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京城如今不太平,他不想给孩子们拖后腿,江南好,太平。
江南的天气,过了二月后的温度快要赶上夏季了,尤其这几日,又闷又热。
陆瑶出了一趟门回来竟中了暑气,不过,连着几日大热,总算是下雨,蒙蒙细雨让骤热的江南蒙上了一层烟雾。
老板娘杨翠娥说,这场雨过后,天气就彻底热起来了。
陆瑶靠在床上,头发随意的散着,人看着有些虚弱,让明艳的五官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愁。
赵恒举着伞,从一家茶楼出来,直接去了回府相反的方向,青鸾不解道:“主子不回府吗?”
“我记得刚才路过一家水果铺子。”如今樱桃正新鲜,她中了暑气,没胃口,正好吃这个。
幸好,老板还未关门,赵恒把剩下的全买了,让厨房洗干净了,挑最好的送过去。
回到府中时,陆瑶正靠在床上,心不在焉的端着药碗,药却是一口没喝。
他走过去,随手揉了一下她的头发,“可是好些了?”
陆瑶笑道:“我已经没事了。”
赵恒药接过来,舀了一勺,送到陆瑶口边:“趁热先把药喝了。”
还没喝,便是一股浓浓的苦味,陆瑶头偏到一边,手扯着赵恒的袖子:“我真没事,已经好的cha不多了。”
赵恒双眸半眯,若是平日里,撒个娇,这事就过去了,可今日这事不行。
“乖,不然我一口一口喂你!”赵恒这个笑容威胁十足。
陆瑶蹙眉,没办法,推开他的手臂,接过碗,一饮而尽。
这么苦的药,一口一口喝简直是折磨,还不如这样来个痛快。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陆瑶还是被这药苦的吐舌,赵恒下一瞬就往她嘴里塞了一个樱桃。
酸酸甜甜的口感,简直太好吃了,陆瑶要吐核时,赵恒已经把旁边的盘子端来了:“甜吗?”
陆瑶点头:“甜的。”
尤其喝了药之后,这味道对比就更鲜明了。
陆瑶虽然把药喝了,但晚膳着实没什么胃口了,赵恒这次倒没再勉强她,就喝了点粥。
陆瑶这次生病倒也不完全是因为中暑,这些日子心里藏着事,赵恒每日早出晚归,她也是提心吊胆。
陆瑶沐浴时,赵恒靠在榻上,手里执着一卷书,陆瑶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往那边走。
陆瑶头发长,每次擦干都要许久,怕头发把床铺打湿,陆瑶就坐在边上,自己慢慢擦。
下午睡了一下午,现在是一点都不困,过了差不多一炷香时间了,陆瑶还没擦好,而且照情形看,还不知要多久。
赵恒中间看了好几次,实在是等不了了,把书一丢,直接下床把人抱上床了。
“我头发没干呢,会把床弄湿的。”陆瑶急急道。
“就你这磨磨唧唧的,擦到明天早上也干不了,我来!”赵恒拿过帕子,开始帮陆瑶擦头发。
“你轻点,要顺着一个方向擦!”
“这我能不知道?”赵恒很有自信,他又不是没擦过,只是最近忙,回来的时侯她都收拾好了。
“等下擦到八成干的时侯要擦精油。”陆瑶提醒道。
陆瑶被他擦精油弄出心理阴影了,第一次帮她擦精油,跟擦药酒似的,一下子倒了大半瓶出来,然后搓麻绳似的搓了起来。
“我知道,就几滴精油就行,放心好了,我都知道。”赵恒很怕被陆瑶提起黑历史。
赵恒如今擦头发熟练多了,刚开始可没少扯到陆瑶头皮,有时候还会不小心压到她头发,大半夜的被踹醒过好几次,现在有经验了,每次睡觉都会先把她头发弄好。
赵恒低头嗅了嗅,也是奇了怪了,一样的香膏,她的头发就比他的香。
陆瑶枕在他腿上,赵恒一边擦头发一边和她聊天,旁边的烛火跳跃,外面雨还在下着,淅淅沥沥的,有种润物细无声的美好。
“你这几日可查到什么线索?”他这几日回来晚,陆瑶也没机会问。
“那几艘船并没有出大齐境。”赵恒就知道出不去。
白江口之战才过去没多久,没人敢在这问题上松懈。
而且,赵穆也不会那么傻,若那些财宝真运去了冰国,他离死也不远了。
而且,他这几日还查到一个消息,冰国的太子来了江南。
他自然不是来欣赏江南美景的,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大齐地广,江南尤为富庶,像冰国这样的弹丸小国,一场战争之后不知道要休养多久才能恢复元气,这就是大国的好处。
虽然白江口,西北边界都在打仗,可从表面上看,国力丝毫不受影响。
江南照样歌舞升平,那些个消遣的场所,夜夜笙歌,江边的画舫上的红灯笼,烧的半条江如同白昼。
没见过世面的,自然觉得什么都好,看看这个自己没有,看看那个自己也没有,什么都想要。
这种人的结局只有一个,死于贪心。
“冰国太子?”陆瑶蹙眉:“不好好在自己国家待着,来我们大齐添什么乱。”
“人心不足!”赵恒总结道。
“可有他的下落?”
“不着急!”江南往来客商多,生面孔也多,而且开着海运,一时半会儿的找个人并不容易。
扬州对外国客商的限制不像京城那么规范,不过,也正是因为这种开放性的贸易,让江南之地格外繁华。
“他能用来最好的掩饰身份的便是乔装成客商,我让岩飞查一查外地的客商或许会有些线索。”陆瑶道。
岩飞如今在扬州城有些势力,而且,他和盐帮熟,查起来会比他们更方便。
往来客商货物都要从盐帮的地盘上经过,扬州城最不能得罪的便是盐帮。
扬州城最近来了哪些有钱的大客商,他们是最清楚的。
“不用,这样大张旗鼓的去查,他早就有警觉,他都来到江南了,怎么可能会不接近我们?”追了一路,自然不会那么容易放过。
“这样会不会太过被动?”万一他不来找他们,岂不是一直要等下去。
他们在扬州城这么久了,似乎也没什么动静。
“我们着什么急,我这个大齐太子日子过的不好,他只会更糟。”若不是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也不会把堂堂太子派出来送死。
虽然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但大多数时侯都是鸡飞蛋打一场空。
陆瑶醒来的时侯已经是第二日了,昨晚和他说着话竟然睡着了。
身旁已经没人了,头发是熟悉的茉莉花香,发尾也十分顺滑,看来他帮她擦了精油了。
陆瑶起床穿鞋,外面雨已经停了,光亮透过窗户上的薄纱,发出暖暖的黄色光线。
陆瑶伸了个拦腰,门被推开,她以为是夏竹,却是一身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长袍的赵恒。
他平日的衣服都是黑色,每次穿白色都让陆瑶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和之前那种拒人千里的气质不同,清俊中透着儒雅。
“你今日没出门?”这几日赵恒一直在外面办事,有时晚上也回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