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笙办事到底是利落,不过三日的功夫,徐琼便听宝笙说,她已经和白家表少爷联系上了。
徐琼也没耽搁,这日早上给镇国公老夫人去请安时,便提及了要往寺庙去上香的事情。
宫宴上出了那样的事情,镇国公老夫人这几日还未缓过气儿来,可看徐琼如往日一般恭顺安分的样子,提及要上香的事情 ,镇国公老夫人到底也没反对。
在她看来,这个时候,镇国公府再不宜生事儿了,而徐琼往寺庙去上香,图个好兆头,也没什么不好的。
可镇国公老夫人没想到的是,她这才刚点了头,却见裴玉珠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
裴玉珠在那日宫宴之后,便称病有几日没往老夫人院里来。可她又怎么可能一辈子躲着不见人,所以今个儿好生梳妆打扮一番之后,便往老夫人院里来了。
可未等她进门,却听到里面一片和乐,祖母更是答应徐琼往外头上香的事情。
想到自己如今落得这般狼狈,徐琼却如无事人一般,甚至连祖母都给她体面,裴玉珠如何还能沉得住气,没等丫鬟通传,直接就闯了进去。
“徐琼,你怎么这么会装呢?纵是天下人都信你,可你骗不过我的,那日宫宴的事情,若非你算计我,我怎可能……”
裴玉珠没想到的是,她的话还未说完,镇国公老夫人却猛地一拍桌子,低叱她道:“闹够了没有?你眼中可还有我这个祖母!”
见老夫人动怒,镇国公夫人高氏也顿觉一阵头痛,要知道这几日里她无数次的安抚女儿,让她千万别再寻了徐琼的麻烦,更不好一时说漏嘴,把自己和贵妃娘娘算计徐琼的事情说出来。
可现在看来,她确实把女儿给宠坏了,让她连这点定力和城府都没有。
所以,没等老夫人再发火,高氏也沉了脸,瞪着女儿道:“玉珠,娘亲早就告诉你,这事儿就不要再提及了。还是说你就是想把事情闹腾大,逼着娘亲把你送到郊外的庄子上去。”
高氏这话颇有些威胁的意思,不过好在很管用 ,裴玉珠立马就不敢闹腾了。
她当然知道,娘亲不是在吓唬自己。毕竟宫宴上那样的丑事,换作任何一个贵女,怕已经被家族厌弃,送到郊外的庄子或者是庵堂去了。
可也因着清楚这点,裴玉珠愈发恨徐琼了。
这几日里她想了许多,她自认自己没有露出任何的蛛丝马迹来,可偏偏,竟然是自己着了徐琼的道。
是的,她可不信徐琼那日说的那日说的那些鬼、话,她的直觉一直都很准的,此事,除了徐琼,根本不可能再有别人。
徐琼见裴玉珠再次吃了挂落,心中冷哼一声,却是抬眸看着裴玉珠,道:“玉珠妹妹,出了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想的。可我怎么觉着,玉珠妹妹对我有很大的误解,像是话里有话的样子?”
裴玉珠怎么都没有想到,徐琼非但不避嫌,反而会这样问自己。
尤其看着她平静而又无辜的目光,那一瞬间,裴玉珠突然意识到,眼前的徐琼根本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徐琼了。
可怎么会呢?
一个人的变化怎么会如此之大。
看着裴玉珠因为震惊而攥紧手中的帕子,徐琼冷笑的看她一眼,未再说什么,就退下了。
等到她离开,镇国公老夫人瞬间脸上对裴玉珠更是不满了,直接就道:“玉珠,方才那些话,你若再敢让祖母听到一次,你放心,无需你娘亲动手,祖母自会给你安排去处的。”
无怪乎镇国公老夫人会说这番话,实在是,若裴玉珠真闹腾的传了流言蜚语出去,伤了高氏和裴令行的母子情分是小,此事若牵扯到娘娘,那姜太后姑侄岂会轻易放过这样的机会。
所以,镇国公老夫人是绝不可能容忍裴玉珠再胡来的。
裴玉珠见祖母撂了狠话,忙战战兢兢请罪道:“祖母,玉珠都听您的,再不敢胡来的。玉珠只是想到自己如今落得这般,所以才有些魔怔了,还请祖母恕罪。”
镇国公老夫人这些年毕竟是疼过裴玉珠这个孙女的,所以,这会儿见她服软,不由暗暗叹息一声,招手让她上前,道:“好孩子,你能这样想,祖母又岂会不护着你。你放心,只要你姑母在,咱们镇国公府还愁解决不了你的婚事?只等避过这风头,你姑母一定会让你风光大嫁的。”
镇国公老夫人和裴玉珠关起门了说了什么,徐琼丝毫都不关心。
她只急着明日见白家表哥的事情。
以往她恭顺安分,从不会去害一个人。可如今的她,已经决定和命运抗衡,所以,自然是有些紧张的。
她这一世,再不能坐以待毙,眼睁睁的看着徐妙带着两个孩子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她若再那样被动,岂非辜负了老天爷让她重生一世的安排。
许是因着急着见到白家表哥,这晚,徐琼可以说是辗转反侧。
不过好在后半夜,宝笙点了安神香,她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徐琼依着惯例去给老夫人请过安之后,直接就往寺庙去了。
车轱辘声响起,徐琼双目微阖,脑海中闪现了上一世的好多事情。
“姑娘,下车了。”等听到宝笙的低声呼唤,徐琼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因为宝笙早就安排过,加上白家这些年的生意也愈发做大,这几年还为凌云寺的重新修缮添过不少香油钱,所以,等徐琼一进寺院,便有小和尚迎了她往后院去。
这是一处极其僻静的地方,若徐琼没想错,这里该是一般不接待香客的。
不过没等徐琼多想,便见一个身材挺拔的男子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此人正是徐琼的舅舅白元庆。
见来人竟然不是表哥,而是舅舅,徐琼一下子就红了眼睛,她怎能不知道,定是舅舅担心自己受了什么委屈,所以才特意过来的。
想到小时候舅舅抱着自己玩,还经常走南闯北给自己带来各地好玩的东西,而等娘亲去了之后,自己却和舅舅愈发疏远,可即便如此,舅舅竟然还这样关心自己,徐琼便不觉满是羞愧,“舅舅,是琼儿不好。”
徐琼哭着便要给白元庆行礼。
白元庆却急忙扶了她起来,满目的担心道:“我知道你出府一趟不容易,所以无需这些虚礼,你只管和舅舅说,你可是受什么委屈了?”
“还是说那镇国公世子不是个东西,从西北带了女人回来了?!”
不怪白元庆这样说,毕竟,他一直都不怎么瞧得上裴令行的。
大婚当日不告而别,这在他看来,便是故意给自己外甥女没脸。
见舅舅眼中的担忧,徐琼终于开口道:“舅舅,我想让您帮我跟着那钱氏,看看钱氏这些日子去了哪里。”
白元庆听着这话,哪能没察觉到些异常。
毕竟自己外甥女口中这钱氏,可是她的继母。要知道,往日里外甥女对这钱氏可是恭顺至极,哪会是这样的语气。
想到外甥女这样的变化,再想到外甥女温顺不争的性子,这钱氏怕是蹬鼻子上脸做了什么无法让人饶恕的事情,才会让外甥女说出这样的话来。
想到这些,白元庆直接就冷了脸。
徐琼自知舅舅的性子,这若让他发现徐妙和裴令行的丑事,只怕会沉不住气,杀、了徐妙的心都有。
可这些绝对不是徐琼愿意看到的,这样想着,她到底是把自己疑心裴令行和徐妙做了丑事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一旁,宝笙都要吓傻了。
白元庆也是脸色铁青。
徐琼抬眸看着白元庆道:“舅舅,琼儿无法和您解释琼儿是如何得知这件事情的。可琼儿不会眼睁睁的坐以待毙的。”
白元庆花了好半晌才消化了这件事情,不过等他再次开口时,他却是问道:“琼儿,你的意思呢?可还想继续留在镇国公府?”
这些年白元庆虽和外甥女没有什么接触,可外甥女过的什么日子,他却是知道的。
想到他娇娇弱弱的外甥女,原该有人疼,有人宠,却独守空闺不说,还要看人眼色,在镇国公老夫人和镇国公夫人面前做规矩。
这在他看来,可不就是活守、寡吗?
偏自己那妹夫竟然只知道仕途得意,根本不理会女儿有没有受委屈。甚至是,他大概很乐意看着女儿这样做小伏低吧,如此他若能沾了镇国公府 的光,仕途可不更加顺遂了。
想着这一切,白元庆胳膊上不由青筋暴起。
“舅舅,我已经打算和裴令行和离了。”
“可在我离开前,一定会让这桩丑事弄得沸沸扬扬,到时候,裴令行便没有理由阻止我和离。”
“而且琼儿已经都谋划好了。”
说到这,徐琼凑近白元庆,低声把自己准备利用二太太前去捉、奸,然后让徐妙藏无可藏的计划给说了出来。
白元庆听着,心中顿时颇为欣慰。
毕竟,外甥女不再一味的忍让,反而是想到如此聪慧的法子,他都忍不住要赞叹的。