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大人今晚在家里请几位老友,说是因为儿子的婚事,实则不过是有个托辞,毕竟,明日才是儿子大婚之日,只是有个托词才好把这些大嘴巴,不对,是这些多年好友聚到一起。
曾江对那些流言不在乎,可他这个当爹的不能啊,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替那个傅行之当了箭靶子。
其实说实话,那些流言出来时,老曾大人私心当然希望是真的。
枪都挡了,难不成还不敢坐那个位置不成?
可从儿子那里知道真相后,希望破灭了,虽然有失望,更多的是担心。
儿子依旧不闻不问的,他不行啊,当老子的当到像他这么卑微的,也是少见。
曾大人也很郁闷啊,喝了不少酒,他得把这些小内幕透露下。
当然,他不会傻到把皇上埋的这么深的傅行之提前说出来,得罪皇上的事他可不会做。
只对这些同僚说,皇上对儿子另有安排,这个另有安排有些妙了。
这些人也是人精,看着有些醉意了,但谁会傻乎乎的真喝醉?
另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不会接兵部尚书的位置。
安排就更有意思了?皇上会让小曾大人接别的差事,而这个差事的重要性,不亚于兵部尚书。
一群老人精喝酒聊天,说话都是半真半假,半吐半咽,接下来那就是叙叙旧,谈谈情怀,夸夸对方的儿女。
在这点,老曾大人自然是最令人羡慕的,太上皇在位时便格外器重他的儿子,差点当了女婿,没想到新皇继位受重用程度不减啊。
早听说皇上要设立新机构,难不成小曾大人就是其一?那可是了不得了。
曾家的事没有能瞒得过曾江的,很快二房的事便传到了曾江那里。
“少爷,二老爷也着实不像话了,您明日大婚,他不帮忙就算了,还说风凉话。”阿昌不平道。
其实,二老爷这般也是有原因的,前些日子,武库司有个缺,在旁人眼中那是个肥差。
皇上看重武库司,要什么给什么,要铁矿给铁矿,要银子给银子,要人给人,听说武库司又在研究新兵器,曾江已经下令武库司禁严,为防兵器图纸泄露,非武库司人员不得入内。
武库司虽隶属兵部,可皇上却由曾江负责,换言之武库司这块地方除了皇上就只听曾江的,连兵部尚书的话都不管用。
那这个缺由谁顶上自然曾江说了算,曾二老爷觉得,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个差事与其便宜别人倒不如给自家人。
可曾二老爷一开口,曾江就一口拒绝了,说他不适合。
曾二老爷气的不成,觉得自己这个侄子不给长辈面子,太冷血无情,六亲不认,他这种人就该孤独终老。
曾江也不怕他找父亲告状,比起不成器的亲弟弟,老曾大人还是很清醒的,不但不怪儿子还顺带替儿子教训了弟弟。
毕竟,儿子没什么机会训斥,也只能教训弟弟了。
曾江压根不会把这些放在心上,曾二老爷仕途不顺,也只有在府中摆谱这个能耐了。
武库司可不是谁都能进的,里面没有吃闲饭的,都是凭本事进去的,容不得老鼠屎。
“二房的事自有二婶管着,不用理会。”
“可他如此打少爷的脸面。”
“不用理会。”曾江又重复了一遍,他的脸岂是谁都能打的。
明日就要成婚,他不想与人动气。
曾江去了曾老大人那里,他其实知道,父亲这么做是为了自己。
父子二人同在朝中为官,又各居要职,未免传出什么结党营私的话,父亲很少约同僚到家中来,今日是例外了。
“哎呦,贤侄快过来坐,过来坐,刚还和你父亲夸你呢。”说话的是张大人。
另外几位也十分热情的让他坐下。
“张世伯,雷世伯,邱世伯……”曾江一一打招呼,人家都叫贤侄了,他也不能显得太生疏。
“贤侄真是年少有为,我听说皇上对武库司十分满意,这可都是你的功劳。”
“不敢当,我不过是沾了光罢了。”曾江这话也是承认了皇上对武库司的认同。
“贤侄哪里话,怎么别人就沾不了这个光呢?”说完大家都笑了起来。
这个别人自然是兵部尚书上官峰了,上官峰是太上皇的亲信,在京中没什么人脉,太上皇退位后,他的位置很尴尬啊。
就好像头顶用麻绳系了把刀,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
曾江入官场多年,自然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虽然心知肚明,但不能说开了。
“一切仰仗皇上信任,不然侄儿也当不好这个差事,在朝堂有得罪之处还请各位叔伯谅解侄儿。”曾江举杯道,把所有责任推给了皇上。
反正,给他们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去找皇上理论。
皇上英明无双,连天下重担都背的,想必是不会介意的。
他不也替傅行之挡了枪吗?君臣之间也需要礼尚往来的。
因为武库司的缺,他得罪的可不是他二叔一个,朝中大有人想塞自己儿子,侄子亲戚进去的。
这也是为什么会传出,他要接兵部尚书职位这个谣言了。
朝堂一向是杀人不见血的,动动嘴,几句话就可以杀人,何必动刀动枪呢。
众人恍然,原来此事是皇上在背后操持,怪不得呢。
“都是为皇上办事,贤侄不必当真,我们都知道,来来来,满饮此杯。”接着又是一番官场话。
曾江和老曾大人亲自送了这几位大人上马车,毕竟这些话还要靠他们传播出去呢。
待他们的马车走远,老曾大人才看向儿子,哼了一声:“你胆子倒是不小,若皇上日后问起,我看你怎么收场。”
“父亲,我可什么都没说。”全靠他们自己意会,将来皇上要算账,那也找不到他头上。
“你……”老曾大人被儿子这话噎住,不过仔细一想,儿子的确好像什么也没说,就说自己运气好,一切仰仗皇上。
这话也没错啊,功劳是皇上的,都是仰仗皇上,朝中谁不是仰仗皇上呢?他们自己理解成别的那也没办法。
曾大人看了眼儿子,果然心黑的很,利用了人家,还让人家将来哑巴吃黄连,只能自个认了。
他怎么生了这么个儿子,真是不像他,一点都不像。
“时辰不早了,爹早些休息,明日还要早起。”
曾大人气道:“我早起什么,又不是我大婚。”
说完,丢下儿子,手背后自己走了。
曾江摇了摇头,在后面很快追上了父亲:“只怕父亲不早起也睡不着,明日乐器一响,隔壁街都能听到了。”
“你……”这个逆子,不就是成个亲,有什么好得瑟的,老子二十多年前就成亲了,这都是他玩剩下的。
“父亲晚安。”曾江说完回自己院了,老曾大人气的,差点大晚上的在院里跳起来。
逆子,逆子!
曾江倒是心情挺好,父亲大概真的年纪大了,越来越沉不住气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