茶水!”
孙公公笑道:“不敢劳烦夫人,我等还要回宫向皇上复命,不敢耽搁!”孙公公是常贵的徒弟,在皇上面前也是十分得脸,陆夫人自然不敢怠慢。
陆夫人也不勉强,早准备好了打赏银子:“还要劳烦公公替臣妇谢过皇上恩典,这些留着给公公和几位大人喝茶,还望大人们不要嫌弃!”
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次倒是没有再拒绝。
陆夫人送走了宫里的人,又以侯爷醉酒为由打发了二房三房的人,这才回了自己院子。
陆夫人进去的时候陆伯山躺在软榻上,闭着眼睛,呼吸均匀。
“我知道你没醉,快别装了!”陆夫人没好气道。
夫君的酒量好的很,一般人哪里能把他喝醉成这样。
这段时间她吃不好睡不着,都担心死了,他倒好,明知道家里担心还拖到现在才回家。
明明昨夜里都到了京,都不知道派人送个消息,就是悄悄回来一趟皇上能知道了?
说到底,他心里就没她们娘仨。
陆伯山先睁开一只眼睛,瞄了眼,接着才嬉皮笑脸的从卧榻上起身,一边去拉陆夫人的手一边道:“夫人聪慧,果然为父什么都瞒不过你!”
陆夫人推开丈夫的手,背对着他负气道:“少来这套,我看你是下了趟江南,乐不思蜀了!”
陆伯山从身后抱着妻子:“为夫二十年前遇到夫人时就乐不思蜀了,淑兰,我知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你放心,我回来了,必不会再让你们委屈!”
方淑兰听到丈夫这番话,眼圈也跟着红了。
丈夫的品行她再了解不过,若他真是那种人,也不会这么多年不纳妾,没有通房,已过而立之年,连儿子继承家业都没有。
方淑兰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的眼泪:“我有什么好委屈的,要我说,干脆辞了官,做个闲散侯爷,我们家也不缺你那点俸银,免得你出门我日日提心吊胆的,如今连瑶儿也要为你的事担忧,晚上做噩梦,连觉都睡不好!”
“是我不好,让夫人忧心,说起瑶儿,我这次能脱困,全靠瑶儿筹谋,我们这个女儿可真是抵得上十个好男儿!”陆伯山想起女儿的那些安排,若不是亲身经历,连他都不可置信。
“你说瑶儿?”陆夫人有些不可置信。
女儿打小聪慧她知道,可这朝中事非比寻常,她一个闺阁女儿家又如何看的透彻。
陆伯山点头:“瑶儿呢,我怎么没见到她?”
她人在京城却把江南的形势了解的丝毫不差。
这次若不是她派了玉庭去接应,只怕他回京之日便是人头落地之时。
只是可惜,就算他提前防备,可还是没有查出到底是谁在暗中动手脚,那天晚上的人都是死士,一被抓便咬毒自杀,没有丝毫的线索。
只怕这事和崔家脱不了干系,出了这么大笔银子,也够崔家伤筋动骨。
陆瑶此刻正在自己的海棠居,爹爹既然平安归来,有些事必然会亲自问她的。
毕竟她交代三哥做的那些事,若只说是梦中示警,爹爹自然不会相信。
果然,爹爹身边的小厮过来了:“小姐,侯爷让你去他书房一趟!”
陆瑶笑着应下,说自己随后就到,爹爹这酒醒的可真够快的。
陆瑶到书房时,只有爹爹一个人在,看来,爹爹是不想被母亲干扰了,要对这件事刨根问底了。
“爹爹!”陆瑶俯身问安。
陆伯山扶起女儿,脸上满是慈祥的笑:“快让爹爹看看,怎么瘦了这么多?”
陆瑶反手抱着陆伯山手臂撒娇:“爹爹不觉得女儿瘦些更好看吗?倒是爹爹是真的瘦了,都没有之前威武了!”
陆伯山站直身体,抖了抖肩膀:“没有之前威武,有吗?”
他这次江南之行,受了两次伤,回来又差不多是日夜兼程,休息不好,自然看着憔悴。
“自然是真的,所以爹爹要在家里好好休养段时间才是。”重活一世再次见到爹爹,陆瑶心中亦是百感交集。
刚见到爹爹那一瞬,眼睛酸涩的厉害,眼泪差点都落下来了。
陆伯山点头:“爹爹也正有此意!”他要趁着休息这段时间查清那些刺客的事。
“爹爹让我过来,想必是要问我江南之事!”陆瑶不等陆伯山问,干脆自己先说了。
陆伯山看了女儿好一会儿才道:“ 是,瑶瑶在京城怎么把江南官员的关系知道的那么清楚!”
“爹爹可记得清虚道长?”陆瑶扶父亲坐下。
“你祖父在世时曾有过几面之缘,只是他老人家云游四海,为父也有许多年不曾有他的消息!”陆伯山道。
“没错,记得你祖父去世清虚道长还曾来过,那之后京城就再无他老人家消息!”
“你当时年纪尚小,没想到你竟记得!”陆伯山赞许的看着女儿。
“女儿也只是隐隐约约记得,只是京中关于他老人家的传说一直没有断过,女儿这才知道!”陆瑶笑道。
“怎么,此事和他老人家有关?”陆伯山不可置信道。
陆瑶点头:“算是吧!”
陆伯山激动的从椅子上起来:“他老人家难得来了京城,你在哪里见到他老人家!”
若是瑶儿得他老人家指点,这事倒是也不奇怪了。
“爹爹你先别激动,听女儿说完嘛!”陆瑶撒娇道。
“好好好,你说,你说!”陆伯山是儒将,性子沉稳,如今也是少见的失态了。
“女儿可以告诉爹爹,只是爹爹要对此事保密,任何人都不能透露,连娘都不能说!”陆瑶一本正经道。
陆伯山想了想,点头答应,清虚道长的行踪惯来神秘,就是皇上也不敢强留于他。
若是让人知道他老人家在京中,势必扰了他清净。
“爹爹答应你,快些说吧!”
陆瑶这才满意,便开口道:“爹爹可知,三哥便是清虚道长的嫡传弟子!”
陆伯山皱眉:“你说玉庭……”接着眉头渐渐松开,这也不无可能。
父亲在世时最看好的便是玉庭,父亲去世后玉庭便对外称外出游学,怕是跟随清虚道长云游四方。
陆瑶点头:“没错,只是三哥秉承师门低调作风,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
“再者,若是三哥身份暴露,此时于陆家也未必是好事,女儿答应了三哥,此事绝不告诉他人知晓,所以,爹爹也别问三哥,将来如何行事相信三哥自有决断!”
陆伯山端起手边已经凉了的茶喝了一口,然后才看向女儿。
若真是如此,这一切布局倒也合情合理,只是他为何总觉得瑶儿还有些事瞒着他。
不过,关于玉庭是清虚道长弟子这件事想必她也不敢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