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毓喝了杯中茶,起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调过头来:“今日的账,你结。”
曾江结账的时候才发现居然要三百两银子。
“三百两?”这是家黑店吧?
小二笑道:“您朋友说小店的茶好,走的时候带了两罐茶叶。”
曾江:……
绝交了也好,他没这种朋友。
曾江走后不久,齐思宇从后面出来,小二忙道:“大人,曾大人走了。”
齐思宇点头,他自然知道曾江走了,这家留香居是陆玉庭的产业。
齐思宇将目光从门口的方向收回,朝二楼走拐了几个弯,进了一个不起眼的包厢。推开门,赵恒正坐在窗边喝茶。
齐思宇对他行礼,赵恒嗯了声示意他起身坐下。
“曾大人走了,淮王殿下走的时候不大高兴,可要臣派人盯着。”
“不用,出不了事。”赵恒的声音偏冷清,不紧不慢道。
赵毓只是一时无法接受,不是拎不清,所以他从来都没有担心过他会靠向景王。
还有就是,他这个亲王的日子过得太舒坦了,比较容易让人心生嫉妒,他最近忙的看不惯这些。
“殿下,户部员外郎之位如今空缺,殿下心中可有想推上去的人选?”
赵恒直言道:“并无。”
吴大人死的突然,且影响不大好,他的职位目前还未有安排,不过,盯着的人可不少。
听说,吏部冯尚书有意推举自己的门生。
说完,忽然看向齐思宇:“你有合适人选?”
齐思宇点头:“户部的主簿肖大人。”
“肖从安?”赵恒记得此人,阁老的门生。
“正是。”齐思宇继续道:“前些日子,户部派了一位官员来配合工部工作,核对账目,肖从安的账目写得非常详细,每一项所用材料,实际费用,结余,数字竟无一点差错。我也是因此对他有了印象,觉得如此能力做个主簿可惜了。”
他打听了肖从安这个人,当初是阁老推举他到户部的,虽不至于受魏家的事牵连,但只凭自己,想升迁,着实有些难度。
齐思宇也是惜才,若不是工部没有空缺,他是想将他调到工部的。
赵恒点头:“看来他在户部长进不少。”
齐思宇道:“臣看他这几年考课都是上等,臣认为这样的人才有能力担起员外郎的位置。”
“既如此,明日你便上折子请奏吧。”既然齐思宇和肖从安共事过,由他推举也合适。
虽是一个小小的员外郎,可户部到底是父皇的地方。
而且,员外郎和侍郎也就只差一步,将来……
“臣知道了。”齐思宇拱手道。
皇上并不知道工部是太子的势力,若由工部开口,皇上也不容易起疑。
魏府
魏荣自从被魏夫人禁足院中每日不是看账册,就是做女红,再加上天气炎热,魏荣是吃也不想吃,睡也睡不好,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
中午小憩后起身,一阵头晕目眩犯恶心,眼前一阵白光,随后便晕倒在地人事不知。
这可把魏夫人急坏了,连忙让人去请大夫。
大夫倒是看过了,可魏荣却没醒,一直昏睡到傍晚时分。
慢慢睁开眼睛,眼珠子转了转,看到了站在床边的曾江,心脏猛地一沉,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又迅速的闭上了眼睛,复又睁开,如此反复了几次。
曾江倒了杯水回走至床前,面不改色地说了句:“醒了?”
魏荣这才确定,不是梦,真的是曾江:“我,我,怎么了?”
曾江沉默。
魏荣虽是魏夫人难产所生,但却是极好养活,胃口好,身体也好。
从小到大头疼脑热都是极少,更别说晕倒了,那都是那些娇娇小姐的专利。
她之前被父亲罚跪祠堂的时候,魏芳没跪一会儿就晕了,可她每次跪了一天一夜愣是头不晕眼不花的,没想到这次晕了。
魏荣看曾江不说话,想起娘的话,娘每次叮嘱她要小心的时候都说,一般不生病的人,生起病来,那才要命。
“是不是我得了治不好的病……你说吧,我受的了,我怕我娘受不了……”魏荣表情苦哈哈的。
“饿晕的。”
“什么?”魏荣觉得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饿的,饿晕的?
魏荣捂脸,没脸见人了。
“你怎么在这里?”这种丢脸的时候,他怎么能在呢。
“金橘去请许大夫,我正好遇到。”曾江语气仍是不紧不慢,无视了魏荣的一脸囧态。
金橘着急魏荣晕倒,小姐可是铁打的身体,别说晕倒了,最严重的病也是吃的积食了,可也是肚子不舒服一会儿,很快就好了。
这会儿看到曾江,哭着什么都说了,曾江也不知情况,便和金橘一起请了许璐。
曾江站在魏荣床前,看着她道:“你不闷吗?”
魏荣拉高着被子,把自己脑袋遮的严严实实的,身体缩在里面不肯出来。
她一开始也不觉得憋闷,可曾江这么一说,顿时觉得闷的不行。
“起来,先吃点东西。”
魏荣慢慢扯下被子,露出个脑袋,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然后就看到了曾江手里端着的粥。
“我真是饿晕的?”魏荣小声道,简直不敢相信,她魏荣竟然会有一天被饿晕。
“不然呢,许太医亲自看过的。”曾江在床边坐下:“坐起来。”
魏荣哦了一声,坐起靠在床头上,要接过曾江手中的碗,曾江却没有松手的意思。
“你端的动?别又再晕了。”
“我不会。”
“你刚吃了许太医的蜜浆才醒来,饿了这么久,还很虚弱。”曾江舀了一勺粥喂到魏荣口边。
魏荣瞟了曾江一眼,让人喂?
有点太矫情了,娘说她两三岁就能自己吃饭了,不需要人伺候的。
“我可以的。”
“我说不可以,张嘴。”
魏荣鼓了鼓腮,无奈张开嘴,身子微微靠前,一口含住了勺子,将粥吞了下去。
很快,一碗粥吃完。
“以后不许以此法瘦身。”曾江将碗放在一旁。
“什么?瘦身?谁说我是瘦身?”魏荣声音抬高了几分,这简直是污蔑。
“我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
“你以为我喜欢弱质纤纤的女子,便以此瘦身,只为……”曾江取悦我二字还未说出来,便被魏荣打断了:“你可拉倒吧。”
魏荣摇着头,笑声朗朗,随意又自然,像是听到了极好笑的笑话:“我怎么可能是为了这个可笑的理由,我是因为被禁足又每天要学管家……”
魏荣目光不经意的扫到曾江脸上时才发现,他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两个字形容了。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安静的空气下,显的笑声就格外的突兀。
魏荣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气氛逼仄又尴尬。
魏荣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头轻轻抠着指甲,全程都没勇气再抬头和曾江对视。
虽然她说的是实话,可这实话有点太实了。
毕竟他好心好意的来看她,虽然自作多情了些,但她的话有点让人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