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这封信也不是全然没有一点好处。
他早说过,能得宠于御前的人没有简单的。
景王这次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不必肝脑涂地,本宫让你保曾家不受任何一派打扰!”赵绾嗓音温淡,像一杯留有余温的白开水。
景王有才无德,野心勃勃,楚王放荡不羁,心思不明,未必斗得倒景王。
曾家不能在二者夹缝中两边不讨好。
母妃晋贵妃,表哥追封承恩侯,这一切看似恩宠,可她知不过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罢了。
没了表哥的曾家便如同老虎没了獠牙,而母妃,不过是父皇用来平衡后宫罢了。
她虽是父皇最宠爱的女儿,可手中并无实权,插手不了朝堂,若舅舅出事,她实难相护。
陆玉庭清眸温润,笑得矜雅:“臣一个小小四品官如何有那么大能耐,殿下高看臣了。”
赵绾被他清风霁月的容颜晃了一晃,迅速移开了视线:“说吧,这次你想要什么?”
“若臣说,臣想要……”陆玉庭的话顿住,片刻后,才微微勾着唇角:“公主殿下呢!”
赵绾大怒:“休得放肆!”
“否则,臣以什么理由护曾家?”一抹轻笑在陆玉庭眉宇间散开。
“陆玉庭!”赵绾彻底炸毛。
“朝中大臣那么多,公主殿下偏偏选中臣,难道不是对臣另眼相看,一次次约臣夜入香闺难道不是对臣芳心暗许?臣好歹出身名门,又是清虚道长之徒,做公主面首只怕不合适吧?”
赵绾听到他的话恼羞成怒,伸手要打却不想情急之下踩到自己的裙角,一个趔趄,身子朝前冲去,下意识的一声惊呼。
陆玉庭伸开手臂一揽,将人稳稳搂入怀里,低缓地道出,“公主殿下,这就是传中的投怀送抱么?”
两片红霞飞上了赵绾双颊,继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耳朵蔓延而去。
赵绾的手还揪在陆玉庭前襟,她连忙伸手推开,用不满掩饰慌张的命令道:“你放开我!”
陆玉庭果真就听话的松了手。
可是,此刻赵绾整个身子重力都在陆玉庭身上,陆玉庭一松手,身体骤然失去重心,赵绾当即就吓得花容失色。
手臂几乎是本能的就再次的拽住了陆玉庭的衣襟。
不过,陆玉庭倒是并未拒绝,反而身子朝下俯,十分配合赵绾。
而赵绾也是惊慌失措的伸出另一只手搂住了他脖子,脸色都变了:“混蛋,陆玉庭你就是个混蛋!”
赵绾先是被他一番言语激怒,接着又被如此惊吓,一下就被气哭了。
想她堂堂公主,从小到大哪里被人如此戏弄过。
赵绾一边骂一边攥着拳头在他身上砸。
陆玉庭喉咙里溢出哑哑的笑声,却并不否认她的气话,顺着她的话头道,“公主殿下说臣是混蛋,那臣就是混蛋。”
紧接着,猝然伸出手臂,拦腰把女人抱了起来。
赵绾看他抱着她竟是往里面寝殿走去,大惊道:“你要干什么?”
陆玉庭倾身低笑,温润好听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异样:“公主殿下说到寝殿里除了睡觉还能干什么?”
“轰”的一声,赵绾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
“陆玉庭,你敢,本宫要杀了你,墨……”赵绾羞极又怒极,要喊墨青进来,却不想被陆玉庭吻住了唇瓣。
陆玉庭足尖用力,轻功一闪便到了床榻前,两个人身子齐齐朝床上倒去。
赵绾一惊,抬手朝陆玉庭打去,陆玉庭一点也不生气,笑的越发温润:“公主殿下以后可莫要随随便便把男子带入房间了!”
“你……”赵绾又是一巴掌。
“公主殿下,打臣的人从来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殿下也一样……”陆玉庭手在赵绾面前一挥,赵绾登时安静下来。
“陆玉庭,你,你对我做了什么?”赵绾声音有些抖。
“公主殿下有没有觉得不适,全身发热,血液沸腾,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扑倒臣?”
赵绾在宫中长大,自然知道有一种东西可以产生这种效果。
“你下流!”赵绾怒道。
“公主殿下尽管骂,接下来可就骂不出来了!”
……
陆玉庭寅时才从公主房间离开,离开的时候赵绾睡的正香。
殿外珍珠守在外面,看到陆玉庭出来,屈膝行礼:“陆大人!”
“公主殿下睡着了,不要吵醒她!”陆玉庭低声交代道。
“是!”
“照顾好她!”
“是!”
……
大年初三那日皇上的密探终于有了清虚道长的消息。
原来清虚道长被西沙国细作藏在了西市,正准备偷偷带回西沙国,幸好被皇家密探所救。
赵穆这招金蝉脱壳真是用的好,不过,师父已经脱险,接下来就是想办法把师父接出宫了。
为了师父能快乐的安享晚年,不被任何一方势力强夺,他只能……毁了他老人家一世英名了。
想来,他老人家也是不在乎的吧?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真正有本事的人是根本不会在乎别人说他是庸才的。
对,就是这样。
正在和皇上下棋的清虚道长一连打了两个喷嚏,唉,年纪大了,身体不行了。
最近不用早朝,奏折少了大半,皇上小半天便能处理完,剩下的时间都和清虚道长待在一起。
当然,还有老五那个小混蛋,害得他有些话都不方便问。
话说赵恒大年初一那日家宴喝多了酒,皇上特许,直接宿在了华清殿的偏殿。
这一宿倒好,赖着不走了,虽有成年皇子不准夜宿宫中的规矩,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这些规矩都是皇帝定的,皇上想留个儿子在身边陪着,谁也不敢说个不字。
赵恒酒量好的很,家宴上那点酒,自然是喝不醉的。
之所以不回王府,一则是留在宫中等师父的消息,再者,也是最关键的,他怕大理寺卿孙大人提着菜刀杀上门去。
没错,那个杜小姐被丢进了大理寺,这案子他向父皇提议要孙大人亲审的。
虽然他是皇子,但……还是躲躲吧。
赵恒躲进皇宫也不是没道理,杜家的人大年初一就到了孙家拜访。
孙天得这才知道杜小姐被丢进大理寺的事。
气的差点尥蹶子不干了,自从赵恒进了大理寺他是没一天好日子过,总有一天会被这小子坑死。
他冤呐他。
大年初一皇上家宴,孙天得知道赵恒不在王府,便等到了大年初二,一大早便去了王府拜访。
喝了三盏茶,王府韩长史才告诉他,王爷昨日醉酒,未回府。
赵恒这一躲躲到了大年初三,他的师父清虚道长终于有消息了。
皇上前几日确实还挺稀罕这个儿子的,这么多年也没有时间培养父子感情。
这两日在宫中,父子俩处的是岁月静好,几乎忘记了过去的鸡飞狗跳。
当然,这种感觉也只维持了不到三天。
皇上正同清虚道长下棋,赵恒无聊的坐在边上,一边吃东西一边道:“师父,走这里,你现在真是老糊涂了,连父皇这种臭棋篓子都不是对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