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的好意妹婿心领了,今日是妹婿有欠妥当,这杯酒妹婿给五哥道歉,先干为敬!”
“一杯怎行,至少要一坛!”赵恒伸手比了个一。
“五弟莫要胡闹,今日是皇妹大喜之日,别胡闹,耽误了正事!”赵穆蹙眉喝斥道。
终于有机会光明正大的训斥赵恒,赵穆心里十分得意。
看来赵恒和陆玉庭这对师兄弟因为陆家的事果然是彻底闹掰了。
好,很好!
“做错了事便要认,这点承担都没有,如何娶本王的妹妹?”
“我喝!”陆玉庭面色微变,命人取了一坛酒来。
正常人都受不了这样的羞辱,更何况这是人家的大喜之日。
陆玉庭接过酒,拔开封口的红布,单手举起酒坛,仰头喝了起来。
众人的目光盯着那坛子酒,哗啦哗啦,最后一滴不剩。
喝完一坛酒,陆玉庭‘众望所归’的倒下了。
那么大一坛子酒,不倒地才怪。
新婚之日,新郎一出场就被舅哥撂倒了,这可真是罕见。
‘不省人事’的陆玉庭被两个小厮扶走了,赵恒倒是丝毫歉疚没有,继续吃吃喝喝。
大臣甲:只怕明日楚王殿下又要被皇上禁足了。
大臣乙:可不是嘛,闹出这么大动静,六公主肯定要告状的。
大臣丙:皇上最宠的就是六公主,婚礼都是按皇子仪制的。
大臣丁:楚王要糟!
赵穆语重心长道:“五弟以后莫要如此冲动了,扰了六妹妹洞房花烛,父皇怕是要怪罪!”
“酒是他自己喝的与本王何关,四哥莫要因为和陆驸马私交好便帮着他说话。”
赵穆:……
真想堵上他这张嘴,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一直到喜宴结束,陆驸马都没有再出现。宾客散时都是公主府的管家出来送的。
陆瑶扶着赵恒的手臂上了马车,到了车上才道:“你怎么又和三哥闹起来?”
“就他的酒量别说一坛,就是两坛也倒不了!”赵恒哼了一声道,醋意浓稠。
怎么就不关心他,只记得三哥。
“可你当众让三哥难堪,今日可是他大婚!”
“这才印象深刻,毕生难忘!”新婚之日被人如此闹腾,不记恨一辈子才怪呢。
这梁子结大的大家都知道了。
如此,免得赵穆再疑心陆玉庭身份,暗中使坏。
而‘不省人事’的陆玉庭刚进了内宅便睁开了眼睛,挥手让小厮退下,脚步稳健的进了新房。
果然,最了解陆玉庭的还是他的好师兄赵恒。
当过新郎的都知道,敬酒的环节有多无聊。
这一桌一桌的酒敬下来,可真是耽误事。
赵恒觉得,陆玉庭得记着他的好,记一辈子,感恩载德才行。
陆玉庭进去时,赵绾坐在桌前,桌上摆了满满一桌的菜。这大概是最不委屈自己的新娘子了。
看到他进来,赵绾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像是对他这么快回来意料之中:“坐吧!”
她和陆玉庭不是一条路上的人,有过几次合作,可都是相互利用,没有真心。
没想到他们二人竟有成为夫妻同席吃饭的时候,缘分真是很奇妙的东西。
这里是公主府,上上下下都是赵绾的人,否则这一桌子的酒菜,别家新娘可没这个待遇。
陆玉庭拿起酒壶,将她杯子倒满,赵绾倒也不客气,端起杯子慢慢地喝了下去。
陆玉庭见她如此,又夹了几筷子菜放在她盘子里。
陆玉庭一进来,嬷嬷带着旁的侍女都退下,唯有珍珠一人服侍。
珍珠是赵绾心腹,有什么话也都不用避讳。
赵绾看了珍珠一眼,珍珠立刻上前倒酒,赵绾再举起酒杯,这回却是给陆玉庭敬酒:“先谢陆大人帮我找到我奶娘。”
陆玉庭举起酒杯陪饮了一杯。
赵绾再敬:“再谢陆大人帮我查清香囊。”又是一饮而尽。
陆玉庭酒量好,亦是笑着饮下,面不红气不喘。
“公主不必多谢,借着查公主奶娘失踪一事,揪出了埋在陆家军中的细作,是我该谢公主。”
“至于香囊,更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赵绾靠着椅背,姿态放松,轻笑了笑,“举手之劳?若是旁的女子深夜相请,陆大人也会去吗?”
陆玉庭闻言一怔,赵绾笑了笑,像是随口问起,并不等他回答又举起了酒:“第三杯,谢你在朝堂维护舅父,保全曾家。”
“最后一杯……”
赵绾笑容更深:“谢你请旨娶我,让我不用远离故土,和亲西凉。”
“公主醉了!”
“我没醉!”赵绾摇头,可平日不多话的她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
“十三皇姑殉国的消息传回大齐那一日,我母妃抱着我在芳怡殿坐了一夜,第二日便求父皇赐婚,让我长大后嫁给表哥,我母妃并不算得宠,但于这件事却是分外坚持……”
“父皇一开始并未答应,说我们年纪尚小,后来倒是答应了,但并未正式赐婚,母妃为怕父皇反悔,冒着惹恼皇上也要把此事传的人尽皆知,让父皇反悔不得。”
“表哥他是真的很好,为了能护着我,护着母妃,这些年他一直努力,他要成为父皇倚重的权臣,可到最后把命丢了……”
“我想过无数次我们婚后的样子,或相敬如宾,或夫唱妇随,就算是最坏的一种貌合神离我也想过,却从未想过是这般生死永隔。”
一壶梨花春转眼就见底,赵绾示意珍珠再去倒酒,却被陆玉庭拦住,他起身,在旁边的桌案上又拿了一壶,替赵绾斟上。
“生于皇室,长于皇室,宫中之人天生便会算计,我也一样,这些年我成了最得宠的公主,封地比别的公主大,食邑比别人多,连婚礼都是皇子仪制,父皇子女中我最风光……”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满腹算计阴险奸诈之人,可到最后,我居然嫁给了你,你说可笑不可笑,陆玉庭呀陆玉庭,我知你娶我是为何,可我今日也只有一句话,你若护曾家安好,你便是我赵绾的大恩人……”
赵绾目光有些散,带着醉意还有些湿润:“以后再没他护我,我算计至斯,却是满盘皆输,这是报应……”
“公主真的醉了!”陆玉庭抱起赵绾朝床榻走去,赵绾眼神迷茫,两颊绯红,并没有挣扎。
……
楚王把驸马灌的不省人事这件事,很快传到皇上耳中。
皇上气闷的放下奏折,真是多儿多女多烦忧,这一个个的真是不省心。
六公主大婚的当夜,宋轶连夜进宫,司马惊鸿的案子有了新进展。
“皇上,此案牵扯前朝,臣不敢擅自做主!”
司马惊鸿之死将睿王死死的钉上了谋逆的罪名。
睿王在这场夺嫡里败势已趋,苟延残喘而已。
可有人连这最后一口气都不愿再给他。
自己的亲生儿子被算计,皇上面上不显,心里却是怒火朝天,让宋轶务必查清此案。
司马惊鸿不明不白的死在了顺天府,若是不查清楚了,这顺天府尹他也没脸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